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落》作者:初禾 文案: 你勝過霓虹疾雨。 霓雨有很多個身份——“焦岸”聯盟最強大的戰士,豹形寄生人,少將沉馳的伴侶。 更準確的說法是,他既是供沉馳驅使的猛獸,也是供沉馳玩樂的寵物。 沉馳寵了他很多年,但現在沉馳有了新歡。 他被逐出軍中。 被拋棄的人都很悲慘,昔日軍功赫赫的戰士,成了在無人區和臭男人們搶活幹的傭兵。 背景: 四百年前,地球與平行宇宙n-37行星的物質互換通道建立。 與取之不盡的資源、高度發達的文明一並輸入地球的是未知病毒“躍進x”。 通道開啟的第三年,九成人類感染病毒,大量死亡;第十年,首例寄生手術成功。 ——被感染的人類唯有將意識剝離軀體,寄生於獸類,方可存活。 三百多年過去,寄生人成為依附於人類的“低等人”。 人類、寄生人、變異生物的衝突一觸即發,同時,來自平行宇宙的威脅從未減退…… 注意: 1披著軟科幻外衣的【狗血文】,沒有科學根據。 2受是寄生人,獸態為豹。 2平行宇宙物質交換的概念參考科幻小說《神們自己》。第1章 霓雨 太陽落山的時候,夕陽傾斜在黑色的戈壁灘上,砂石熊熊燃燒。 波浪一般的氣流中,三輛輕型裝甲車在地平線上疾馳而過。 打頭那輛車的後座右側,男人一身純黑色的戰術服,左手緊握著一把狙擊突擊兩用步槍。 在能量槍已經投入使用的今天,發射子彈的步槍成了古董一般的存在,但在一些射術精湛的人手中,它仍舊是足以殺死一切生靈的致命武器。 男人手上戴著和戰術服色澤一致的露指手套,露在外麵的一截手指白得過分,在黑色布料的映襯下,像最柔軟的奶油。 男人頸部麵部的皮膚和手指一樣,也是細膩的白色。 擁有這般膚色的人,似乎不該出現在這輛劇烈搖晃著的裝甲車中,更不該和車上汗氣熏天的傭兵們待在一處。 他在這裏,隻是因為他也是傭兵。 在裝甲車又一次搖晃時,男人抬起手,扶了下護目鏡。 他的護目鏡和別人的不同,是淺淡的玫瑰色。 這是他周身唯一一抹亮色。 在基地以及無人區,這副玫瑰色護目鏡多次為他引來獵奇的目光,甚至有不少肌肉發達的傭兵朝他吹口哨。 當然,那些人也許不是被護目鏡所吸引,單是因為他這張與傭兵身份格格不入的臉。 “咱們現在還在趕路,你沒必要一直戴著護目鏡吧?”坐在一旁的休安轉著一把匕首槍,這玩意兒比狙擊突擊兩用步槍還“古老”,一些傭兵將它們帶在身上,根本不是為了執行任務時使用,隻是當做顯擺的工具,就像幾百年前的“繁榮時代”,臭屁的男人熱衷隨身帶一把瑞士軍刀。 男人微轉過臉,冷冷地看了休安一眼。 即便透過了玫瑰色的鏡片,他的目光也沒有因此捎上一絲溫度。 很快,男人就像根本沒聽懂休安的話一般,將臉轉了回去,繼續看著外麵暗紫色的天地——在戈壁灘上,晝夜幾乎在一瞬間完成了交替,夕陽沉默,黑夜像翻卷的黑潮,放肆地吞噬著天地,將剛才還灼燒著的世界變成焦炭一般的色彩。 “嘖。”休安自討沒趣地哼了聲,將匕首槍插進槍套中,“不說拉倒。細皮嫩肉還來當傭兵,軍妓還差不多。” 男人又斜過來一眼。 他的眼尾狹長,半眯著眼睨人的時候,眼神極為深邃,像一把穿透風雪的飛鏢。 休安驀地一驚,“你……” “不會說話就閉嘴。”坐在副駕上的塞瑟在後視鏡中不善地看著休安,“這三輛車上的人是個整體,我不希望有人在進入洞穴之前,就鬧內訌。如果你對同行者不滿,你現在就可以下去。” 休安臉上的傷痕緊擰起來,卻到底是歇了聲勢。 男人和塞瑟在後視鏡中視線相對,彼此輕輕點了個頭。 裝甲車繼續飛馳,狂風大作,砂石如子彈一般砸在車身上,那響動就像指甲刮過黑板。 夜幕中,地平線被起伏的山巒所取代。它們越來越近,像一座升起的屏障。 “全體準備。”塞瑟偏過頭,對肩上的通訊終端道:“十分鍾後抵達1023丘陵。” “霓雨,老隊形,進去之後,你占據製高點。”塞瑟再次看向後視鏡,對戴著玫瑰色護目鏡的男人道。 “嗯。”男人不帶任何情緒地應了一聲。 他的名字,原來叫做“霓雨”。 車裏所有傭兵都開始做戰鬥前的準備,霓雨將四個彈匣放入戰術背心中,又檢查了一遍一把口徑7.8mm的手槍。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抬起雙手,將後腦的黑色皮筋摘下,攏了攏散開的及肩黑發,將它們重新紮成一束。 