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不會有人偷聽他們的談話後,冉文宇側身看向艾梁景,神色認真:“談戀愛的時候,你有所隱瞞沒關係,我可以理解,但如果是要結婚的話,我希望我們之間能夠開誠布公。”艾梁景心頭一緊,暗歎一聲“該來的果然還是要來”。他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我說我沒有任何隱瞞,你也不會相信吧?”“對。”冉文宇沉聲答道,臉上也沒有了以往的笑意,“我相信自己的判斷。”艾梁景微微蹙眉,一時間竟有些舉棋不定。“嘴上的承諾,你也許不會相信,所以我也沒什麽能夠取信於你的方法,而帶你見我的父母,是我能夠拿出的最大的誠意。”冉文宇神色嚴肅,“我希望能夠以此來告訴你,我對待這段感情是很認真的,十分希望可以跟你結婚,然後一起走下去。所以,我也希望你可以認真回應我的心意,對我坦白一切。”“……如果我拒絕呢?”艾梁景試探著問道。“那我們也許就隻能到此為止了。”冉文宇的聲音平靜而理智,但他卻明確的感受到,自己的心髒仿佛是被針狠狠紮了一下,尖銳的刺痛。雖然交往的時間並不算長,和那些動輒數年愛情長跑的情侶無法相比,但冉文宇也是在認真對待、經營這份感情的,就算分手時不會天崩地裂到要死要活,也同樣會感覺難過痛苦、沮喪失意。隻是,他卻沒有方法自欺欺人,明知道艾梁景有所隱瞞,對自己不夠信任,卻依舊許下終生。身體上有殘缺,這的確是一件足以影響整段婚姻的大事,倘若冉文宇是個女孩子,都能稱得上是一種騙婚的渣男行為了。所以,冉文宇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輕飄飄的放過的,他可以不在乎艾梁景的身體,卻需要確定自己喜歡的人,在道德和人品上沒有問題。感受到冉文宇語氣中的決心,艾梁景不得不承認事情已經沒有了回旋的餘地。誠然,他也可以像是剛剛控製冉父冉母那樣,以非人類的手段打消冉文宇的疑慮,但他卻並不想這樣做。——像是安菲爾得到的那種虛假的幸福、虛假的愛情,他不願意要,也不屑去要。“你讓我好好想想。”艾梁景緩緩開口,語帶歎息。聽出艾梁景態度上的動搖,冉文宇長長的鬆了口氣,原本被情緒緊緊攥住的心髒也重新恢複了跳動。湊過去,主動吻了吻艾梁景的唇,冉文宇緩和了神色,帶上了幾分笑意:“好,我等你。”說完,他推開車門,下了車,朝艾梁景揮了揮手後便上了樓。艾梁景則坐在車上沉默良久,這才終於發動汽車,駛離了小區。第二百一十七章 小倆口一起下樓,不到十分鍾, 自己的兒子就獨自回來了, 冉父冉母心中一緊, 偷偷觀察冉文宇的表情,發現他並沒有憤怒難過的情緒, 反而有點小高興,這才雙雙鬆了口氣。——沒吵架就好,萬一剛剛見過家長就吵架鬧分手, 那可真是太晦氣了。冉文宇也知道自己剛剛的表現不正常, 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跟父母解釋, 隻能假裝自己毫無所覺,隨意閑聊幾句後便借口直播, 回了房間。第二天早晨, 冉文宇睜開眼睛, 卻並沒有像是以往那樣興衝衝的起床約會, 而是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摸出了手機。點開艾梁景的頭像, 翻看著過往的聊天記錄, 回憶著那些的甜蜜美好, 冉文宇這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幾分低落。所幸, 他還沒有醞釀起更多的情緒, 便聽到手機發出清脆的提示音,艾梁景的頭像右上角新增了一個小小的紅色的“1”。冉文宇眼睛一亮,立刻點開對話。艾梁景:【寶貝, 醒了嗎?】冉文宇暗暗感慨一聲艾梁景將自己的作息規律掐得真準,隨後抬手回複了消息。冉文宇:【醒了。】艾梁景:【今天要出來玩嗎?】冉文宇:【你決定要跟我說了嗎?】艾梁景那一邊陷入了“輸入中”的狀態,良久,才回複了一句。艾梁景:【還沒有。】冉文宇:【那我就不跟你玩,你什麽時候決定了,什麽時候再來約我。】艾梁景又沉默了半晌,然後發過來一張表情包。表情包上的小奶貓睜著大大的、水潤潤的眼睛,粉色的鼻頭像是哭紅了那般,讓人單單隻是看著就心軟成一片。冉文宇盯著那張表情包,然後帶入了一下艾梁景做出這樣的表情,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揚,又是甜蜜好笑,又是無奈歎息。然而,他最終沒有再回複,而是關閉了對話界麵。冉文宇知道,越是在這樣的關鍵時刻,自己就越發不能心軟,他必須要向艾梁景表明自己堅定的態度,不能繼續慣著他這種把重要的事情憋在心裏不說的臭毛病。人總是有慣性的,一次妥協退讓,讓對方討到了甜頭,就有可能發生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於無數次。所以,冉文宇一定要將這種萌芽扼殺在搖籃之中。於是,接下來的三天時間,冉文宇又恢複了曾經的死宅作風,憋在家裏一步都沒有出門。哪怕艾梁景無數次打電話發信息,撒嬌賣好討饒,冉文宇也依舊還是那一句話:不坦白,就分手。第一次和男友冷戰,冉文宇其實還是很耐得住性子的,因為他知道艾梁景有多喜歡自己,如果自己不妥協,那麽妥協的必然是對方——這大概就是被寵愛者的有恃無恐吧。不過,這段時間,冉文宇的情緒也並不算好。明明曾經的他是十分享受宅在家裏的時光的,哪怕足不出戶,也能為自己找到各式各樣的娛樂,從來不會無聊。但現在,他卻總覺得缺少了艾梁景,自己的生活變得格外空虛寂寞冷。小說字太多懶得看、動漫進度太慢懶得追,就連激烈刺激的競技遊戲都無法讓他的注意力專注,甚至直播時長都是用經營農場的休閑遊戲混過去的。冉文宇的模樣,讓冉父冉母格外的擔憂,但談戀愛難免吵吵鬧鬧,他們著實不好插手,看冉文宇情緒還算穩定,也隻能放任了下去。然後,在三天後的早晨,冉文宇起床後接到了艾梁景的電話。“你出來吧,我決定要告訴你了。”他語氣歎息,帶著深深的無可奈何,“不過,我想要先和你在一起好好玩一天,這樣一來,哪怕向你坦白後,你要離開我,也算是一場美好的回憶了。”聽艾梁景這樣說,冉文宇的鼻頭微微有點發酸,甚至隱隱有點後悔自己這樣逼迫艾梁景坦白自己身體殘缺的行為。——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冉文宇肯定不可能與艾梁景感同身受,所以他難免將一切想得過於輕鬆簡單,隻覺得自己不會因此而離開艾梁景,卻沒有站在艾梁景的角度去思考過他的感受。——將自己結疤的傷口重新血淋淋的撕開,還要將這份醜陋展示在自己最喜歡的人麵前,想必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吧。如此想著,冉文宇的聲音也迅速軟了下來:“好,我們在哪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