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書剛上電梯,周穆然打電話:“陸總晚上要在綠林酒店設宴,菜品你昨天核實沒?”


    李秘書說:“菜單沒問題,我又約了後廚,下午四點前親自去看看。”


    “四點有點晚,你現在就過去吧,陸總下午突然也要去,到時候想試菜你來不及。”


    他其實想說,因為陸太就在綠林酒吧,所以陸總還不知道接下來按不按常理出牌,你還是小心準備著點,考慮到電話裏不方便八卦,隻好委婉表達。


    周穆然說完掛斷電話,沒給李秘書反應時間,她還要去幹洗店拿衣服,實在分身乏術。


    這會兒再看吳瓊,突然就覺得親切多了,沒記錯的話,吳瓊是去星巴克買咖啡,星巴克跟幹洗店都在一個大廈裏麵,雖說一左一右,但兩個地方步行也僅有六七分鍾路程。


    相比日複一日買咖啡,去給老板拿衣服這樣的事,對吳瓊來說簡直太驚喜,別的不說,她終於有一個正當理由為自己不想伺候她們有了脫身機會。


    吳瓊知道今晚李秘書要陪陸吟遲參加晚宴,具體到每一樣菜每一種酒都需要她親自落實,雖然忙的不可開交,可也擁有在各大公司老板麵前拋頭露麵的機會。


    吳瓊心想,自己什麽時候也能有這種待遇,能擁有李秘書現有的一切呢。


    吳瓊有些渴,到星巴克咖啡店內點了一杯正常冰的烏龍桃汁茶,室內溫度偏高,略顯沉悶,她端著杯子轉戰室外。


    太陽傘下,邊喝茶邊欣賞廣場東邊,馬路對麵的露天海景。


    一杯茶才喝到三分之一,李秘書不放心似的,打電話問她:【找到洗衣店了沒有?】


    吳瓊一路匆匆,這件事自然辦的妥帖又高效率,向李秘書匯報,“已經拿到了。”


    李秘書微微驚訝,“這麽快?衣服現在放哪了?”


    吳瓊說:“我剛走到大廈樓下的星巴克,要送到公司總辦公室嗎?”


    李秘書:“陸總晚上要穿,你晚上沒什麽事的話過來我這拿房卡,八點前送到綠林酒店3122套房,然後就沒你什麽事了。”


    吳瓊低頭看了眼時間,“我現在就可以送過去……我在公司其實挺閑的,李姐你如果還需要跑腿去做什麽的話,盡管使喚我就可以。”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吳瓊確實還算踏實,李秘書本人對她並無什麽偏見,想了一下,“你如果沒事現在過來送衣服也行。”


    吳瓊笑笑,忙不迭答應了,半杯茶來不及喝,拿上衣服打車。


    第65章


    在商娣到來之前,商儀的大手筆成功讓酒吧經理親自出麵詢問金主除了包場還有什麽其他需求。


    富婆商儀委婉表示:“先把傷感的音樂全換掉,再唱下去我都要抑鬱的跳樓了。”


    “那您有沒有什麽鍾意的曲子?”


    “我要聽……《相親相愛》。”


    酒吧經理抿了抿唇,在金錢麵前可以滿足刁鑽客人的任何需求,“還有呢?”


    商儀想了想,“什麽要求都能滿足?”


    “您盡管說,我們盡力滿足。”


    “燈光太晃眼,調的柔和點,音樂太刺耳,音響關小點……不夠安靜,我要一個人優雅的喝酒……等等,我突然有點餓,想吃拿破侖酥、意大利芝士檸檬撻、杏仁朱古力斑點蛋糕。”


    她喝的臉龐緋紅,轉過身笑眯眯問:“暫時就這些,會不會太過分?”