鬢邊那些稍短的頭發無法被紮起來,散著幾縷,從背部蔓延上來的紋身因為這個動作而露出些許。 越靠近荒山,沙塵就越大,碎石震顫,地下仿佛有什麽東西正要醒來。 裝甲車停下,霓雨最後一個從車裏下來。 休安手上的模塊化能量槍滑動著金屬的鈍光。 他回過頭,輕蔑地看了霓雨一眼。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即將丟命的玩意兒。 休安是料定了像霓雨這樣塊頭不大的人,來蛹蟲洞穴就是送命。 霓雨不緊不慢地在飛沙走石中行走,他的背上背著一個長條形的黑色布袋,左手拎著古老的兩用步槍,護目鏡正在顯示自身與洞穴的距離,以及周圍的汙染數值。 帶著屍臭氣息的風從前方吹來,那是蛹蟲腐爛的味道。 再過不超過一周的時間,洞穴中的蛹蟲將全部腐爛。在它們的腐汁中,會誕生一批又一批紋路精美的蛾子,這些病毒傳播力極強的蛾子生命力旺盛,幾小時時間就能從巴掌大的幼蟲成長為翅寬兩米的巨物。 如果等到那個時候,800公裏外的097基地將麵臨重大危機。 他們這些傭兵此次的任務,就是消滅洞穴中的蛹蟲。 其實這事對於軍方來說很簡單,幾發貧鈾彈過去,問題就解決了,但軍方的那些精英們向來不幹這種“髒活”。 也得虧軍方不插手,否則傭兵們連賣命賺錢的機會都沒有。 屍臭味更加濃烈,霓雨不經意地皺了下眉。邁入洞穴時,他稍一停步,打量著四周。 荒山高高隆起,下方卻是一個長滿了蕨類植物的溝穀,蛹蟲發出慘白色的光芒,照亮了穀底。如果忽略彌漫在空氣中的惡臭,那閃爍的穀底竟有幾分浪漫美感。 休安等人已經順著濕淋的坡麵,向下方走去。 霓雨身輕如燕地跳躍,右手攀在一個突出的尖石上,勁窄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淩厲的弧線,瞬間隱沒在溝穀之上的黑暗中。 這是個位置絕佳的製高點。 霓雨無聲地匍匐在岩石上,所有傭兵的身影都在他的眼中。 仿佛是感覺到了不速之客的臨近,穀底的光芒開始湧動,漸漸如一鍋煮沸的水。 密集的“咕隆”聲令人頭皮發麻,那是幼蟲從粘液中掙開翅膀的聲響。 隨著“氣泡”炸開,幾隻毒蛾飛了起來,它們的數量越來越多,成網狀向最近的傭兵撲去。 那名傭兵正在布設引爆裝置,霓雨在隊伍頻道中冷靜地提醒。 傭兵立即拋出一個驅散彈,尚未成熟的毒蛾在空中一滯,繼而紛紛墜落。 傭兵沒有大型武器,對付大規模的蛹蟲隻能用近距離設置炸彈的方法,雖然危險,但好在現在蛹蟲還不具備高強的攻擊性,一旦布置完畢,離開後遠程引爆即可。 能活到現在這個時代,還敢出來找活幹的傭兵無人不是九死一生,運氣與能力一樣不缺,即便是嘴臭的休安,也不是無能之輩。 布置炸彈的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一陣微乎其微的聲響碰觸著霓雨的耳膜。他的視線從穀底移開,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三點鍾方向,那裏漆黑一片,連紅外視鏡都無法窺探到任何活物。 但是如果什麽都沒有,那些極細的響動又是怎麽回事? 按常理,現在還不到蛹蟲集體成蛾的時機。 但在這個已經被病毒侵蝕的世界,任何違背常理的事都有可能發生。 霓雨低聲道:“塞瑟,你們先上來。” 休安吹了聲口哨,“小白臉兒怕了?” 塞瑟問:“怎麽回事?” 霓雨沒有理會休安,“你往你的十點鍾方向看,那裏有問題,做好撤離準備,我去看看。” “霓雨!” 塞瑟話音未落,霓雨已經如閃電一般躥了出去。 洞穴高處全是陡峭的崖壁,他竟然能在上麵極速跳躍。 “沒事兒,繼續。”休安嗤笑一聲,繼續將彈藥填近下方的苔蘚中。 然而,就在他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收回來時,穀底突然震顫,“轟”一聲巨響,蒼白的蛹蟲如海嘯一般騰起! 而吞沒霓雨的那片陰影中,一對黃色的巨眼倏地睜開! “操!那是什麽?”休安立即將能量槍端在胸前,一邊後退一邊緊盯著那雙眼睛。 就在這時,無窮無盡的蛹蟲已經蔓延而至,纏住了他的作戰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