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和阮令宣來酒吧找我玩兒,我們喝了酒。”應曦又直直望著球場的方向,停了半天才說,“然後做了。”李負代神色變了變,沒說話,等著應曦繼續。“他和你說過這事兒嗎……”應曦輕輕地問,像是怕嚇著誰。李負代又冒了點兒笑,“沒有。”“哎,原來你們也沒到無話不說的地步……”應曦似惋惜地搖頭,片刻後又看開了般的,“其實我挺難過的,發生這種事兒,可能做不成朋友了。”“那還需要我……”李負代拉長音調,他想讓自己看起來真摯,那他就會很真摯,“幫你勸他嗎?”隻這句話,應曦便知道,他沒騙到李負代,但即使雙方心知肚明,他也要繼續。因為即使騙不到,他也給李負代一個疙瘩。收起無助和悵然,應曦勾起嘴角變了一幅模樣,“其實,我倒是挺喜歡溫烈丘的,隻不過我倆應該沒什麽可能,你知道為什麽嗎?”他看著李負代的笑意讓人生厭,“他壓著我的時候,叫得是別人的名字……”說著他又正過頭看向球場,他嘴角的弧度越發明顯,抬手指了球場上的一個身影,“啊,就是他,他回來啦?”他衝李負代眨眨眼,“那個,就是習牧吧。”李負代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應曦閑談似得和李負代念叨著,“你說,老天是不是很不公平?有的人,生來就帶著光環,他擁有一切,並且理所應當,而有的人,就隻能藏在陰影中,祈求別人的施舍,就算得到了,也會擔驚受怕,隻怕稍不留神就會再次失去。對吧?”說著他笑了一聲,站起身,“不過話說回來,習牧那樣的人,要我,也會心心念念惦記的。”李負代舔了舔下唇,寒風中的舔舐讓嘴唇持續變幹冷。應曦勝券在握般的,“所以啊,走得近,沒用。惦記,才是真的。”撂下這句話後,他就走了。即使李負代不信應曦口中的任何一個字兒,他還是得承認,他對應曦的評定有極大的誤差。而且不得不說,那人的心思太細膩,他看對了一些東西。也是李負代早就發覺的。球場散了,幾人朝著看台來,溫烈丘走在最前麵,臉上笑意明顯。沒有理由,無需理由的笑意,因習牧在,李負代才見過。看著他走到自己麵前站定,看著他發自內心的愉悅李負代有些晃神兒,他隻是在心裏嘀咕,卻極小聲地問出了聲。不光現在,而是這段時間,他總是不自覺地在心裏這樣問,“溫烈丘……喜歡的人回來,真的那麽開心嗎。”“……什麽?”其實溫烈丘聽清了,隻是一時未能反應。“……習牧回來,真的那麽開心嗎。”其實李負代早就知道,溫烈丘是喜歡習牧的。阮令宣是誤會,習牧絕對不是。畢竟,小白樓的每個角落,都是溫烈丘把習牧珍視的細節。看著李負代強撐著笑意的臉,當下的一個瞬間,溫烈丘同時產生了兩種情緒,其實仔細分辨,被推開的詫異是要先於被揭穿的慌亂的。但溫烈丘此時無暇顧及。“他知道嗎。”看著溫烈丘的神色變化,李負代又問,“你喜歡他。”溫烈丘想說什麽,李負代卻逃似地抓起書包朝阮令宣他們去了。其實我一直想改掉文名,不懂我當時在想什麽起了這麽個名【偷偷摸淚兒啊,夏天永遠讓我心悸第124章 他回來過。其實,對溫烈丘來說,那是一份極其後知後覺的,情愫。十三四歲的年紀,他認識了習牧。雙目含著睥睨抬高下巴看人的小小少年,第一眼實在招人厭。但忘了從什麽時候,習牧呆在了他身邊,而且越靠越近。他們像對待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一樣對待對方,相知深信。即使他們都察覺自己的惡劣,卻心照不宣地慶幸相遇。他們太過契合,容不下別人。阮令宣和溫烈丘是穿尿布的交情,卻眼睜睜看著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人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占據了溫烈丘最鐵哥們兒的位置。他起初吃味兒,又幾個月,便不自覺地開始和溫烈丘一起護著習牧那個惡霸。時間一晃幾年,三人一起混吃等死做著毒瘤,無追無求自由自在,溫烈丘本覺得這樣一直下去也可以,但不如人意的,變數要巧不巧就出在那個讓他覺得這樣下去也可以的人身上。習牧不告而別,再有消息的時候,人就已經在英國了。那人從來我行我素,溫烈丘又從來習慣不過問。他不表現,但沒了習牧的生活真切地讓他不適應,也是在人離開後他才發現,他是那麽需要習牧。他們兩個,看來沒有半點相似,但本質卻是一樣的,同樣孤獨且自負。所以,習牧理所當然地成了他在黑暗中前行的陪伴。阮令宣是朋友,習牧卻是同伴。習牧的離開,讓溫烈丘像被利劍斬斷了試探著突破的藤蔓,隻能重墜黑暗崖底。他明明想要習牧在,卻又選擇再次封閉起自己。但始料不及的,在黑暗中徘徊的他,好像看見了光。然後他才知道,陡然見到光,竟會迷茫。回家的一路上,溫烈丘低沉且冷然,方才帶笑的情緒蕩然無存。而李負代連頭都沒抬過,進了門便徑直往樓上走。路上明明經過了商店,扔下書包,溫烈丘卻又出門買煙。家裏隻剩兩人,溫烈丘出門後,習牧跟上李負代,在他上完樓梯前出聲叫住了他。從習牧回來至今,他從沒主動和李負代說過話,正眼看他都極少,所以李負代多少意外,對於他的存在也感到不自在的習牧,會主動叫住他,還是在他和溫烈丘說了那樣的話後。反正此時此刻,李負代心理上,不想和習牧交談什麽。“喂!”也不知道他是沒聽見還是不想聽見,看他沒停下的意思,習牧又叫了一聲。吸了口氣又吐了,李負代不耐地揉了揉後腦勺才轉身,垂著雙眼表情不太好,“怎麽了。”他習慣駝背,也不願意花力氣站直,看起來總是懶散。不被正視多少不爽,習牧上下掃了他一眼,微微挑著下巴,口吻驕橫,“我在和你說話。”“嗯。”李負代跟著答,“聽著呢。”“那你為什麽不看我?”李負代緩歎一口氣,抬眼對上習牧的目光,輕笑著勾了勾嘴角,“怎麽了。”被他那雙分不清是倦然還是輕蔑的笑眼一看,習牧愣了愣神兒倒忽然挪開了目光。意識到自己的躲閃習牧側開腦袋,為自己的反應而惱怒,開口也不客氣,“我還沒問你,你和溫烈丘應該沒什麽交集吧,為什麽會住在他這兒?”李負代聳聳肩,“機緣巧合。”“什麽意思?李負代樂了,“有了答案還要解釋,幹脆別問。”習牧吃癟也不顯現,他站得低些,抬眼看李負代的目光滿是審視,還有冷厲,“卯著勁兒往溫烈丘身邊湊的人不少,希望你真的是“機緣巧合”的那一個。”“說完了?”李負代笑垂了目光,轉身繼續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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