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棠心疼歸心疼,但還是忍不住說他:“你是不是傻!”


    說著,她又摸了下蕭勤的額頭,還是一樣的燙手。


    蕭勤安慰她:“小毛病,不要大驚小怪。”


    阮惜棠從不覺得發燒是小毛病,小時候發燒,她爸媽可緊張了,連保姆都不用,兩個人輪流照顧她,等她退燒了才肯休息。


    藥效起得很慢,蕭勤整個人都在發燙,阮惜棠想給他扭條毛巾冷敷一下,而他卻環抱著她,低聲說:“不用,抱著你就夠了。”


    其實蕭勤也不是不難受,他隻是舍不得讓她大冷天把手泡進水裏罷了。


    阮惜棠沒有掙開他:“抱著我有什麽用?我又不是冰塊。”


    “誰說沒有?”蕭勤貼著她的臉,啞著嗓子呢喃,“我這樣掏心掏肺對你,你也不答應嫁給我,我的心都涼了。”


    阮惜棠原本就於心不忍,聽他這樣說,更是覺得自己是個罪人:“我怎麽答應啊,是你先拒絕我的……”


    “我後悔了,我答應。”蕭勤立即表態。


    阮惜棠沉默。


    蕭勤知道她心腸軟,耳根子更軟,於是乘勝追擊:“如果沒有人反對,你是不是就願意答應?”


    她咬著唇,仍是不出聲。


    將她的身體扳過來,蕭勤看著她的眼睛說:“我不是逼你,我隻想知道你的心意。”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阮惜棠被他看得臉紅耳赤,頰間那抹紅霞比他這個高燒未退的男人還是深。


    “可我想聽你親口承認。”蕭勤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迫切卻又安靜地等待著她的回應。


    阮惜棠推了他一把:“我願意啊!”


    蕭勤捧著她的臉:“看著我,再說一遍。”


    阮惜棠嘰咕:“你這人……簡直就是得寸進尺!”


    “嗯?”蕭勤滿心期待地看著她。


    深深地吸了口氣,阮惜棠才認真地告訴他:“我願意。”


    說完以後,她連脖子根都紅了。


    蕭勤將她扯入懷中,竟興奮得手也輕抖起來:“真是燒壞腦袋都值得了。”


    “不準亂說話!”阮惜棠想捂住他的嘴,卻被他箍得動彈不得。


    蕭勤在她耳際吹氣:“好。”


    阮惜棠因發癢而微微閃躲,聲音也跟著顛了下:“我才不要嫁給傻子呢。”


    蕭勤的唇角一直上揚著,不管她說什麽,他都覺得動聽。


    阮惜棠就是最好的特效藥,明明頭痛欲裂、嗓子快要冒煙,有她在身邊,蕭勤就不記得難受。


    退燒藥有安眠功效,蕭勤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已經九點多。


    睜開眼睛就看見那粗糙的清水牆麵,蕭勤的腦子一下子沒轉過來,直至回想起阮惜棠昨晚答應過的事,他才意識到自己身處何地。


    房間裏靜悄悄的,蕭勤躺在床上回味著當時的情景,笑得像個癡漢。


    枕邊人早已不知所蹤,棉被上麵鋪著大衣,大概是阮惜棠擔心他不夠暖和所以蓋上去的。他揉了揉發脹的眉心,自覺把衣服穿好,才到外麵找她。


    追尋著人聲,蕭勤終於在操場覓到她的蹤跡。


    阮惜棠正陪著孩子們坐在一棵老樹前寫生,她也算是半個行家,畫起來還真的像模像樣的。她微微歪著腦袋,以無名指壓著畫紙,動作嫻熟地劃動著畫筆。幾縷陽光從樹椏的縫隙灑下,輕柔地打在她的側臉,越發顯得她清純恬靜。


    雖不是畫中人,卻勝似畫中人。


    有個坐不住的男孩子丟下畫筆跑過去圍觀,阮惜棠溫聲細語地說了句話,他就露出一副害羞的樣子,隨後便回到自己的位置,繼續天馬行空地畫畫。


    阮惜棠是在伸懶腰的時候發現蕭勤的,她正活動著腦袋,瞥見站在不遠處的男人,她竟忘記把頭轉過來。


    蕭勤笑著向她走來,她才問:“你醒來很久了?”


