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雖然心裏這麽罵，麵上卻不敢顯示分毫。悻悻的坐在那裏，等著家丁們把褚樂帶來。　　門外一個侍女腳步匆匆，小跑著到了廳中，對著褚老太太身邊那個清秀侍女使了個眼色。　　那侍女心領神會，對著老太太柔聲道：“老太太，褚樂少爺帶來了。”　　褚老太太心中不耐，鬆鬆地掀開一點眼皮，冷聲道：“讓他進來。”　　在門外的林覓卻沒有等待，拉著褚樂的手直接往前走。　　邊上的家丁想攔，卻發覺整個人身體不由自己控製。　　想往前走，卻發現腿腳分毫未動。反而是手，不聽使喚地抽出了腰間的短刀，橫到了自己的脖子邊。　　感受著不斷靠近的刀刃，那些家丁個個嚇得膽裂魂飛，寒毛卓豎，恨不得跪下來求饒，隻是腿腳不受控製，跪都跪不下去。　　家丁中的一位忽然覺得褲/襠一熱，褲子內側洇濕一片。空氣中隱隱有一股騷味蔓延。第21章 荒鎮　　周涵帶著周悅和孫淑梅繼續在街上慢慢觀察。　　這個小鎮中的情景，和普通小鎮幾乎一模一樣。　　東街上是賣菜的小商販，所有菜品都是應季蔬菜，看起來新鮮欲滴。　　西街上則是各種各樣的製衣店，布匹從樸素雅致到花哨華麗，應有盡有。　　北街是雜貨市場，雜七雜八的日用品，都可以在那裏買到。南街是一條小吃街。　　這些東西都是陳二告訴她們的。據他所言，外麵好玩兒的東西多著呢，不必非要跑去別處。　　周涵也深表認同。　　眼前的小吃街，從米麵涼皮，到餛飩蒸餃，從正菜到甜品，應有盡有。　　周涵止住探索的腳步，站在一家餛飩店門前。　　周悅明白了她的意思，對著店老板溫聲道：“老板，麻煩盛三份餛飩，在這兒吃。”　　“好嘞！您先坐著！”老板一臉熱情招呼道，轉身開始包餛飩。　　“誒！老板，您這裏的餛飩是現包的啊？”周涵看著店老板不太嫻熟的動作，滿臉好奇，問話的聲音清脆悅耳。　　店老板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隻是大聲笑道：“哎！是嘞！聽說你們城裏來的娃娃喜歡現吃現做，這不，我們這裏都是這樣的哈！”　　周涵歪頭，眨巴著眼睛問道：“嗯？那是不是客人很少啊？”　　店老板動作滯澀了一瞬，卻沒在話語中顯示出來。他聲音中滿是熱情，道：“是嘞！小姑娘你不知道，我們這鎮子，招待客人的機會少啊！”　　周涵驚訝：“既然機會少，那店老板為什麽不找別處營生啊？”　　聽到周涵這樣問，店老板長長歎息：“唉——，這哪裏是由得著我們的，我們做的活計隻能是上頭分配下來的啊。”　　周悅突然微笑著插話道：“是褚家嗎？”　　店老板止住話頭，不願意再回答，隻是一心一意揉搓著手中的餛飩，像是在對待自己最珍愛的事物。　　周涵惡狠狠地瞪了周悅一眼。瞪一眼之後，心中那一口惡氣仍然消不下去，又恨恨地伸手，把周悅的頭發揉成亂糟糟的鳥窩。　　周悅軟笑著，任由她動作。　　孫淑梅怯怯地看著她們，想問什麽，卻沒有問出口。　　周悅發現了，她彎著眼眸，對著孫淑梅溫和道：“淑梅姐，不舒服的話回去我們幫你看看。”　　孫淑梅活了四十多年，也是個通人情的，立即明白了周悅的意思，感激地點點頭道：“好的，真是謝謝您啊……”　　周悅微笑著輕輕搖頭，表示不必。　　周涵在旁邊看的一臉無語，但隻是撇撇嘴，倒也沒有出聲打斷。　　約莫過了有十來分鍾，升騰著熱氣、香味撲鼻的餛飩做好被端了上來。　　看著加料滿滿，沒有絲毫普通小商小販扣扣索索氣息的餛飩，周涵麵色愉悅道：“老板，你們這裏賣的餛飩真實在啊，一點都不比外麵那些差。”　　店老板滿臉善意，笑嗬嗬道：“你們吃的高興就好！不能讓你們這些小娃娃大老遠跑來還吃不好嘛！”　　周涵麵露猶豫：“唉……我現在不太餓，還吃不太下，要不老板你幫我們打包吧？”　　店老板抓起身前套著的圍裙擦擦手，拽了幾個袋子，三兩下就都打包好，遞給了周涵。　　孫淑梅連忙上前接下，沒讓周涵沾手。　　三人向店老板告辭。　　剛一離開小吃街，周涵便讓孫淑梅把那幾袋餛飩扔了。　　看孫淑梅滿臉疑惑，周悅解釋道：“在這種地方，話不可以亂說，東西也不能亂吃。誰都不知道弄錯了會發生什麽，倒不如謹慎一點。”　　“是這個意思沒錯，剛剛不讓你說話，也是因為這個。”周涵在一旁默默補充道。　　孫淑梅這才知道原因，她謹慎地向四周看了一圈，問道：“那現在可以問嗎？”　　“可以。”　　“……唉，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我總覺得……他們看我們的眼神，有點像是在看……待宰的豬。”　　孫淑梅知道，她這樣形容她們自己不太好，但她現在心髒狂跳，緊繃的神經讓她沒有力氣去尋找其他的，更合適一點的形容詞。　　