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森林的冰花原來代表著無可取代的愛情,送冰花等於求愛,自己在剛成為寄生人不久就向沉馳求愛了……  沉馳沒有拒絕。  現在回想,沉馳那時的表情十分精彩。  為什麽不拒絕?  是覺得麵前這人豹頭豹腦,根本不懂冰花是什麽意思,所以無需說明?  還是因為……  霓雨咽了口並不存在的唾沫——還是因為他也喜歡我?  這樣的認知像一團越來越密致的空氣,將霓雨逼到了一個窘迫的境地裏。  他很清楚自己的內心,殘留的獸性讓他固執而天真,喜歡沉馳,不想沉馳結婚。  更多的理智卻在悄然拉著他,沉馳是東桓軍事集團的高層管理者,勢必結婚,且不可能和一個寄生人結婚,寒厭——沉馳的父親——絕對不會允許。  所以即便他在獸性之下放縱自己做了很多親近沉馳之事,也沒有想過和沉馳告白。  但現在他才知道自己早就告白了。  他無法不去想,沉馳接受冰花意味著接受他,沉馳是喜歡他的。  如果沉馳不喜歡他,將來沉馳因為強製婚配和其他人結婚,他還能說服自己接受。  可是沉馳沒有拒絕他的冰花!  他不清楚寄生人是不是都這樣,越是著急,腦子越是轉不過彎來。  起碼現在,他轉不過彎,他想找沉馳要個說法!  飛行器在沿途三個營地補給,霓雨不斷想著怎麽跟沉馳開口,一路沉默,直到從009營地返回艙室後,聽見崢洛興高采烈地跟幾名隊友說,在009營地聽到一個消息,這趟回去之後,沉馳少將的強製婚配程序就將啟動。  霓雨如遭當頭一棒。  “消息可靠嗎?”霓雨問。  “喲,終於不裝深沉了?”崢洛開心道:“咱們剛才停靠的是009營地,009營地的消息還能有假?”  009營地是“焦岸”最重要的衛星營地。絕大部分營地都是軍民共同駐守,009營地卻是個特例,生活在其中的全是軍人,全天候戰備值班,若說003營地是“焦岸”的政治軍事中心,那009營地就是“焦岸”的實戰中心。  任何從009營地傳出來的消息,都同等於官方消息。  霓雨無意識地捏緊拳頭,背後的紋路又開始發燙。  “賭不賭?”崢洛開始邀局了,“我押是個金發美人!”  每次有年輕有為的軍官進入強製婚配程序,糙兵哥們就會賭一把,霓雨也參與過這種賭博,但老是押不準,回回輸,雖然隻是50金以下的小賭,但加起來他已經輸了500金。  即便是對精英特種兵來說,500金也不是個小數目,若要拿去邊城的小型營地,500金已經夠一個平民安安穩穩地生活很久。  崢洛這一吼,大家紛紛入局,押什麽的都有,唯獨沒有人押寄生人。  “04,你呢?”崢洛喊:“我建議你跟我!”  霓雨正在走神,一時沒反應過來。  純安一向很護他,“算了吧,04從來沒贏過,放過他放過他。”  霓雨突然感到一陣憤怒與不甘,直接從終端中調出1000金,扔進獎池,“我參加。”  崢洛傻眼,“你手滑?”  霓雨固執道:“沒有。”  “這是1000金啊哥!”崢洛說:“你什麽時候這麽不把錢當錢了?”  純安也很詫異,“你不愛存錢了?”  “愛存錢和愛賭博不衝突。”霓雨說:“我就押1000金。”  崢洛一副見鬼的模樣,“行吧,但先說好,輸了不準耍賴啊,隊長也不能耍賴!”  霓雨背脊燙得受不了,眼皮不受控製地跳起來,“嗯,不耍賴。”  “那你押誰?”崢洛說:“不用說具體名字,猜個類型就行了。”  一個寄生人。  一個獵豹寄生人。  我。  霓雨在心裏說。  “隊長?”崢洛喊道。  霓雨長吸一口氣,“一個把耳朵給他揉的人。”  “啥?”崢洛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是什麽類型?”  別的隊員已經開始起哄了,“04今天喝酒了?這1000金怕是又要打水漂了。”  