    “嗯。”蕭勤點頭。


    阮惜棠又問:“那你吃早餐了嗎?”


    蕭勤搖頭。


    聽見阮惜棠的聲音,孩子們都轉頭望過來,看見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眼中藏不住好奇。


    蕭勤垂下眼眸欣賞著她的畫作,正打算點評幾句,卻聽見她說:“你蹲下來。”


    這個指令讓蕭勤摸不著頭腦,雖然不知道她想做什麽,但還是單膝點地蹲在她跟前。她的舉動實在有點放肆,眼看著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湊過來,他摁住她的肩,頗為猶豫地製止了她的靠近:“別這樣,孩子們看著呢。”


    阮惜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想做什麽?親你?不要想得這麽美行嗎?”


    說完,她就揮開蕭勤的手,將自己的額頭貼到他的額頭上。


    經過的一夜的休息,蕭勤的燒尚未完全消退,不過那體溫已經沒有做完那麽嚇人。她稍稍鬆了口氣:“我帶你去吃早餐,吃完我們就回去。”


    坐在她旁邊的小女生聽見,用那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看著她:“阮姐姐,你為什麽這麽快走?昨晚下雨沒看到螢火蟲,我們今晚再去看好不好?”


    這話引起大家的關注,那堆孩子一擁而上,轉眼間就把阮惜棠團團圍著。


    孩子們稚嫩的懇求聲讓阮惜棠很為難,但想到蕭勤,她還是決定硬著心腸拒絕。還沒組織好語言,一旁的男人已經替她開口:“好。”


    伴著孩子們的歡呼,阮惜棠意外又不解地望向他,他站起來,隨後將手遞向她:“不是帶我去吃早餐?走吧。”


    多得方老師出麵控場,蕭勤才能突出重圍,將阮惜棠從孩子手裏奪走。他發現她很喜歡小朋友,也很有孩子緣,就那樣靜靜地坐著,那群小家夥也願意黏在她身邊。


    阮惜棠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前往飯堂的路上,她邊走邊問:“為什麽不走?你不是覺得這裏危險嗎?而且你還病著呢,方老師告訴我,這裏沒有醫院,連小診所都沒有,原本有個退休的醫生也外出探親,要看病隻能去鎮上……”


    “話真多。”蕭勤拉開大衣,然後把她裹在自己懷裏。


    阮惜棠恍若未聞,還越說越是起勁:“你好歹也是個身子金貴的有錢人,請愛惜自己的生命健康好不好?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跟蕭爺爺還有你爸爸媽媽交待!”


    蕭勤打趣她,“就知道跟別人交待,那你呢,你但不擔心我?”


    阮惜棠有點不好意思,悄無聲息地將手竄進去,用力掐了他一把。


    蕭勤由衷地笑起來,他將阮惜棠作亂的手抽出來,然後緊緊地牽著:“你聽過愛情天梯的故事嗎?我們幹脆也學學他們,留在這個遠離世俗的地方安安靜靜白頭到老算了。其實這裏挺好的,藍天白雲,鳥語花香,是個避世隱居的好選擇。以後我們就生一群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農閑時還能來這裏教教學生。就算有山洪石流,好歹能死在一起,也沒什麽好遺憾的了。”


    阮惜棠耐心地聽他說完,長久的沉默後,她突然說:“不好。”


    聞言,蕭勤的目光暗了暗,下一秒卻聽見她說:“我不要你死,我隻要我們幸福快樂地過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  勤哥:我終於等到了,我太高興了,我決定給大家送紅包!!!


