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軒擋在楚依珞麵前冷笑道:“妹妹哪句說錯了?她不是填房繼室?不用在娘靈前行妾禮嗎?我娘不在了但我還在,還輪不到她插手依依婚事,我自會幫依依尋一門好親事,當真不勞夫人費心。”


    楚易天聞言額上青筋瞬間暴突了出來,差點被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但礙於壽禮上人多眼雜,他隻能硬生生忍住想抬手甩他一巴掌的衝動,咬牙切齒的低吼:“孽障!你現在是當我死了嗎!”


    一旁的楚侯爺聽見動靜,蹙著眉頭走了過來,朝楚易天沉聲喝道:“孽障!在老子壽宴當天提那字,是迫不及待的想承襲爵位了嗎!”


    楚易天瞬間麵色一白,原本還氣焰高張的怒火瞬間就縮了下去,垂首吶吶道:“兒子絕無此意,都是兒子氣昏了頭說了不該說的話,請爹息怒。”


    “爹必長命百歲,壽比南山不老鬆。”


    楚侯爺不是沒聽見楚依珞和楚軒說了什麽,但他也知道楚易天一顆心全偏在了繼室子女身上,既然楚易天這個做爹的如此偏心,那他這做爺爺的也隻能偏向他的嫡長孫他們,否則難持平衡。


    就在此時,十幾個身穿侍衛服的玄衣男子突然魚貫而入,湧進侯府大廳,來人個個人高馬大、儀表堂堂,動作更是整齊劃一、幹淨利落。


    緊接著,一道清冷陰鷙,不帶絲毫溫度與感情的嗓音隨之響起:“神武衛奉陛下旨意前來捉拿朝廷欽犯,實在非有意打擾楚侯爺壽宴,還望侯爺多多見諒。”


    來人人未到聲便先到,大廳內的交談吵雜聲戛然而止,更有賓客已經躲到一旁角落,就怕招惹到這群不速之客。


    那十幾名身穿侍衛服的男人則已將蘇家父子團團圍住。


    隨後侯府大廳進來了一名身材頎長的男子。


    來人身穿深藍飛魚服,衣擺上的雲紋隨著他穩健步伐而微微擺動,黑色外衫上鋪了層皓皓白雪,一身寒氣。


    男人一踏進大廳,就連原本僅存的一絲交談聲也沒了。


    侯府大廳一片靜默,落針可聞。


    “放肆!我乃當朝宰相蘇範,何時成了朝廷欽犯?!”


    被神武衛團團圍住的蘇範驀然怒聲喝道,打破了原本劍拔弩張的對峙。


    男人迤迤然的走到蘇範麵前,冷峻的眉眼微微低垂:“江某身為神武衛指揮使,一切行為皆奉聖意,身之所至乃如陛下親臨,我等已網羅搜集蘇宰相貪汙及結黨營私確切證據,倘若有任何冤屈大理寺自會還你清白。”


    蘇範聞言麵上血色驀然褪的一乾二淨,心髒瞬間像被隻無形巨手死死掐住,嘴唇泛白不住哆嗦,鼻息逐漸粗重,眼裏更是浮現帶著一絲絕望的恐懼。


    “胡說八道!我爹怎麽可能貪汙!”蘇容司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無比憤怒。


    江祈連個正眼也沒給蘇容司,隻抬手一擺,輕描淡寫道:“將蘇範壓回大理寺監獄待審。”


    “江祈你含血噴人、誣陷忠良!我要見皇上!”蘇範麵色鐵青。


    然而卻無人理會他,神武衛直接將他雙手反扣於身後,壓出了安康侯府。


    “混賬東西!江祈你、你這分明是栽贓嫁禍!我要見……”蘇範的辱罵聲很快便消散於夜色之中。


    蘇容司見他爹被壓走,目眥欲裂地衝向江祈,怒吼道:“你這喪心病狂、誣陷忠良的奸臣!”