“我……”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我……”孫淑梅語無倫次道：“我見過的……就是那種眼神……”　　周涵和周悅對視一眼。周悅走到孫淑梅跟前，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道：“別慌，先別想了，我們先回住處吧。”　　……　　廳外。　　刀刃的寒芒逼近脖子大動脈處，冷意滲透進皮肉中，緩慢下壓。家丁們個個嚇得麵若死灰，涕淚橫流。　　林覓將褚樂攬進懷裏，步履沉穩，走進了大廳。　　褚二娘見到這樣的情景，心中一喜。　　她麵上冷肅，厲聲道：“褚樂！你一個男子，光天化日的，竟然和另一個野男人摟摟抱抱！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　　見褚樂沒有理睬她，褚二娘怒氣上頭，斥罵道：“褚樂！你果然和你那娘一個模樣，整天不要臉，四處勾搭男人！老褚家……”　　褚老太太剛剛還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此時被褚二娘尖利的聲音和刻薄的話語驚醒，心中滿是厭煩。撩開眼皮想看一看下麵的情狀，卻被下麵一幕激的渾身發寒。　　“住嘴！！”褚老太太怒聲嗬斥，聲音發顫。　　褚二娘的話被打斷。還不知道原因的她，茫然地看向褚老太太，卻被老太太的動作給驚到了。　　褚老太太快速從椅子上起身，沒有一點剛剛那一幅虛弱老邁的模樣。　　她身旁那個侍女連連輕呼，卻被她無視過去。　　拄著拐杖，下了低矮的台階，褚老太太這才緩緩慢下了腳步。　　褚家三子四孫，她最疼愛二子。　　隻是，二子不思進取，整日流連於賭場花樓，沒個定性。無法，她隻能在挑選媳婦時，選了個看起來精明能幹的……　　哪知道……哪知道……　　竟然是這樣個不長腦子的！　　褚老太太滿心後悔，連帶著臉上的悔意都真實了不少。　　她低頭彎腰，對著麵前一身貴氣的人小心翼翼道：“林先生，不知道您今日會來這裏，冒犯到您了，真是萬分抱歉啊。”　　聲音微顫，讓她整個人都顯得十分可憐，全然沒了剛剛那一幅閑適高貴的模樣。　　隻是她不得不討好著眼前這位，暫住在褚家的貴人。　　如果沒有他……如果沒有他……　　褚家哪兒來的如今這榮華富貴！　　想到這裏，褚老太太頭垂得更低了。　　林覓麵無表情，蒼白的膚色帶著些病態，冷漠的氣息顯示出他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鼻梁高挺，眉眼深邃，端得是一幅高冷美人樣。　　他聲音中略帶刻薄和嘲諷：“不是褚家老太太傳喚我的嗎？”　　特意在‘傳喚’二字上加重的語氣，讓褚老太太嚇得幾乎要暈厥過去。　　褚二娘這不支事兒的！簡直是要氣死她！　　她佯裝慌亂道：“不敢不敢！我怎麽敢！今日老二媳婦忽然跑來跟我哭訴。我思量著總要弄清楚事情，任是誰白白受了冤屈，我這心裏都不好受啊！”　　“我想著叫來兩個小的，當麵問一問……不管怎麽說，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我哪兒能忍心隨便定個罪名就打發來去！”　　看到老太太裝模作樣著哭訴的樣子，褚樂冷笑起來。　　原身在世時過的什麽日子，他是真的不信，這位掌控欲強到發指的老太太會不知道。　　她明明知道，原身整日被親人呼來喝去，被下人欺負辱罵，卻從未有過絲毫動容。　　原身隻能睡著透風的破屋，蓋著洗到發硬的棉被，吃著殘羹冷飯，過得豬狗不如。　　連自己的母親留下的財產也所見無幾，唯一被母親親手交到他手中的一些錢財，也被那幾個兄弟姐妹坑搶過去。　　沉浸在絕望之中的原身，一心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卻次次都被抓住，然後毒打一頓，扔回破屋。然後迎來變本加厲的欺辱。　　原身想活，卻在最後被那位不想被送去做祭品的姐姐，生生推進了火坑。　　自此一去不複返。　　原身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麽，卻被這個從根部就腐爛掉的家族，逼上了死路。　　係統說的沒錯，這個家族裏……每個人都是幫凶!　　褚樂歪身，靠在了林覓的懷中。身後的軀體透著一股冷意，卻十分堅實有力。　　他柔聲細語道：“老太太，您看，我也來了，您說說，您想怎麽處理吧。”　　話語中透出戲謔，並不十分誠懇。　　褚老太太心中暗恨，她本想把褚樂叫來，隨便罰一罰，把褚二娘打發走就行了。哪知道褚樂竟然傍上了褚家最大的靠山？！　　雖然聽出了褚樂口中的嘲諷，褚老太太還是不得不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