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賈到了莒城,聞聽齊閔王被淖齒所殺,就袒露左肩,在街市中高呼:“淖齒謀殺大王,天理難容。有願意和我一同前去聲討的,請像我這樣露出左肩!”街市的人看到說:“這個人雖然年齡不大,卻有忠義之心,我們這些愛好忠義的人,應當跟他一起去。”一時間,露出左肩的有兩千多人。淖齒所率楚兵雖多,但都駐紮在城外。淖齒為了獨自享樂,偷偷來到原齊閔王行宮中暢飲。行宮內,音樂響脆;行宮外,隻有幾百名軍士守衛。田賈帶領兩千多人,殺散楚國軍士,沖入行宮,把淖齒砍為肉醬。田賈命眾人關閉城門堅守,楚兵雖多,但群蛇無首,各自逃散。


    二人私訂終身,秘密往來


    再說齊世子田法章,聽到父親齊閔王遭遇不測,急忙換上百姓衣服逃難,到了莒城內史敫家做家僕,為他家澆灌花園,辛勤勞作,沒有人知道他是齊國世子。內史敫有個女兒,隻有十五歲,偶然在花園中遇見田法章,不禁大吃一驚,心裏道:“這人不是普通人,怎麽會在此處?”派婢女問他的來歷,田法章害怕惹禍,假說自己是臨淄人王立。內史敫女兒自言自語說:“一條龍之所以混雜在魚群中,是為了避禍,但龍終歸是龍,這個王立將來富貴不可限量。”內史敫女兒經常派婢女給他送衣食,時間一長,互相親近,田法章把自己身世告訴了她。二人私訂終身,秘密往來,內史敫全家都不知道。


    樹倒獼猴散,齊國群臣四散奔逃,聽到王蠋寧死不改節操,皆感嘆道:“他已經告老還鄉,還胸懷忠義之心,我們這些在朝中為官的人,卻坐視國破君亡。今後不想法復國,還能做人嗎?”群臣一同來到莒城,投奔公孫田賈。眾人挨家挨戶、想方設法尋訪世子田法章。


    看到莒城內趨向穩定,田法章便不再隱藏身份。內史敫女兒告訴內史敫,內史敫不敢怠慢,急忙告訴田賈。田賈曾與田法章一起逃難到衛國,自然相熟,便駕車前來迎接。兩人抱頭痛哭。齊國世子田法章派人通知即墨田單,約定結成犄角之勢,共同抵抗燕軍。


    該當齊國不亡。話說樂毅兵圍莒城和即墨,三年都沒攻破。不是樂毅沒有這個能力,而是樂毅是個有謀略的人。當年越國文種“狡兔死而良犬烹”的教訓,樂毅突然想起,於是深以為鑑,故意留個尾巴。樂毅這樣做,或許是為了讓自己繼續留在齊國,或許像以前那樣,繼續想實施懷柔之術,讓莒城和即墨軍民感恩投降。


    樂毅不急,燕國有人急。世子姬樂資向燕昭王奏道:“齊閔王已經死了,但莒城與即墨兩座城池卻沒有攻克。父王您想想,樂毅能在六個月內攻占齊國七十多座城池,為什麽費時三年卻沒能將這兩座城池攻破?樂毅之所以不肯攻克二城,是因為齊人還沒有歸附他,他想用恩威結交齊人。一旦時機成熟,樂毅就要自立為齊王了。”燕昭王聽後,不由大怒道:“我們燕國深仇,是昌國君樂毅給報的。即使他真要做齊王,難道他的功勞還不夠嗎?”當即打了姬樂資二十大板,又命使臣到臨淄,拜樂毅為齊王。樂毅感動得流下眼淚,發誓決不稱王。


    使臣回報燕昭王,燕昭王說:“寡人本就知道樂毅的本心,他決不會有負於寡人。”燕昭王喜歡神仙方術,讓方士鍊金石為神丹服用,久而久之,得了熱病而亡。世子姬樂資即位,即燕惠王。


    樂毅既不想造反,也不敢回國


    消息傳到即墨,田單高興地說:“要想恢復齊國,一定要將樂毅驅走,現在有機會了!”田單派人到燕都薊城散布謠言說:“樂毅早就想為齊王,因為受燕昭王厚恩,不忍背棄,所以遲遲不進攻莒與即墨二城。現在燕國新王即位,他就要起事了。”謠言傳到燕惠王耳中,燕惠王不禁心中忐忑不安。他早就疑心樂毅,今又聽到流言,便信以為真,派大夫騎劫去替代樂毅,召他回國。


    樂毅既不想造反,也不敢回國。樂毅思謀了一番後,嘆口氣說:“我本是趙國人。”便拋棄全家不顧,逃到了趙國。趙惠文王知道樂毅是個人才,就把觀津封給他,稱他為望諸君。


    騎劫上任,就把樂毅軍令全部更改,燕軍將士心中不服。騎劫在軍營中住了三天,就率兵進攻即墨,裏外圍了好幾層。即墨城,在田單率領下,防守異常堅固。田單明白,以數千疲弱軍士對付數萬燕軍精銳,必須用奇計、連環計。


    一日清晨,田單對城中軍民說:“我昨天夜裏夢見天帝告訴我說,齊國即將復興,燕國馬上失敗。很快就有神人來做我們的軍師,那時我們就會戰無不勝。”一名小校領會了田單的意圖,走到他跟前小聲說:“或許我就是你夢中的神師。”說完,急忙就跑。田單心有靈犀,連忙站起來拉住小校,對眾人說:“我夢中看見的神師就是他。”便給他換了衣服,讓他坐在上座。乘人不注意,小校低聲對田單說:“可我不知道怎樣才能做好這個神師。”田單說:“你緘口不言就行。”小校點頭答應。自此,田單每下一道命令,必先向這位神師請示,然後才向軍民發布。


    田單對城中軍民說:“神師有令,凡是城內軍民吃飯,都要先在院子中祭祀自己祖先,這樣就會得到祖先在陰間的幫助。”城中軍民都按這道命令去做。天上飛鳥看見院中祭品,都飛下來搶食。燕軍看見即墨城中飛鳥越來越多,都感到奇怪,又聽說即墨城有神師下凡,前來幫助齊國,不免膽戰心驚,戰鬥信心減去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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