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棚內依舊歌喉傳嬌、舞袖增艷,八十名樂女,輪流轉換,歌舞悅耳奪目,讓人應接不暇,把君臣二人樂得手舞足蹈,流連忘返。隨從內侍又對魯定公誇起了東棚裏的駿馬,魯定公說:“這邊的景觀已經是登峰造極了,那些馬就不必看了。”


    魯定公回宮後,當即重賞齊國使節,然後把這些樂女都接到宮裏,把其中的三十人送給了季孫斯,那些馬也叫人專門餵養。一時間,魯國內宮及季孫斯家美女如雲,鶯歌燕舞不斷。魯定公和季孫斯自從得了這些樂女,各自受用,日則歌舞,夜則枕席,一連三天,沒去上朝聽政。


    孔子聽說了這事,悽然長嘆。弟子子路前來看望老師,勸他說:“君上懈怠政事,夫子您幹脆離開這兒算了。”孔子說:“倘若大禮不廢,魯國還有希望。人無外憂,必有內患。現在晉國霸業衰退,楚國也很久沒有騷擾魯國了,估計楚國國內出了問題。”沒出孔子所料,楚國確實出了問題。


    楚人自古尊鳳崇鳳


    “大荒之中,有山名北極天桓,海水北住焉。


    有神九首,人而鳥身,名曰九鳳。”


    在楚國宮殿裏,有兩位師傅給一位學子上課,他們朗讀的是《山海經》中的句子。這位學子是楚平王長子羋建,已經被立為世子。兩位師傅中,一位是太師伍奢,一位是少師費無極。伍奢說:“這《山海經》中提到的九鳳是神鳥,我們楚人自古尊鳳崇鳳,鳳是我們楚國尊嚴的象徵。”費無極笑嘻嘻地在旁邊補充道:“這九頭鳳就是九頭鳥的最早說法。我們楚人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常常以九頭鳥自喻。”兩位師傅都進行講解,但世子羋建對伍奢熱情,而對費無極冷漠。


    且說楚平王即位後,四方安寧,終日沉溺於聲色淫樂之中。少師費無極善於阿諛奉承,世子羋建討厭這種性格,漸漸疏遠他。費無極雖然作了世子少師,但在世子羋建身邊少,在楚平王身邊多,他常常跟隨楚平王淫樂。令尹鬥成然依仗功勞專權,任意而為,費無極向楚平王進讒言把他殺掉了,由陽匄任令尹。世子羋建常說鬥成然冤枉,費無極心裏懼怕,和世子羋建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寬。


    費無極的心裏一直忌恨世子羋建,總想離間他們父子,可始終沒想出什麽好主意。費無極知道楚平王是個酒色之徒,便決定在這方麵做文章。他向楚平王建議道:“世子已經長大了,為什麽不給他成親呢?想求婚,沒有比秦國更好的了。秦國是西方強國,和我們楚國也很和睦。如果兩個強國結了親,那我們的勢力就會越來越大了。”楚平王聽從了他的意見,就派他到秦國去為世子羋建求婚。


    此時秦國國君是秦哀公,秦桓公早已去逝。秦哀公把大臣們召來,商量是否答應這門親事。秦國眾臣說:“以前我們秦國和晉國世代結親,如今和晉國好久沒有交往了,而楚國的勢力正在強盛,這門親事不能拒絕。”秦哀公就派人去楚國回聘,答應把妹妹孟嬴嫁過去。楚平王又命費無極帶著彩禮,到秦國去迎親。秦哀公很高興,當即命公子嬴蒲送孟嬴到楚國,帶了上百車嫁妝、幾十名陪嫁婢女。


    費無極在迎親的途中,目睹孟嬴是個絕代佳人,又見陪嫁的婢女中,有一位長得端莊秀麗。費無極暗裏查訪,知道這女子是齊國人,後來被選到秦宮裏,當了孟嬴的婢女。費無極打探清楚後,就派人悄悄把這個齊女叫來,對她說:“我看你有貴人之相,有心要抬舉你,將你嫁於楚國世子羋建,你要是能按我說的去做,保你將來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齊女低著頭不說話,費無極便將自己的計謀一一交待。


    孟嬴見新郎換成年老的楚平王


    費無極先期回到楚國,趕回宮裏報告楚平王:“孟嬴已經到了,離這兒還有一百來裏。”楚平王問:“你看見她的相貌如何?”費無極正要誇張孟嬴的美貌,以招惹楚平王的邪念,從而離間他們父子。楚平王這麽一問,正中下懷,當即答道:“臣見過的女子多了,可從來沒見過像孟嬴這麽美的。不但我們楚國的內宮沒一個比得上她的,就是歷史上的絕色美女褒姒,恐怕也是徒有虛名,遠遠不及孟嬴!”楚平王聽他這麽一說,禁不住臉上通紅,半晌說不出話來,愣了半天才慢慢嘆口氣說:“寡人枉自稱王,竟然沒遇上這樣的絕色美女,真是白活一輩子!”費無極請楚平王叫內侍們退下,然後悄悄對楚平王奏道:“您要真喜歡孟嬴,何不把她娶過來?”楚平王說:“已經說好嫁給世子羋建,再這樣做恐怕有傷人倫。”費無極說:“沒關係。孟嬴雖然聘給世子,可還沒成親,大王您把她接過來,誰敢說別的?”楚平王說:“眾人的嘴可以堵上,世子羋建的嘴又怎麽堵得上呢?”費無極說:“臣看見陪嫁的婢女當中,有個齊國女子才貌不凡,可以冒充孟嬴。君上您可以先把孟嬴接到王宮,再把齊女嫁給世子羋建,囑咐她別泄漏機密,兩邊都隱瞞好了,就皆大歡喜了。”楚平王心花怒放,叮囑他一定要把事情辦得圓滿漂亮、滴水不漏。


    費無極從王宮出來,回到迎親隊伍,對秦國公子嬴蒲說:“我們楚國的婚禮,是要先進宮拜見公婆,然後再舉行婚禮。”嬴蒲說:“一切聽從貴國的安排。”費無極就吩咐手下人,用帷幕小車,把孟嬴及陪嫁婢女都送到王宮,讓孟嬴與楚平王成親。孟嬴見新郎換成年老的楚平王,心裏很不高興,但也無可奈何。費無極再讓齊女出宮,和世子羋建成親。滿朝官員和世子羋建,都不知道費無極在裏邊做了手腳。楚平王贈重禮給嬴蒲,讓其回國。孟嬴多日不見齊女,便問去向,楚平王答道:“已經賞給世子羋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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