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人,李負代輕笑著應了一聲,都懶得和他們搭話。其實,從始至終,李負代都想不起來自己何時何地招惹過他們,他甚至都記不住他們的名字,而且對於這群總一起出現的人他也挺無語,挑釁的話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句,打架也打不過自己,可就是止不住的愛找茬,也不知道到底圖什麽。上次在放學路上被他們報複性地打斷腿之後,可能礙於溫烈丘和阮令宣的關係,這些人消停了一陣,雖少不了小摩擦,卻沒再有什麽太大的動作。他掃了掃為首的人,估計當下又是閑著無聊,也皮癢了,行為和想引起別人注意的小朋友無異。恰巧,李負代的這種態度最能招惹他們,為首那男生見他這模樣,火氣蹭的就冒了上來,他狠狠一啐,剩下四人便氣勢洶洶地把李負代圍堵起來。“李負代……本來還想讓你再養養的,看來是沒必要了。”男生臉上帶笑卻模樣凶狠,他逼近李負代,言語間自大張狂,“你以為我怕溫烈丘?!他溫烈丘就是個屁!我今兒就把話放這兒了,你這條腿,骨頭長好一次我就弄斷一次,我廢定了!”“等等啊。”李負代嘶了一聲打斷他,摸了摸下巴又說:“你到底是看溫烈丘不順眼還是看我不順眼?你要是看他不順眼就去找他,我倆關係不怎麽樣的,牽連無辜可不太好啊。”說完他,突然意識到那哭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還有心情說廢話,是吧。”男生冷笑兩聲,示意身邊的人,狂妄又囂張,“時間不多,我要看他爬著出去。”李負代心裏歎氣,覺得這人比蠟燭還容易點著。在李負代被團團圍住的當即,淒慘的喊叫聲隨之而來。眾人齊齊詫異地轉過身時,為首的男生已經捂著臉半跪在了地上。他的手掌下,莫名出現了一條皮肉外翻的大口子,鮮血順著他的指縫不斷溢出,順著胳膊迅速滑落,又滴在銀白的地磚上,分外刺眼。緊接著,詭異的一幕再次閃現,男生的身後空無一人,卻憑空飛快的又出現一道傷痕,鮮血迅速浸染著校服襯衫。“……誰!”男生捂著臉十分驚恐,方才囂張的模樣早就不複存在,因臉上的傷口說話時有種溺水的模糊,“……是誰?!他媽的誰在那兒!”他的雙眼全是恐懼,疼得發抖,將四周找了個遍也沒看見有人,後他死死地看向了李負代,“你、你他媽在搞什麽鬼!”他話音剛落,胳膊上又飛快地出現一道傷口。他的每處傷都像是利刃所致,除了李負代,看著他的所有人都忘了反應,各個目瞪口呆仿佛石化在了原地。“不想死,就快滾。”李負代神色突然冷了下來,對男生說著。男生又恐又怒,混著一群人歪歪倒倒地出了廁所,血滴了一路。廁所裏又剩他一人,李負代靠上了洗手池的邊緣,對著空氣中的一處慢慢開口,“你在幫我?以你的立場,有點兒可笑吧。”頓了頓他又輕輕勾起嘴角,和平時的笑卻不一樣,看起來邪氣又危險,“不想被我吃掉,就快走吧。”第31章 他怕李負代在怕。不出意外,發生在廁所詭異的傷人事件,用了一個課間就傳遍了整個學校,版本諸多,唯一一致的是,都沒少了李負代。因有了危險份子,此事引起了極大的騷亂,學生惶恐不安,學校焦頭爛額。溫烈丘對周遭從不過多留意,直到中午沒見到李負代的人,才從江月口中知道出事兒了。在學校裏公然傷人不是小事兒,受傷的男生被緊急送去了醫院,一路驚恐萬分如臨大敵,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班主任把那幾個人逼問了一圈兒,都沒確定肇事者是誰,而另一個關鍵人物李負代,還沒了蹤影。事情還沒查清楚,卻有一個人沒了蹤影,正常邏輯下都會把矛頭指向這個未知,會不自覺的認為他的失蹤是肇事後的逃避。事發緊急,校方查看了學校大門和周邊圍欄的監控,確定李負代並沒有出學校,應該隻是躲藏在某個地方。溫烈丘聽了這事兒的第一反應就是煩躁,他不在乎這事兒是不是李負代幹的,隻鐵了心要把人找出來。他以為驅使自己一定要把人找出來的原因是他對於麻煩的厭惡,他以為他隻是想解決眼前的煩亂。但在找過天台、廢棄的遊泳館、操場的暗門等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卻都一無所獲後,他突然明白了過來,那份驅使的本質。