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1872年,對左宗棠有大恩的曾國藩去世,諡號“文正”。左宗棠說:他曾國藩都能諡號“文正”,那我將來莫非諡號是“武邪”嗎?(《南亭筆記》)這番話傳出後,很多人都認為左宗棠表現得很沒素質。這麽看來,左宗棠在官場上就是一個馬大哈。


    像左宗棠這麽一個不甘於平淡的人,必然是走到哪裏,哪裏就會發生點什麽事兒。果然,就在他回到朝廷後不久,他就成了晚清史上最大的一場口水仗的主角。


    至於這場口水仗是因什麽而起,那就不得不引出一個關鍵人物,下麵有請關鍵配角阿古柏出場。


    70、


    (2)可憐的人渣阿古柏的發跡史


    阿古柏,本名穆罕默德-雅霍甫。此人乃血統純正的蠻夷,他的祖國叫浩罕汗國,具體位置應該就在如今的烏茲別克斯坦附近。


    其實,這小子也算是一個可憐人。


    阿古柏,1820年出生。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他跟著母親艱難度日,後來母親改嫁給了一個屠夫。不過這個屠夫繼父可不怎麽樣,是一個家庭暴力狂,母子二人常常被毆打得遍體鱗傷。數年之後,他母親被虐致死,他也被繼父趕出家門。


    隻有七八歲的阿古柏成了孤兒,流落街頭。還好,阿古柏人長得比較漂亮,他被街頭賣藝的草台班子收留了。阿古柏可能會覺得命運對他還不賴,畢竟他終於有口飯吃了。如果他能預知未來的話,估計就不會這麽想了。


    阿古柏在跟隨草台班子流浪的生涯裏,他學到了一項賴以生存的本領,他成了一名舞林高手。又因為阿古柏男生女相,所以草台班子為他量身打造了一個璀璨的角色──巴特恰,也就是男扮女裝的舞童。


    人怕出名豬怕壯。大約在阿古柏10歲的時候,在一次公益性質的匯報演出中,他被一名大官看中了,大官把他收作了孌童(專門用來褻玩的美貌男子)。從此,阿古柏成了一名悲慘的性奴隸。


    阿古柏的幼年經歷,相比於咱們的童年,完全可以寫成一本《悲慘日記》。當然,這也從側麵說明了一個深刻的人生哲理:幸福是個比較級,要有東西墊底你才會感覺到。


    71、


    要是一般人,可能也就臣服於命運的殘忍安排了。但阿古柏偏不,他從來不相信有什麽“命運的安排”的存在,他不認命,他要更好地活下去。他也一直等待著逃跑的時機。


    在他22歲那年,浩罕汗國陷入內亂,戰火燒遍全國。


    阿古柏趁機逃出囚籠,回到了家鄉。人自由了,可是怎麽生活下去呢?亂世之中,他的那一身舞技基本上無用武之地。


    阿古柏是一個不走尋常路的人,他已經有想法了。


    他的母親曾經給屠夫生了一個女兒,也就是說阿古柏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妹妹。現在屠夫已死,妹妹隻能投奔回到家鄉的哥哥阿古柏。阿古柏看妹妹長得不錯,所以決定用妹妹的終身幸福換一口飯吃。阿古柏把妹妹獻給了家鄉當地最大的武裝首領庫什做女奴。當然,阿古柏也不會放棄自己的“優勢”,他也把自己獻給了庫什,兄妹二人共事一夫。


    不久之後,阿古柏終於做上了庫什的副官。


    阿古柏雖然是個人渣,但他確實有本事,他驍勇善戰,手段殘暴兇狠,在戰爭中屢立戰功。到他40歲時,即1860年,阿古柏憑藉著一顆顆人頭,終於成了一方諸侯。


    之所以在這裏說了這麽多阿古柏的經歷,其實是想告訴大家:雖然無法想像當年的阿古柏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累,多少次死裏逃生,被踐踏過多少次尊嚴,但必須知道的是,悲慘的遭遇並沒有磨滅阿古柏心中的希望和信念,他頑強地活了下來,並最後成就了一番事業。


    72、


    在阿古柏45歲的時候,他認識了一個人──布素魯克。此人很有來頭。他們家族是新疆土著,是伊斯蘭教的領袖,相當於達賴喇嘛在西藏的地位。布素魯克的曾祖父大和卓是一個名人,大和卓和弟弟小和卓兩人曾經搞了一次武裝叛亂,叫“大小和卓叛亂”,可惜被幹隆成功鎮壓了,算是一個不幸之人。現在,布素魯克找到了阿古柏,希望阿古柏能幫助自己完成曾祖父大和卓的未竟大業──分裂新疆。


    阿古柏會幹嗎?當然會,有布素魯克這位伊斯蘭教領袖做幌子,他武力占領新疆就算是師出有名,甚至還可以宣揚自己的行為屬於跨國際的友誼,屬於維護世界和平。


    1865年,阿古柏出兵新疆,到1875年的時候,他成了新疆大部的主人。


    為什麽說是新疆大部呢?因為沙俄又幹了一件不要臉的事兒。


    1871年,俄國人說:你們清國沒有精力討伐阿古柏這種狼心狗肺的侵略者,找我們俄國幫你嘛,大家都是兄弟,何必這麽客氣。當然,我們俄國知道你們清國臉皮薄,不好意思開口,所以我們隻好主動一些了!


    於是,俄國人打著替清國討伐阿古柏的旗號,奪取了伊犁。


    73、


    (3)塞防與海防之爭


    阿古柏在新疆搗亂的時候,清廷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憤怒,隻是實在騰不出手去收拾這個外國流氓。到了1874年的時候,太平天國、撚軍、回民叛亂已經全部都是過眼雲煙,朝廷終於有空想一想新疆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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