    酒吧經理看著商儀,足足凝視三秒鍾。


    如果不是商儀出手闊綽,會被請出去,提醒她這個要求隔壁咖啡館能夠滿足。


    不過,別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有時候有錢還能使磨推鬼。


    三秒後酒吧經理揚起笑臉:“不過分不過分一點兒也不過分,我馬上去安排。”


    商儀鬆了口氣,經理果然是經理,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什麽要求都難不倒,而且服務態度還那麽好。


    花了錢的商儀心情大好,至少在商娣到來之前,她暫時忘記了眼前煩惱。


    晚上兩姐妹在酒吧碰麵,相處模式略顯沉悶,商娣一副“你什麽也不用說,你的煩惱我都懂”的表情進行開場白,前塵往事都說了一遍——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對你毫無興趣,甚至還有一絲排斥,那天晚上你被爸抱回來,剛因為輕微中暑住了兩天院,所以頭上毛發缺一塊少一塊,就像被狗啃過一樣。”


    “你皮膚很白,一哭臉就紅,我湊過去一看,活脫脫一張濃墨重彩的關公臉……那時我一直想,這小丫頭一歲多了怎麽長這樣,沒進化好的猴子似的,會不會有殘疾啊。”


    商儀:“……”


    “小時候你就像沒骨頭一樣,到哪都喜歡一趴,然後在地上找別人嗑過的瓜子皮吃。”


    “見不得別人吃東西,別人一吃你就流口水,就算別人吃藥,你也非要嚐一口……三歲的時候,媽放縫紉機上的跳蚤藥,你誤以為是飲料喝了,爸媽嚇壞了,帶你去醫院洗胃,陪你住了兩個月的院,地裏莊稼都荒廢了沒功夫收。”


    “你確定說的是我嗎?”商儀忍了忍,打斷她。


    商娣笑著看她,“當然是你,我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我那時候天天都在想,我怎麽這麽悲催,別人放暑假寒假在家想著怎麽玩,我不是抱著你就是抱著商尚,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商儀不想去糾結過去的事,眼皮子垂下,“你突然聊過去幹嘛,怪尷尬的。”


    商娣依舊目不轉睛看著她,“我想告訴你,每個小孩能從小健康活到大,都是件很耗費精力的事……就算媽媽對你一直沒有對我和商尚好,你也不是流浪的阿貓阿狗,生下來幾天就會跑,扔點吃的就活到現在……”


    —


    富婆商儀今晚包場,所以本著不醉不歸的心態,沒幾杯下肚就喝醉了,商娣在一旁看著,沒阻攔。


    這種事誰遇上,肯定都會想不開,大醉一場。


    所以商儀發泄發泄也挺好。


    陸吟遲打來電話時,商儀意識剛模糊,電話是商娣幫忙接的,還沒用她交代清楚地址,陸吟遲的聲音就從聽筒外傳來,“……我知道她在綠林酒吧,我已經到了。”


    商娣扭頭一看,正是西裝革領的陸吟遲,原來他就在附近。


    看著他,兩人視線在半空中短暫交匯,商娣說了句:“我妹妹最近心情不好,麻煩你多留意。”


    陸吟遲沒見她,隻低著頭,撥開商儀臉上碎發,語氣帶著薄薄責備,“她不能喝酒,我以為跟你一起出來,有你約束總不至於喝醉。”


    商娣明明是姐姐,就算陸吟遲比她小不了幾歲,明麵上見了她也得按照規矩恭恭敬敬叫一聲“姐姐”,可不知怎的,被陸吟遲這麽一說,讓她微微赧然。


    低聲解釋:“……她心情不好,想借酒澆愁我就沒攔著。”


    陸吟遲這才看她一眼,聞到淡淡酒味後表示:“我打電話讓司機送你。”


    商娣自然沒好意思麻煩他,她酒量雖然不好,但比商儀好多了,而且剛才沒喝幾口,眼下清醒的很。


    陸吟遲在商家人麵前一向淡然,相比那些油腔滑調會討人歡心的女婿,顯得真實許多。事實上他對商家並無成見,實在是性格如此,就算對自家人,一般也是直來直往。


    既然商娣表示不需要送她回去,陸吟遲也就勉強。


    抱起商儀,拎上包往酒吧外走,商儀一開始就像沒骨頭似的貼著他,上了車清醒幾分,手臂主動摟住他的脖頸。


    陸吟遲把她放進後座,腰上用力剛想要起身,她忽然一個千斤墜,讓他腳下險些失去平衡。


    商儀慢悠悠抬頭,眼皮子啟開一條縫,含糊不清說:“你,你怎麽來了……我姐呢?”


    陸吟遲哼了聲,“還認得我是誰?”


