田單又秘密派人到燕軍中說:“以前,樂毅心太善,所以即墨城中軍民不怕。要想攻破即墨城,就應嚴厲對待城內的人,凡是抓住的,一律削掉他們的鼻子。這樣即墨人就會害怕,從而投降。”言論傳到騎劫耳中,他覺得有道理,就把投降軍士全部削掉鼻子。即墨城中的軍民,看見投降燕軍受到酷刑,便十分害怕,互相告誡誓死堅守。


    這火一點著,立即就燒到牛尾


    田單是謀略大師,又心生一計,派人到燕軍中揚言:“即墨城中住民,祖墳都在城外,要是被燕人挖開了該怎麽辦?”騎劫聞言,計上心來,派軍士挖開城外墳墓,焚燒死人,露曬屍骨,以此恐嚇即墨城中百姓。騎劫覺得自己聰明,豈不知正中了田單之計。即墨人從城上看見燕軍不仁之舉,個個痛哭流涕,恨不得生吃燕人之肉。他們來到田單府上,請求出城決戰,為祖宗報仇。田單好言安慰,鼓勵他們為報仇雪恨、恢復齊國而戰。田單見士氣高漲,便從中挑選出五千名強壯之人,用心訓練。守城之人,田單改派老弱和婦女前去輪流。


    田單以為決戰時機成熟,就派使者到燕軍中說:“即墨城中,糧食早就沒了,即墨人決定開門投降。”使者故意與燕軍討價還價。騎劫信以為真,高興地對眾將士說:“我和樂毅相比,怎麽樣?”眾將士都說:“將軍可比樂毅強多了!”


    就在燕軍歡呼即將勝利之時,田單在即墨民間大量收集黃金、獸皮、象牙、珍珠等寶物,讓人私下裏送給燕軍校尉,囑託投降之日,保全自己家小。燕軍校尉十分高興,爽快地接受財物。燕軍全部鬆懈,已是毫無警惕,隻等田單前來投降。


    田單派人收集即墨城中之牛,共得一千多頭。不管是收集黃金、獸皮、象牙、珍珠等寶物,還是收集眾多的牛,都因為有神師之令,所以即墨城中百姓紛紛響應。田單命人做成紅布牛衣,上麵畫著五色龍紋,披在牛身上,又把快刀綁在牛角上,把麻葦都浸上油束在牛尾上。眾人都不明白田單用意。


    這天晚上,月明星稀,田單決定對燕軍決戰。田單站在高處對眾軍民說:“神師有令,今晚消滅燕軍。大家有力的出力,有仇的報仇!”眾皆高呼。田單準備好酒肉,讓五千勇士飽餐一頓。田單命勇士用五色塗在臉上,手持鋒利兵器,跟在牛的後邊。田單令城中百姓把城牆鑿出數十個洞,把牛從洞口趕出,用火將牛尾巴後的掃帚點著。這火一點著,立即就燒到牛尾,一千多頭牛個個疼痛難忍,怒吼一聲,沖向燕營,五千名勇士快步跟在後麵。


    此時,燕軍將士都在安睡,正做著入城受降的美夢,忽然聽到急馳聲、喊殺聲,慌從夢中驚起。隻見一千多隻火炬照耀得像白天一樣,又見五彩龍紋,飛奔而來,利刃所觸之處,非死即傷,燕軍亂作一團。那即墨城中勇士,個個充滿仇恨,大刀闊斧,見人就砍。雖然隻有五千人,但此時仿佛是五萬神兵。燕軍以前就聽說有神師助齊,如今恍惚之中,見到這些神頭鬼腦東西,膽都嚇破了,腳都嚇軟了,誰還敢抵抗?人人逃竄,個個飛奔,自相踐踏,死者無數。田單親自率領城中軍民高喊著衝來,老弱以及婦女,都敲擊銅鐵之器,聲音驚天動地。燕將騎劫乘車落荒而逃,正遇上田單,被田單一戟刺死,燕軍大敗。


    魯仲連精通勢數,擅長說辯


    田單整頓兵馬,乘勝追擊,此時已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隻是到了狄邑,卻是三月不克,成了田單難啃的硬骨頭。田單既苦惱又奇怪,當年稷下學宮辯士魯仲連在此居住,田單便去請教。魯仲連直言相告田單:“過去在即墨時,將士上下一心,有沖天之氣。而現在呢,連續不斷的勝利沖淡了銳氣,將士們有生之樂,無死之心,所以小小狄邑就成了攔路虎,久攻不下。”田單聽了魯仲連的分析,恍然大悟。回去後,親臨戰陣,揮旗擂鼓,一舉攻克了狄邑。


    田單率軍勢如破竹,一直打到聊城城下。燕軍守將喬職負隅頑抗,垂死掙紮,田單攻城又是不順。田單知道聊城是魯仲連故鄉,便派人將他請來。魯仲連精通勢數,擅長說辯,提筆在布帛上寫了一封信,用箭射給喬職。信中講——


    當前燕國大敗,君臣失措,上下惶惑。而將軍你卻能指揮早已疲憊不堪的聊城軍民,抗拒整個齊國的兵馬。將軍確如墨子一般善於攻守,確如孫臏一樣善於用兵。將軍你知道嗎?攻取聊城是齊國既定不變的方略,隻要能保全聊城之地,齊國會一意孤行,在所不惜。如今燕國援軍毫無消息,而齊國攻城之心越來越強,這樣相持下去,終會定出成敗。一年後,恐怕會見不到將軍您了。


    智者不去做違時、損利之事,勇士不去做怕死、毀譽之事,忠臣總是處處為君王著想而後才想到自己。現在將軍您竟因一時激憤,而不顧燕王失去一位重臣,這不是忠臣所為;城破身死,威名不會在齊國傳播,這不是勇士舉動;戰功廢棄,英名埋沒,後人不會稱道,這不是智者舉動。因此,替將軍你打算,不如罷兵休鬥,保全車仗甲胃,回國向燕王復命,他一定會很高興。燕國官吏子民見到你,會如同見到父母一般敬愛,新朋故交會抓著你的胳膊讚揚將軍的赫赫戰功,這樣將軍你就會名揚天下。此後,將軍上可輔佐君王,統製群臣;下可存恤百姓,奉養門客。從而矯正國弊,改革陋俗,建立更大功名。如果將軍您不願回去,也可拋棄世俗見識,隱居於齊。齊國一定會給你封地,讓將軍像秦國魏冉般富有,代代相襲,與齊並存。這兩條出路,一是揚名當世;一是富貴安逸。希望將軍你慎重考慮,選擇其中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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