他怕李負代在怕。事情一出,所有涉事學生的家長都被通知到了,李負代也不例外。葉賀會來。在各個地方橫衝直撞的溫烈丘的腦海中,一直都是李負代抓著他的手腕麵上平靜卻止不住顫抖的樣子。他怕葉賀先找到他,他怕李負代躲在哪個角落獨自發抖。每座教學樓的樓梯都分南北中三處,頂樓南邊兒的樓梯因為處在死角又常年不用,久而久之成了個雜物間,堆放著各種不用的教具和紙箱。隨著東西越堆越多,學校索性落了扇鐵簾把南角兒樓梯封了起來,鑰匙放在清潔阿姨那兒,卻從沒見人打掃過,日積月累地落灰。溫烈丘找到李負代的時候,他還在睡著。南角兒樓梯本來的光亮來源是一扇小窗,卻因為厚重的灰塵失去了作用。布滿灰塵又昏暗的雜物堆裏,李負代垂著腦袋躺在幾個摞起的木櫃上,斷腿壓著紙箱,看著就像死了。他們中間隔著許多鏽跡斑斑的顯微鏡和錄音機,溫烈丘沒再靠近,隻站在拉開的鐵簾邊看著那人安靜的睡顏,隨後他突然無聲地笑了出來。大半個學校都因為這人波動著,別說怕了,他這模樣,怎麽看都是連在意都沒在意。什麽傷人後害怕所以跑了,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補覺才是真的。溫烈丘似有似無地歎了口氣,下了拐角,靠在扶手欄杆上抽了根煙後,默默走了。放學時李負代又再次引起了一小陣騷動,溫烈丘還是從別人口中知道。本扣了個畏罪潛逃名義的人物,經曆了小半天的失蹤後又若無其事的在學校裏晃悠起來,大家難免驚奇,溫烈丘能想象那些人隔著些距離對那人指點嘁議的模樣。隻是在某些人帶著老師找過來時,李負代又沒影兒了,一來二去,再次潛逃的情況發生了,畏罪這一“事實”也這樣被他沒心沒肺地坐實。而李負代再次消失的真正原因,好像是有什麽急事兒,所以先回了家。這些都是從阮令宣那兒知道的,在李負代出現在學校裏的幾分鍾時間裏,恰巧就碰上了阮令宣,並讓他帶話給溫烈丘。對於課間發生的事情阮令宣也沒放在心上,其一是他覺得那幫人本來就欠收拾,其二是他知道,不管跟李負代有關無關,他和溫烈丘都能護著他。所以接下來在球場上一直黑著臉的溫烈丘,讓他很茫然,還以為是自己打球技術上出了什麽問題,才惹他不爽。不爽這個詞兒,按在溫烈丘現在的心情上確實契合。即使在這雙向製冷的幾天,他們放學也是一起回家的,今天出了這麽個事兒,自己找了他半天,找到了也沒耽誤他睡覺,他倒好,睡醒了留了句話就不聲不響地跑了。他能有什麽急事兒,除了喂貓,溫烈丘想不出來。回家的時候,李負代也不在。溫烈丘裝著若無其事的把家裏轉了一圈兒,卻自己把自己惹毛了,因為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煩著什麽。到了後半夜,李負代也沒有一點兒回來的跡象,溫烈丘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裏煩的厲害,當雨落下來的時候,便鬼使神差地出了門。他找去了李負代曾經住著的小樓,這個時間,低矮的樓房一片漆黑,那扇花裏胡哨的門,是緊鎖的。在門外站了片刻,溫烈丘又想起一個地方。因為夜雨,森林公園變得泥濘,即使打了傘,登上望台時溫烈丘身上也濕了大半。淋著雨看樓,應該是李負代能幹出來的事兒,但這裏,也沒有他。李負代還可能在哪兒,溫烈丘不知道,而且他也不想找了。回家的路上,傘被他丟在了街邊兒,他持續煩躁著,而讓他煩躁的到底是突然消失的李負代還是像神經病一樣半夜跑出來亂撞的自己,他已經分不清楚了。李負代徹夜未歸。第32章 輾轉來回,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惡劣模樣。第二天早上,李負代又若無其事地回來了。進門就撞見了沙發上的溫烈丘。看見溫烈丘李負代明顯嚇了一跳,今天是周六,他沒想到這人會醒這麽早。目光在那人的緊繃的側臉上停了停,他便覺出他的情緒有些異常,礙於什麽,他隻是悄悄又看了他幾眼,一言不發的就往樓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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