    “……你化成灰,我都認的。”


    陸吟遲沉默了下,“很好。”


    如果商儀此刻沒喝多,肯定會好好想想這句“很好”是衷心誇獎,還是生氣反諷,可惜她現在醉了,腦子停轉,根本不會思考。


    不過有一事她就算喝醉酒也還記著,並且有些不好意思,露出一副自認為很甜很優雅的笑容,扣住陸吟遲的脖子晃了晃,“老公……”


    這麽親昵的稱呼,讓陸吟遲眉毛幾不可察往上揚了揚,要知道商儀對他的稱呼不是“老陸”就是“陸吟遲”,偶爾在陸家,裝模作樣喊一聲“吟遲”都恨不得雞皮疙瘩掉一地。


    掰著手指仔細回想,她叫老公的次數屈指可數,且99%以上的情況都發生在頭腦不清的進行床上某種特殊運動的情況下。


    由於這一點,此時此刻陸吟遲還是挺受用的。


    他腳步輕快關上車門,從另一邊上車,“到綠林酒店,先送她去套房休息。”


    商儀不知道陸吟遲這廝心裏在打什麽小九九,頭暈目眩更沒精力把注意力放方才的稱呼上。


    車子剛走到路口,停下等紅綠燈,一陣天翻地覆瞬間來襲,胃部突然翻湧,商儀臉色唰一下就白了。


    陸吟遲對這副表情不算陌生,喜悅之色還沒褪去,嘴角立即沉了沉,下意識想說“忍回去不許吐車裏”,瞧著她又沉吟兩秒,生生把這話咽回去。


    “吐就吐吧,吐出來舒服,大不了……換車。”


    前麵駕駛座一直在裝石頭人的周穆然聞言臉先綠了,驚恐萬狀回過頭,比陸吟遲還要擔心商儀會吐車裏。


    畢竟不是自己老婆,承受能力沒那麽大。


    好在商儀沒這麽不識相,冷風那麽一吹,那點兒僅存的理智警告她陸吟遲是個有嚴重潔癖的冷麵羅刹,而且她也要保持好酒品,於是抿嘴,用力深吸了幾口氣。


    幾秒後,勉強挽回車子提前下崗的悲劇。


    並且笑嘻嘻抬起頭,手背突然湊近,揉著陸吟遲近在咫尺的臉龐,像揉麵團像玩橡皮泥,擠出奇形怪狀,“別怕,我沒吐,吐了我也能咽回去……”


    “……”陸吟遲稍頓,“你還是吐出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二非:這章100紅包,評論前一百都會有紅包哈,不需要搶,隨機的。


    第66章


    綠林酒店31層套房,全景落地窗俯瞰半個南喬北環,燈火璀璨,月明星稀。


    陸吟遲放下她,“我去倒杯水,你稍等。”


    商儀一下拉住他的手,眉頭小小蹙了蹙,喝醉酒特別話嘮,“……你知道我最近心情不好啊,女人心情不好就想花錢……我剛才,不小心,包了個場……”


    她睜了睜眼,“現在幾點啊,我怎麽就出來了,這樣的話錢豈不是白花了,不行,我得,想個辦法……”


    這個時候商儀即使醉了也不忘精打細算的本質,僅存的那點理智都用來後悔了,滿心想的都是虧了虧了,這次虧大了,她不該為了給侍應生點顏色看看就選擇包場……


    陸吟遲抽出來手,對她喝醉酒絮絮叨叨的樣子充耳不聞,慢條斯理挽袖口,捏著手機給周穆然打電話:“去附近藥店看看有沒有醒酒藥,不傷肝胃的那種。”


    掛上電話,拿了水杯走到套房外間,不緊不慢接熱水。


    她扯著嗓子喊了聲“頭好痛”,揚聲說想吐,並且表示這次是真的想吐,比真金還真。


    陸吟遲回來,把水杯放床頭,床邊坐定,低著眉溫柔地看著她,端詳許久,“你酒品是真差。”


    “我從來沒見過比你更差的。”他目光平靜,“當然,除了你也沒人敢讓我這麽伺候。”


    被批評的商儀抱著被子滾來滾去,兩人進行了一場驢唇不對馬嘴的交談。


    “我待會兒還有個晚宴,不能陪你,把水喝了,睡一覺就不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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