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要人三更死,不會留人到五更。可他偏要逆一逆老天,去他勞什子的天意難違!憑空一抹湛藍色的靈光劃過,那速度極快,轉瞬便纏上陳良玉的手肘,緩了他的動作。光影浮動,扶搖而起,點點餘輝卷上刀鞘,隻一下便能將匕首化為齏粉。卻有更急的一股力量飛奔而來耀眼的紅如疾風驟雨,衝過來,生拉硬拽的帶離他,又似清風般嗬住他,包裹著,牢牢的護著,替他破開刀鋒。下一瞬,匕首卷刃崩斷,毫厘之間,隻在陳璞玉脖頸上留下一條紅線似的傷口。功虧一簣,陳良玉被四周兵將按在地上,以敗者之姿仰視著未來的王。至此,這場皇室紛爭落下帷幕。皇陵外的荒地上,那道紅光顯了形。傅子邱懷裏抱著顧之洲,不是迷人的溫香軟玉,丫就是一撓人的小豹子!半道被人截了胡,還死箍著不放手,顧之洲掙脫不開,對著傅子邱的脖子和肩頭又是抓又是咬,一點都不客氣。好容易落了地,傅子邱二話不說把人推開,往脖子上抹了一把,果不其然一點血痕。“你是狗嗎你?”傅子邱捂著脖子罵道:“嘴真欠!”顧之洲追過來就要動手,傷痕累累的右手轟出一記淩厲的掌風。傅子邱抬掌相迎,靈力相撞,迸出大盛的光。“夠了!”傅子邱一把鉗住顧之洲揮到麵前的巴掌,終於如願以償的看見那一手心縱橫的傷口。皮肉可憐的翻卷著,似是被火灼過,又像是被酸蝕過,慘烈的很。“誰要你多管閑事!”顧之洲氣的直打顫,說不清心頭火燒火燎的感覺究竟是什麽,他隻知道自己不想承傅子邱的情,無論是出於什麽目的,他都不稀罕。可有些人,命中注定是要糾纏不清的,那些恩怨是非早就模糊的辨不出界限,越想兩不相欠,越是藕斷絲連。“你說我感情用事,那你又是為什麽?”一意孤行也好,冥頑不靈也好,從頭到尾想要幫陳璞玉的人都是顧之洲。國家興亡,苦的皆是無辜百姓。老皇帝昏庸,太子無能,陳良玉殘暴,唯有陳璞玉能當大任。若能以此換得萬世安穩,何故畏懼些許皮肉之苦。感情用事嗎?也許吧,還有利弊權衡之下的選擇。這是他一開始就打算好的,從未想過要別人替他受過。傅子邱卻隻是攤開顧之洲的手心,凝著那可怖的傷口,沉聲道:“和你一樣,我也不想欠你的。”指尖忽顫,顧之洲似是感覺到一陣錐心之痛自手上蔓延。他垂下眼,整個人倏然如死水般平靜,再多的情緒也沒有了。顧之洲替傅子邱破除血咒,截下一場要命的反噬。傅子邱就成全他的一意孤行,攬下一道沉重的天罰。你來我往,公平的很。一條白紗覆在顧之洲手上,一圈圈纏上,仔細的係好。傅子邱道:“這傷我治不了,回去之後找淮初看一下。”頓了頓,又補充道:“別拖太久,對身體不好。”顧之洲收攏掌心,疏離道:“傅道主有心了。”號角吹響勝利的凱歌從遠方傳來,陣陣回蕩在皇陵中,走遍荒郊,一路蔓延到城中。傅子邱不再看顧之洲:“走吧。”及至殿外,白色長階染血,自上而下若蜿蜒長河。顧之洲和傅子邱停在階下,陳璞玉的聲音從裏麵傳來。“……八皇子陳良玉與丞相李固合謀,逼宮篡位,意圖謀反,其罪當誅。父皇,您沒有意見吧?”陳匡早已被一場戰事磨的神誌不清,喁喁噥噥說不出話,陳璞玉自是沒有指望他回應。“父皇身體抱恙,本該請您回宮歇息,但璞玉還有兩件事要尋個定奪,委屈父皇再留片刻。”陳璞玉目光炯炯,端的一派持重大方,轉身正視列上祖宗牌位,沉聲說道:“列祖列宗在上,璞玉今日以下犯上,縱使來日受世人千萬般責難,隻求一個問心無愧。”說完,他跪下,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響頭。再起身,陳璞玉揮手下令:“其一,十五年前太傅秦仲和謀逆係誣告,即日昭告天下為太傅平反。”“其二,由此案牽扯的忠傑之士,尚在人世者,若有意歸朝,當以厚禮相迎。為我所累的邊關將士,流落四方者,下令召回。”“太傅一生為人忠義良善,奈何有心之人陷害,有能之人忌憚。今日璞玉寧叫天譴加身,也要讓罪魁伏法”“丞相李固陷害忠良,私吞糧餉,收受賄賂,數罪加身,立刻斬首示眾。其家屬親眷流放奈涼,永世不得踏入大虞。朝中風氣不正,當年監辦此案官員,一律革職查辦,以儆效尤。”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苦海無邊,回頭是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兔八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兔八啃並收藏苦海無邊,回頭是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