霓雨沒再解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把眼罩給戴上了。  同為寄生人,純安若有所思地看了霓雨一會兒,好像明白了什麽。  飛行器抵達003營地,霓雨看到了從科研隊員的飛行器上下來的沉馳。  “先生。”霓雨用難得的穩重語氣問:“接下來您將去哪裏?”  沉馳的目光在他臉上短暫停留,“你好像有話要對我說?”  霓雨說:“如果您方便。”  沉馳眉心很淺地皺了下,“出什麽事了?”  霓雨搖頭。  沉馳說:“你等我一下。”  說完,沉馳轉過身,從終端中調出光屏,在上麵點了幾下。  “您剛才調整了今天的日程?”霓雨問。  沉馳笑,“有人似乎不開心,想找我傾述。”  霓雨抿唇。他知道自己任性妄為,但是他在飛行器上已經忍了兩天,迫切地想要一個答案。  沉馳駕駛著空地兩用車,將霓雨載到海邊。  003營地是東桓軍事集團的第一座陸上營地,東側是浩瀚無邊的大海。由於海上人工島和海下人工城至今保留著機密,海濱不對平民以及普通軍人開放。  霓雨以前沒有來過海邊。  “想說什麽?”沉馳撿起一個貝殼,放在手中把玩,提醒道:“你最好是脫掉鞋子,這裏的沙和戈壁灘上的沙不一樣,你會愛上這種感覺。”  霓雨顧不上沙,“先生,009營地的人說,這次回來,您就要結婚了?”  沉馳瞳中掠過一道淺光。  “上次我送您冰花,您問我知不知道冰花代表著什麽。”霓雨越說越激動,“現在我知道了。”  沉馳笑了聲,“哦?說來聽聽。”  霓雨心跳如雷,難以啟齒,卻又情不自禁,“代表無可取代的愛情!”  沉馳的目光好似靜了下來,片刻後緩緩道:“沒錯。”  “您接受了,您沒有把它還給我!”霓雨說。  沉馳走近,捋了捋霓雨被海風吹亂的額發:“我應該拒絕嗎?”  霓雨滿心悸動,卻又很是委屈,“你答應了我的‘求愛’,可是……”  “嗯?”沉馳的聲音比海風還要溫柔,“可是什麽?”  “可是您要結婚了!”霓雨咬字漸漸發抖,“您接受了我的愛意,卻要和別人結婚!”  沉馳說:“誰跟你說我要和別人結婚?”  霓雨的獸性被催發,一雙豹耳在頭上若隱若現,語無倫次地說起了無關的事,“我參加了崢洛他們的賭局,我押了1000金……”  “1000金?不像你啊。”沉馳耐心道:“什麽賭局?”  “賭您的伴侶是什麽類型。”霓雨感到自己眼眶正在發燙,但他拚命忍著,他現在是一隊的隊長了,如果因為這種事哭出來,那也太給一隊丟臉。  沉馳問:“你押了什麽?”  霓雨咬了半天唇,終於垂下頭,小聲道:“揉耳朵。”  “嗯?”  “一個會把耳朵給您揉的人。我,我就要輸掉1000金了。”  沉馳倏然眯眼,眼尾深長地一勾。  “就像這樣?”沉馳抬手,輕輕握住霓雨的左耳。  霓雨周身像是過了一道電,頭抬起來,雙眼直愣愣地盯著沉馳。  “去告訴他們,你贏了。”沉馳說,“我未來的婚配對象,確實是一個會把耳朵給我揉的人。”  海風從身側掃過,霓雨覺得自己聽明白了,又似乎沒有聽明白。  過了幾分鍾,霓雨才將信將疑道:“先生,您接受了我的‘求愛’。”  沉馳笑道:“嗯。”  “您的婚配對象,會讓您揉耳朵。”  “嗯。”  霓雨說:“所以是我嗎?”  沉馳忽然拉住他的軍裝衣領,將他往身前一帶,“我記得上次你問我,我的伴侶要撓你耳朵該怎麽辦時,我邀請你撓你自己的耳朵。”  當日的情形忽然像浪花一般衝進腦海,霓雨愣愣地說:“因為我就是您承認的伴侶,所以您邀請我撓自己的耳朵?”  沉馳說:“可惜我的伴侶很笨,他告訴我,那是他自己的耳朵,他想撓就撓,不用我邀請。”第24章 體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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