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冉文宇並不是在真正生氣,他知道自己被艾梁景嬌寵的太過頭了,如今小脾氣越來越大,有時候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湊過去,蹭了蹭艾梁景的臉,冉文宇歎了口氣:“我就是突然發現,你很了解我,知道我喜歡吃什麽、喜歡玩什麽,但我卻對於你的喜好一無所知。”對待自己第一個、也許是唯一一個戀人,艾梁景是極其用心的,再加上冉文宇毫不掩飾,他很快便利用各種或明或暗的手段將戀人摸得透透的,甚至連冉文宇每天穿了什麽顏色的內褲都一清二楚。正是這樣的用心,使得艾梁景的每一個行動、每一個選擇都正好踩在最能夠令冉文宇開心的那個點上,讓冉文宇無法對艾梁景產生任何不滿。不過,也同樣是由於這份用心,冉文宇在渡過最初被戀愛衝昏頭腦的蜜月期後,開始逐漸發現了這段感情的異常之處。冉文宇聽說過一種說法,談戀愛就是兩個人彼此磨合,磨掉對方不喜歡的東西,從而變得更加契合。磨合得不好,自然而然會走向分手,而磨合的好了,那就極有可能步入婚姻的殿堂,相伴一生。然而,在自己和艾梁景的這段感情中,冉文宇卻並沒有感覺自己被磨掉了什麽,反而在艾梁景如水般的包容寵溺下,棱角越來越尖銳。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艾梁景事事都是以冉文宇的喜好為先,無論冉文宇想做什麽,艾梁景都會接受、順從,並提前為他準備好一切。誠然,這樣的男友的確再完美不過,但正是他太過完美,時時刻刻為冉文宇考慮、一刻不停的繞著冉文宇旋轉,沒有半點自己的喜好和想法,這讓冉文宇就仿佛是踩在棉花裏那般,舒適、輕鬆,卻又帶著踏不到實處的不安,總覺得和自己談戀愛的並不是一個真正的人,而是個虛假的存在。“我也想知道你喜歡什麽、討厭什麽。”冉文宇將頭埋進艾梁景的頸彎內,“我想要知道你的一切。”在冉文宇看不到的地方,艾梁景的麵孔驟然一僵。最近被愛情麻痹了身心,艾梁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確隱瞞了戀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重要到倘若對方得知真相,十有八九會直接翻臉,與自己恩斷義絕。緊張的咽了下口水,艾梁景抬起手,壓住了冉文宇的腦袋,阻止他抬起頭來查看自己的表情。輕輕笑了一下,艾梁景的語氣裏是十足的無奈:“我不是不告訴你我的喜好,隻是……我這個人非常乏味,我真的沒有什麽喜歡和討厭的東西——哦,也不是,現在我隻喜歡你,討厭你離開我。”艾梁景說的的確是大實話,除了自己的戀人,人類的東西對他而言的確沒有任何意義,他連半分注意力都懶得施舍,自然也不可能產生什麽喜歡和討厭的情緒。然而,這一句誠實的回答聽在冉文宇耳中,卻變成了敷衍的情話。握起拳頭,錘了錘艾梁景的肩膀,冉文宇努力拔出自己的腦袋,不滿的看向艾梁景,瞪大了眼睛:“我現在不想聽你用甜言蜜語哄我!”艾梁景哭笑不得的看著戀人,隻覺得自己冤枉透了。與艾梁景大眼瞪小眼半晌,發現對方完全沒有坦誠的意思,冉文宇長長的歎了口氣,小卷毛都無精打采的耷拉了下來。“你是不是……有什麽顧慮?”冉文宇垂下視線,下意識掃了一眼艾梁景的重點部位,又迅速挪開,意有所指,“我能感覺出你在隱瞞著我什麽,這應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不敢告訴我,害怕我因此而離開你。”聽到戀人緩緩說出這句話,完全沒想到冉文宇會如此敏銳的艾梁景整個人都緊繃起來。說實話,人類生命短短百年,在艾梁景眼中不過是轉瞬即逝的塵埃。與冉文宇確定戀愛關係後,艾梁景就決定將曾經的一切掩蓋起來,以一個正常人類的身份陪伴冉文宇走過一生。如果在百年之後,艾梁景依舊深愛冉文宇,依舊不願意和他分開,那麽艾梁景便會向冉文宇坦白一切,然後以另一種形式延續冉文宇的生命,讓他永遠和自己在一起。艾梁景知道,人類是一種健忘的生物,因為他們的生命太過短暫,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他們的情緒和記憶很容易被時間衝散。而且,他們的感情非常豐富,甚至會因為過於深刻的感情而做出不理智的行為。所以,艾梁景篤定,現在的冉文宇無法接受自己曾將他拉入噩夢,給他造成巨大的困擾和恐懼,無法接受自己並不是一個人類,而是無法被人類理解的高維存在。但倘若他們相伴百年、感情深厚,那麽當冉文宇年老的時候,現在的“無法接受”,就很有可能會在時間和感情的催化下演變成“可以接受”,那麽一切的難題就足以迎刃而解。然而,艾梁景計劃的好好的,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低估了冉文宇的敏銳。明明已經被抹去了關於噩夢的記憶、隻留下淺淺的、零碎的殘渣,但在和自己相處了短短數周後,冉文宇竟然憑借直覺,就察覺到了自己努力隱瞞的真相。正如艾梁景曾經感慨的那樣,因為在意、因為喜歡,所以會患得患失、慌亂不安,哪怕是冷靜理智如艾梁景,也難免受到這份感情的影響。