    江祈身形如風,風馳電掣間便製伏住蘇容司,順便不著痕跡的送了他幾拳,才將人往地上摁去。


    他半垂著眼簾,眸底深處忽明忽滅、陰鷙駭人的殺意幾乎要壓抑不住,手背青筋暴起,捏著蘇容司肩膀的手指關節泛白。


    作者有話要說:  推一下基友的文文——《我見夫人多嬌縱》by:謝病免


    重活一世,這個風流紈絝怎麽對她情深不壽了?


    *


    沈青黛嫁入許家十年,受盡委屈,最後病逝於榻,她原以為那個孤傲紈絝不在意自己,卻不想臨死之際,隻有他陪在自己身邊,眼角泛紅。


    重生回到和許南嗣成親第二天,她意外發現這個紈絝的脾性和上輩子完全不一樣。


    ——溫言細語,處處體貼,看她的眼神溫柔到可以溺死人。


    沈青黛受寵若驚,並且開始懷疑人生。


    本想去偏院裏找他娶的三妻四妾嘮嘮嗑,卻被侍女告知:“夫人您這是在說什麽,大少爺滿心滿眼都是您,哪裏還有什麽侍妾啊?”


    本想去青樓裏尋他那些狐朋狗友聊聊天,卻被他們告知:“許南嗣這清高家夥,平日裏目中無人得很,唯有在夫人麵前,才會那般伏低做小。”


    本想一紙休書早早了結和那家夥的孽緣,卻被他一把抱在懷裏:“你既嫁與我,便生生世世都是許夫人,你妄想拋夫棄子。”


    沈青黛:說好的妻妾成群,三心二意呢,怎麽從頭到尾都隻黏著她一個?


    第3章 提親


    三、


    被壓製於地的蘇容司已經疼得冷汗涔涔、呼天喊地。


    “江公子,凡事不可做盡。”楚侯爺走至兩人身旁沉聲道。


    僅管江祈將周身殺意隱藏得很好,卻逃不過久經沙場的安康侯那犀利毒辣的目光。


    江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甫一鬆手,蘇容司便連滾帶爬的躲到了楚侯爺身後。


    站在不遠處的楚依珞在瞧清楚江祈容貌後心頭猛的一顫,眼底染上幾分懼怕,她悄悄挪了下站位,好讓楚軒高大的身影遮擋住自己。


    江祈生得好看,俊美剛毅、眉宇如畫,身段更是瀟灑絕倫。


    可他渾身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栗的陰鷙狠戾,凶猛且極富攻擊性,彷佛隻要稍有不慎便會被他嘶咬成碎片。


    那句飽含溫柔深情的‘別怕’,果然是她摔傻時的錯覺,如此鬼見愁的一個人,怎可能對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溫柔。


    江祈朝楚侯爺拱手作揖,眉目冷峻:“恭祝侯爺日月昌明、鬆鶴長春,富貴安康、春秋不老。”


    祝賀完後他頓了下,才又不慍不火道:“江祈今日奉旨捉人,還望侯爺見諒。”


    安康侯這壽宴雖然是攪得亂七八糟,他麵上倒也不顯惱怒,隻不鹹不淡的調侃道:“多謝江指揮使送的‘壽禮’,老夫必定終身難忘。”


    敢在戰功赫赫的老侯爺壽宴上大張旗鼓捉人的,放眼天下,除了當今聖上恐怕也就隻有江祈一人,這等‘壽禮’一般人的確是送不出手的。


    江祈對這調侃不以為然,然而就在即將轉身離去之際,他卻忽然頓下腳步朝楚軒身後望了一眼,當他瞧見那微微露出的紅裘時,一抹猝不及防的溫柔自他眸底一閃而逝。


    隻要能護得住她,哪怕視他如毒蛇猛獸亦無妨。


    楚依珞看著江祈離去的身影,目光微微詫異,有點難以相信蘇宰相居然就這麽被押進了大理寺。


    如此一來,之後皇上便不可能再將她指給蘇容司了!