    親媽寶:朋友,容我提醒一句,你們的關係還沒合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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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蕭勤以前覺得愛情是個麻煩的玩意兒, 時至今天,他也是這樣認為的。畢竟能讓人在半瞬之間從穀底到天堂遊走一趟的, 也許就隻有這東西了。


    盡管如此,他依然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甚至還十分享受這前所未有的刺激。


    所謂玩的就是心跳,想必是這種感覺。


    吃過早餐,蕭勤在阮惜棠的監督下吃了第二次藥。在她的認知裏,高燒不算大病但也容不得輕視, 她每次發燒, 就算不吊點滴,也至少要打針,哪裏是隨便吃顆退燒藥可以解決的事。


    顯然蕭勤就沒有把發燒當一回事, 由於他的堅持, 阮惜棠還是如孩子所願, 留下來陪他們看螢火蟲。


    到底是身體底子好,蕭勤雖然還有點低燒,但狀態已經恢複了不少。晚上他自然要跟隨大家一起上山,然而還沒出發,便遭到阮惜棠的阻止。


    蕭勤覺得她無理, 而她則說:“你還病著, 不要到外麵吹風。”


    “外麵不冷。”蕭勤擁著她往外走,“我的手還比你的暖和。”


    “糊弄誰呢?你發著燒,體溫當然比我的高。”他去意已決, 阮惜棠知道說服不了,隻好作罷。


    這群孩子們整天在山間活動,這一帶早已溜達得很熟。在方老師的帶領下,幾個高年級的大男孩在前麵引路,其他人在後麵跟著,十分有秩序。


    不同於遍地霓虹的繁華鬧市,小山區的夜晚寧靜得讓人心碎。


    月色之下,樹影搖曳,熒火飛舞。


    耳邊回蕩著孩子純淨的笑聲,懷裏依偎著的是自己心愛的人,這樣美妙的時刻,即使往後再有大好時光,也無法忘懷。


    有個小女孩在下山的時候鬧別扭,方老師哄了很久也無果。阮惜棠還沒有動靜,蕭勤已經走了過去,長臂一伸就把她抱起來,他神色依舊,但語氣卻添了幾分溫柔:“不哭,叔叔帶你回去。”


    小女孩頓時停住哭聲,大顆的眼淚欲墜未墜,安靜數秒,她終於伸手回抱蕭勤的脖子,奶貓似的黏在他身上。


    還沒回到學校,小女孩已經伏在蕭勤肩頭睡著了,她的小嘴微微張著,小灘口水聚在那件價值不菲的羊絨大衣上。


    蕭勤並未在意,望見孩子天真可愛的睡容,不由得掀起唇角。


    把孩子送回宿舍,蕭勤才重新牽起阮惜棠的手,兩人慢慢往回走,突然聽見她笑了一聲。


    “笑什麽?”蕭勤困惑。


    阮惜棠故弄玄虛:“我不告訴你。”


    “嗯?”蕭勤勾起她的腰,垂眼看著她。


    阮惜棠這才告訴他:“就想象著你帶女兒的情景,很好奇會不會把人慣到爬到你頭頂上撒野。”


    “會啊。”蕭勤掃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句話,“看你就知道了。”


    阮惜棠嗔他:“說的是女兒!”


    蕭勤湊在她耳邊說:“那今晚……叫爸爸?”


    “你變態!”她的臉瞬間炸紅,一抬手就朝他胸膛捶過去。


    蕭勤似乎不以為恥,甚至還頭頭是道地勸說:“不變態哪來女兒,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最終阮惜棠也沒讓他得逞,一是考慮到他的身體狀況,二是不願在學校這種教書育人的地方幹這種沒皮沒臉的事。再說了,山裏的氣溫很低,沒有暖氣供應,穿著衣服都要靠蕭勤這個火爐取暖,脫衣服絕對是不可能的事。他們明天就要離開,這一路又要顛簸半天,她早早就關燈睡覺了。


    回程的事務都是蕭勤安排好的,前來接機的是黃助理。看見老板春風滿麵地牽著阮惜棠走來,他竟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一方麵為老板感到高興,另一方麵也為自己將要到來的好日子而雀躍。


    黃助理甚至連老板都沒管,直接接過阮惜棠的背包,十分殷勤地說:“阮小姐,我幫您拿。”


    趁著黃助理不注意,阮惜棠悄悄問蕭勤:“黃助理怎麽了?”


    蕭勤心知肚明,對著阮惜棠,他隻說:“不用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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