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幾天吧,他臉上的神經像是被凍住一樣,別說笑了,幅度大一點的表情都做不出來,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刺兒。這一個沒忍住,仿佛打開了身上某個開關,掐著腰笑的停不下來。像是久違的輕鬆。龍嘯知道傅子邱繃了太久,也就由他去了。等他漸漸止住笑聲,才不樂意的嘟囔一句:“笑什麽啊。”傅子邱把魚翻了個麵:“還……挺可愛的。”可愛?得虧做了一百多年的顧之洲,現在接受度和容忍度飆升,這要換成以前的龍嘯,估計當場就要走人了。傅子邱又看了一眼,心裏莫名湧上一股衝動:“我能摸摸嗎?”摸什麽摸,都說了這會兒敏感禁不住,怎麽還想摸!龍嘯臉上風雲變幻,說不出是羞還是臊,看得出挺掙紮的。這人怎麽上輩子下輩子都那麽熱衷摸他龍角!這玩意兒是隨便玩的嗎!龍嘯感覺身體裏的顧之洲發出了怒吼。“哎。”他把臉轉向傅子邱:“你摸吧。”傅子邱得了允許,不假思索的伸手在龍角上戳了一下。真的是軟的,和想象中不同,他還以為龍身上哪哪都是硬的。他又拿指腹摸了摸,很特別的觸感,說不上很光滑,但也不糙,帶著點涼意,顏色也淺淺的,和那一身耀眼的鱗片相比,這個柔和多了,頂上還泛著點紅,應該就是在冰上撞出來的。傅子邱覺得有趣,摸了半天還不盡興,幹脆拿手掌握住了。輕輕地,怕自己莽撞把他弄疼了。陡地,他感覺這樣的場麵很熟悉,恍惚間,仿佛看到一片青草地上,龍嘯躺在誰腿間閉著眼曬太陽,額角上生出金燦燦的龍角,他無比縱容的讓人拿在手心裏摩挲。摸著摸著似乎就起了火,高高在上的帝君被一道影子按入柔軟的綠草間,由著那人在他身上放肆。龍嘯耳朵根都紅透了,憋了半天的氣兒也沒見傅子邱撒手,反而越摸越帶勁。他沒壓住脾氣,從齒縫間咬出一句:“捏夠了沒啊。”傅子邱立馬鬆手了。龍嘯重獲新生似的往旁邊一挪,醞釀半天才把角收回去。轉過臉的時候,傅子邱不知道什麽時候在他身邊坐下了,正若有所思的盯著他看。龍嘯心裏“咯噔”一聲,這個眼神……“我沒有……”龍嘯立馬坐直了,急切的解釋:“我就是脫口而出,我沒想學……沒想學誰的。”這種緊張中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語氣讓傅子邱有點兒難受。誰是天生的好脾氣,那些表現出來的知禮數、有教養,動不動出口成章,還不是日積月累培養起來的。就是從前的龍嘯,難道就沒有生氣想罵人的時候嗎?肯定有,不過都忍了。他的身份不允許他這麽做,他受的教養讓他無法說出很多話,抱怨、數落、諷刺、責怪,這些都是禁忌。時間久了,連原本的性格都磨滅了,更沒人想要探究那個真正的龍嘯到底是什麽樣的。現在,他隻不過是把從前壓在心裏不敢說的話說出來了,是這一百多年顧之洲的經曆引導他活出真正的自己。那個光耀世人的戰神八百年前已經死了,現在的龍嘯應該為自己重活一次。“別那麽緊張,你想說什麽說什麽。”傅子邱把熱好的魚舉到龍嘯嘴邊:“吃吧,熱的。”龍嘯怔住。傅子邱幹脆把棍子塞進龍嘯手裏:“自己拿著。”龍嘯趕緊握住了。傅子邱傾起上半身,越過龍嘯的膝頭撿了條魚,拿木棍一戳放架上烤著了:“就是有點淡。”“啊?”“魚,味道有點淡。”龍嘯低頭聞了聞香,小小的咬了一口:“是挺淡的,但是我吃還行,我生吃都行,我小時候吃魚都是生吃,後來烤熟了我還吃不慣。”傅子邱瞥了他一眼:“你最好習慣吃熟的。”龍嘯莞爾,終於放開了吃,餓了幾百年,乍一見到肉有點收不住。傅子邱數著,五口不能再多了,這魚隻剩下一串刺兒。龍嘴吃的還挺幹淨,就差沒抱著手指頭嘬了。“你早說餓啊,一整條都給你。”龍嘯摸摸肚子,感覺自己狼吞虎咽的吃相有點難看:“沒吃之前還能忍,吃完第一口就不行了。”他把手伸過來:“給我,我來烤。你回屋吧,外麵冷的。”“我不冷。”傅子邱擋住龍嘯的手:“你進去吧,烤好了我給你送過去。”傅子邱在這兒坐著,他怎麽可能自己先進去。龍嘯幹脆拿手裏的棍兒又戳了條魚上來:“那我再烤一個,你烤的你自己吃。”“哎。”傅子邱歎了口氣,眼睛很難從那雙凍的通紅的手上移開。這身皮肉是新生的,嫩的很,給風吹一吹就皴的開裂。傅子邱看不下去,劈手奪過龍嘯手裏的魚,和自己的串到一塊兒。“幹嘛?”龍嘯錯愕的問道。“你要坐就在這兒坐著,手塞袖子裏捂好了,別凍的跟豬蹄兒似的伸出來,很好看嗎?”龍嘯看了眼自己的手,白裏透著紅,豬蹄兒,傅子邱這形容還挺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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