被戳中了心中最擔心的問題,艾梁景的表情立刻有了點不自然,雖然他迅速掩飾了過去,卻依舊還是被冉文宇捕捉到了。想到艾梁景身體上的問題,冉文宇心中溢滿了憐愛的情緒,軟著聲音循循善誘:“也許你覺得這是一件大事,但在我看來卻不然。你可以嚐試著相信我,將一切都告訴我,我不會因此而離開你的。”艾梁景在心裏答了句“你肯定會”,但嘴上卻格外堅持:“真的,我真的沒有什麽隱瞞你的事情。”冉文宇暗自歎了口氣,不由得感慨艾梁景的防備心和自我保護欲實在太重,哪怕兩人這段時間已經如此親密,也依舊不敢暴露自己的缺陷。“別嘴硬了,我能夠看出來的。你有事情瞞著我,所以努力的想要對我好,甚至完全將自己的喜好放到一邊,隻圍著我打轉、哄我開心。”冉文宇伸出手,搭上了艾梁景的手背,又軟又暖的手心仿佛是在給予他坦白的力量,“我不需要你這樣仿佛失去自我般的對我好,我希望我們之間能夠坦誠不公,然後平等的交往、相處。”隻可惜,被冉文宇溫言軟語的哄著,艾梁景反手抓住戀人的爪子,內心卻沒有絲毫的動搖:“我沒有什麽喜好是真的,想要對你好、讓你開心也是真的,我並沒有失去自我,你不要多想。”“我不信。”冉文宇皺眉,“隻要是人,就總會有自己的喜好!”艾梁景:……所以說,親愛的,我不是人啊。見艾梁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冉文宇終於耐心告罄。他將爪子從艾梁景手裏抽了出來,然後毫不客氣的對著艾梁景翻了個白眼。艾梁景摸了摸鼻子,隻能無奈苦笑。“算了,不說這個了。”冉文宇顧忌著艾梁景的自尊心,不敢再繼續逼迫,隻能換一個方式,告訴對方自己對待這場感情的認真,“我覺得我們最近進展挺不錯的,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帶你去見見我的父母吧。”艾梁景原本以為戀人開始鬧脾氣,還在煩惱該如何將對方哄好,沒想到冉文宇話鋒一轉,竟然丟給他一個這樣的好消息。艾梁景知道,人類情侶的“見家長”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基本上隻有感情穩定、開始談婚論嫁後,戀人才會正式拜訪彼此的親屬長輩,甚至在拜訪時討論結婚的相關事宜。雖然對於人類的各種習俗不感興趣,但艾梁景還是十分期待自己和冉文宇的婚禮的。他按捺住內心的激動,笑容溫柔:“我隨時都可以,看嶽父嶽母的安排吧。”沒想到艾梁景直接叫上了嶽父嶽母,冉文宇愣了一下,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到時候見我父母,你可別這樣叫,小心他們不讓你進門。”艾梁景輕笑,乖乖的應了下來。“既然你隨時可以,我父母那邊也說隨時,那麽就明天下午吧!”冉文宇沒有再繼續征求艾梁景的意見,直截了當的拍板決定,“明天上午我過來找你,我們一起買點東西,做好準備,下午,我就帶你回家!”第二百一十六章 雖然麵臨掉馬的危險,但在冉文宇說出“帶你回家”四個字後, 艾梁景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高昂——因為他知道, 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 他的地位已經不僅僅隻是隨便談一談的男朋友,而開始向著能夠與冉文宇相伴一生的伴侶轉變。於是, 接下來的時間,第一次上門見長輩的艾梁景和第一次帶人上門見長輩的冉文宇便翻閱起各種資料,認真討論該購買怎樣的禮物、又該如何表現才能討得長輩的歡心。兩隻菜鳥湊在一起研究了半天, 好歹將一切都決定下來, 然後, 在傍晚回到家中時,冉文宇便將這個“好消息”告知了自己的父母。其實, 看冉文宇每天早出晚歸, 日日被艾梁景哄得眉開眼笑, 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和以往截然不同, 冉父冉母就知道距離見艾梁景的時間不遠了。聽到兒子的匯報,冉父冉母都相當平靜的點頭表示了解, 一家人早早便上床睡覺, 打算養足精神應付明天的“大陣仗”。第二天, 冉文宇出門和艾梁景匯合、為見家長做最後的準備, 冉父冉母也迅速行動了起來, 冉父負責打掃衛生、購買食材,冉母則出門做了個造型,務必保證自己漂亮優雅、貴氣十足, 以求在這個身份不一般的兒婿(?)麵前鎮住場子,以免自己的兒子被人看輕。於是,當冉文宇帶著拎著大包小包禮物的艾梁景按響家裏的門鈴時,開門迎接他們的就是西裝革履、英俊儒雅的冉父和大氣美豔、雍容華貴的冉母。難得見自家父母這般盛裝打扮,冉文宇都驚愕了一瞬,而當他帶著艾梁景進門的時候,看著煥然一新的家,甚至都產生了一些陌生的懵逼感。冉父冉母交遊甚廣,一個立足文學圈,一個橫跨時尚圈和藝術圈,雖然都算不上最頂尖的那批人,卻也還算有一點名氣,各自都珍藏了不少壓箱底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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