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洲聽的一愣,把蒙頭的被子拉下來裹在身上,抿著唇怯怯的看著傅子邱。這模樣真是稀奇的很,鐵樹開花似的,像打翻了硯台的貓,弄了一身墨漬,踩了一地腳印,委屈巴巴的縮在牆角等發落。傅子邱一肚子火竄到嗓子眼,見了這樣也發不出來了。隻好一個人坐旁邊,一杯接一杯的灌水,又叫“壓火”。顧之洲知道傅子邱緊張他,更因著自己那句“成親吧”惦記到現在。他罪魁禍首卻差點把人好事兒給攪黃了,本就心虛,現在又多了內疚。“阿邱……”顧之洲決定先認慫:“屋子裏是不是有點冷……”傅子邱一個冷眼掃過去,放下杯子站起身。顧之洲眼睛一亮,還以為傅子邱要過來,剛把手從被子裏探出去,想要迎接他。結果人家先是邁著大長腿去檢查了一遍門窗,接著便湊到暖爐跟前,拿靈火點著了,最後從櫃子裏又掏出床被子,老遠往床上一扔:“蓋著。”顧之洲抱著被子,傻了。他琢磨著,爬到床尾,眼巴巴的瞄站在窗戶跟前的人:“阿邱……”“又怎麽了?”顧之洲隨便找了個借口:“胸悶,堵得慌。”“我看你是無聊,”傅子邱認命般走過來:“作得慌。”顧之洲樂了,隻要人過來,隨他怎麽說。他拽住傅子邱的手腕,把人拉到身邊,扭頭就拱到他身上:“哎呀,剛剛消耗太大,我真悶的很,你快給我揉揉。”有人願意沒皮沒臉的鬧,就有人心甘情願的上套。傅子邱歎了口氣,讓顧之洲在自己腿上躺好了,蓋上被子,在裏頭抓他的手:“還冷不冷?”哪裏冷,那手心滾燙。顧之洲相當嚴肅的點點頭:“冷的很,腳也冷。”傅子邱快被他氣笑了,索性脫了鞋襪鑽進被子裏,手抓著顧之洲的手,腳纏著腳:“還冷嗎?”到處都暖烘烘的,顧之洲沒好意思再矯情,趁著姿勢方便,流氓似的湊過去偷個香:“不生氣了吧?”早就不氣了,但傅子邱偏倔著勁兒不搭腔。顧之洲多了解他,光看表情就懂了:“嘿嘿。”他笑兩聲,反手抓住傅子邱,那個來暖人的手還沒他熱:“我是真累了,這個沒騙你。”傅子邱無奈的看著顧之洲晶亮的眼睛:“我知道。”“九重天不能到處亂飛,這是規矩,不能壞。”傅子邱沒忍住,還是樂出聲:“行了,我不是沒飛嗎。”“有這個念頭也不對!”傅子邱吃癟,覺得這假正經毛病忒多,不讓飛又不讓想,比教書先生還頑固。靜了半晌,顧之洲從傅子邱身前抬頭:“你說……”從前無論發生多大的事也別想看他皺一下眉,現在倒是挺坦蕩:“淮初醒來看他哥下了獄,得鬧成什麽樣啊。”“鬧吧,遲早要鬧一回。”傅子邱淡定得很:“鬧完了,他也該學著長大了。”顧之洲抿著唇看向傅子邱。“淮遇把他保護的太好了,那麽多不堪的過往一個人擔著,沒透一點風。淮初活的這麽自在,淮遇的目的達到了。”傅子邱道:“凡是都有兩麵,壞就壞在他們太依賴對方了。淮遇還好,他能看明白,但淮初太單純了,看不明白。我想淮遇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所以今天才走的這麽決絕,最後一麵都不見。”顧之洲緩緩眨了兩下眼,長睫振動,有遺憾也有淡然:“這樣也好,左不過這種感情太荒謬了,果斷點對誰都好。”傅子邱不置可否。屋裏一點點暖和起來,溫度剛剛好的舒適,蒸的人昏昏欲睡。顧之洲本就倦怠,窩在枕頭上打哈欠。就在他要徹底進入夢鄉的時候,傅子邱冷不丁在旁邊說了一句:“日子定在三月初六。”“嗯?”顧之洲抬起眼,覺得傅子邱的聲音隔了層紗,朦朦朧朧的:“什麽?”傅子邱又說一遍:“三月初六,我做主了。”“啊,三月初六啊。”顧之洲困的不行,迷糊的點了點頭。三月初六是什麽日子來的?顧之洲不太清醒,卻展顏笑了。史料記載,某年三月初六,帝君龍嘯率兵與魔族叱將軍於弱水河畔交戰,終勝。那天剛剛修成人形的青鳥走上荒涼的戰場,找到他的救命恩人。沉在深淵裏的年輕帝君落寞回首,撞見一抹紅,此後生命中便留下了光。那是他,一見鍾情的日子啊。第93章 番外 大婚(1)番外大婚(1)三月初一早春時節,風已經不再淩冽,長霄宮裏的小花小草抓著生機似的努力生長。院子裏的合歡樹又走過一年,枝繁葉茂的等待它的花期。顧之洲每次經過都要念叨幾句,說當年離開時未及合歡開花頗為遺憾,這一等就是八百年,這次說什麽都不能再錯過了。院前的石桌上坐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小的是正在學寫字的小豆子,紮著傅子邱梳的倆小啾啾,穿著新做的花裙子,手裏握著毛筆,皺著眉頭在紙上瞎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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