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這法子到底行不行啊?小鬼子好像沒上當!”鄭東貴心疼起象徵自己身份的軍帽。


    “沒辦法,小鬼子不吃高粱米,中國的習慣他大大地不適應!”陳卅苦著臉,心裏快速盤算應變損招。


    “不是我說,你老兄到底對義縣熟不熟?我怎麽感覺你瞎轉悠呢?”鄭東貴有些懷疑陳卅的能力問題。


    “熟,熟得很!”陳卅到也嘴硬,不過事實勝於雄辯,當一行人鑽出胡同,望著眼前的大門和門牌子,全都傻了眼。“關東軍駐義縣守備隊?”


    “完嘍!完嘍!完嘍……”鄭東貴兩眼一黑,一顆頭漲成了兩顆大。


    “達雷!(誰)”門口站崗的日本兵舉起了三八大蓋。


    “叭!”陳卅抬手就是一槍。教書宋先生舉著厚重的眼鏡片,清晰看到小鬼子的腦袋變成了高腳杯,路燈下,紅白之物就像開了鍋的沸水。


    陳卅似乎覺得不過癮,掏出手榴彈磕掉引信順手扔了過去。“轟”的一聲,全城的鬼子都知道他們在哪兒了。


    “陳大膽!你狗日的!這下讓你害慘了,肯定死得透透地!”鄭東貴想哭,可又哭不出來,一張大嘴憋憋屈屈地扭著。他左思右想也沒弄明白:自己憑什麽會死心塌地相信這個一身匪氣的陳鬍子?


    “跟老子沖!”陳大膽“嗷嗷”號叫,淩空又甩出去顆手榴彈。這下可好,這下可好,小鬼子更加確定他們的方位。


    “十個人哪!”鄭東貴掰著手指頭數道,“就憑咱這十個人,你就敢打日本守備隊?”


    “想死的留下,不想死的跟老子上!”陳大膽沒給他們舉一反三的時間,瞪著一雙血紅牛眼,大喝一聲,踏著日本兵屍體,直接衝進守備隊大院。


    陳大膽一戰成名——想不成名都不可能。他算是摸到了日本人的死穴。義縣日本駐軍原本就兵力不足,經陳大膽在警署這麽一折騰,日本人不假思索就從守備隊抽調大量兵力迅速增援。結果,導致偌大的守備隊僅剩下十幾個日本兵和一群隨軍婦孺。


    院子裏的日本兵不敢隨便開槍,原因很簡單,這裏堆滿了汽油。可是陳大膽沒這種顧慮,他掄起盒子炮專打汽油桶。


    “大膽!咱們費勁扒拉逃出來,不是為了要自殺吧?”鄭東貴差點沒讓陳卅給嚇出尿來。說什麽也晚了,一顆子彈就足夠解決問題。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不但把全城的日本人給嚇得“嗷嗷”亂叫,而且就連被槍聲驚醒的中國老百姓,也被震得雙耳“嗡嗡”作響。甭想睡了,他們鑽出被窩走出家門,紛紛詢問:“是不是義勇軍打回來了?”


    第19節:硝煙散盡(19)


    遙望一片火海的駐地,守備隊長中野號啕大哭。據後來守備隊的張翻譯官描述,中野哭得比較有特點:撅著腚,一邊以頭拱地一邊念叨著日本俳句。中野隊長傷心至極,他傷心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守備隊中的婦孺是他的家屬。


    陳卅把這裏搞得驚天動地,他自己也被氣浪高高捲起摔得七葷八素。宋先生的眼鏡腿又折了一根,萬般無奈,他隻好拽著鄭東貴的皮帶,走哪兒算哪兒。寧可被日本人打死,也不想被陳大膽給活活嚇死。


    日本人沒心思去追什麽“反滿抗日”分子了,他們專注地找水,找沙子。忙活了整整一宿,一身油泥的中野望著地上蜷縮的焦屍,欲哭無淚。


    “中隊長閣下,請您節哀!”張翻譯官難過地擦擦眼睛,“嗨!老天真是不長眼睛。中隊長閣下為了日滿親善漂洋過海,沒想到……沒想到竟遭此橫禍。老天哪!你到底長不長眼睛!你看看信奉你的子民究竟得到了些什麽?”說著,他和中野兩人抱頭痛哭。


    “中隊長閣下!”喜多軍曹尷尬著臉,不得不破壞二人這種“和諧”的氣氛。


    “哪你?(什麽)”中野瞪圓了眼睛。


    “這個……我們實在分不清哪位是尊夫人。”


    “叭嘎!”中野暴跳如雷,掄圓了巴掌扇得喜多軍曹花費畢生去分辨東西南北。“你就是一頭豬!”中野喊道,“沒長男根的,肯定是我的家人!”中野不愧是一位優秀的帝國軍人——在如此巨大的打擊之下,他依然保持著清醒頭腦。


    可是從錦州聞訊趕到義縣的青木秀雄,就表現得差強人意了。讀罷陳大膽留下的討逆檄文,氣得他拔刀砍碎桌子,並把屋內的“榻榻米”(日本地席)插了無數個小洞。


    “青木閣下這是怎麽啦?”張翻譯官小心地詢問中野。沒等中野解釋,青木大聲咆哮道:“該死的陳四海!你居然如此膽大,我一定要把你千刀萬剮!千刀萬剮!”


    中野無奈地搖搖頭,低聲對張翻譯官說道:“張桑,這是中佐閣下永遠的痛。”


    “噢?”


    “陳四海不應該提‘奶奶’兩個字。想當年,明治大帝為了打敗清國海軍,下詔百姓為帝國捐款購買戰艦。中佐閣下的奶奶——當時還是一名學生,她向嫖客出售自己的初夜權,並將所得收入全部捐獻給帝國海軍。”


    “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硝煙散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褪色的子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褪色的子彈並收藏硝煙散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