    思及至此,楚依珞簡直激動、雀悅得想大笑出聲,但顧及身邊還有許多人,她還是生生壓下心中不停湧現的喜悅感。


    ……


    不知是江祈太過駭人,亦或是給她的印象過於深刻,楚依珞居然連兩夜都夢著他。


    夢中的江祈與楚侯爺壽宴上所見之人截然不同。


    夢裏的她是一縷孤魂,死後莫名被綁在少年江祈身旁,看著他年紀輕輕就官拜刑部侍郎。


    文武雙全、俊逸無雙,人人皆說他必定風光無限,名滿天下。


    夢見他對她的相思與戀慕全埋藏心底,隱忍而深沉,隻在一次醉酒時沒能忍住對身邊小廝吐露幾分。


    原來他們曾在雨台山寺擦身而過,他對她就此一見傾心,回去後即刻進宮麵聖請求賜婚,才知道她已早一步被指給了蘇容司。


    最後夢見他聽聞她的死訊,雙目驀然猩紅,並且不惜一切代價,網羅搜集蘇家貪汙與結黨營私的證據,終將宰相一家拉下馬,皇帝憤怒下令將其滿門抄斬。


    他卻也在這場鬥爭中幾度重傷,弄壞了身子,而後更是一輩子不曾娶妻,抑鬱而終。


    這夢就如同前幾日的夢魘,極其真實,楚依珞一時間竟分不清這到底是夢亦或是上輩子的江祈。


    就在楚依珞揉著額頭回憶夢境時,秦嬤嬤卻忽然進來稟報:“小姐,有人上府提親了。”


    楚依珞怔了下,蹙眉道:“提親?提誰的?”


    秦嬤嬤忍不住笑出聲:“當然是您啊,您是大小姐,沒理由讓二小姐先出嫁。”


    楚依珞聞言心中驀然一沉,卻依舊麵不改色的淡笑道:“嬤嬤可知是何人上門提親?”


    她記得上輩子並沒有人上門提親,怎麽現在突然冒出個人來了?


    既然重活一世,楚依珞已經不想再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嫁給素昧謀麵的陌生人。


    那根本就是一場賭注,倘若真要賭,那隻能由她來選,而不是旁人替她抉擇。


    秦嬤嬤笑吟吟道:“是新科狀元郎俞文淵,剛剛嬤嬤去看了下,俞公子生得一表人才、玉樹臨風,還是鎮北侯的嫡子,與小姐十分般配。”


    楚依珞笑而不語,倏然起身往廳堂走去。


    “小姐,小姐!您要去哪?趕緊回來,您不能去廳堂啊!”


    秦嬤嬤不知道大小姐怎麽了,但大小姐還是個閨閣女孩,除非特定時日否則斷不能在陌生男子麵前拋頭露麵。


    俞家父子此時正在廳堂與楚候爺及楚軒相談甚歡。


    楚軒及楚侯爺對俞文淵可說極為滿意,新科狀元郎風華正茂,家世人品皆挑不出半分不好的地方。


    眼看兩家就要訂下這門親事,甚至都談起了何時讓媒人上門下聘,楚依珞卻陡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原本言笑晏晏的眾人見著她均是一怔。


    楚依珞目光掃向坐在楚軒身旁氣宇軒昂的玄衣青年,而後不疾不急的走到他麵前,盈盈一笑:“你便是新科狀元郎俞文淵?”


    她本就秀色可餐,即便是淡淡一笑亦是勾魂攝魄。


    饒是金殿前亦落落大方的狀元郎見了美人傾城一笑,也是瞬間漲紅了臉低下頭去,吶吶的應了聲是。


    主位上,素來目光恁是精準毒辣的老侯爺,此時居然也看不清孫女欲要如何。


    而一旁的鎮北侯,英挺的劍眉卻是重重擰了起來。


    “小女子心有所屬,恐怕要讓俞公子失望了。”


    俞文淵猛的抬起頭,滿目詫然。


    就連向來能言善道的楚軒聽見後,一瞬間竟也啞口無言。


    楚侯爺無奈的捏了捏眉心,已經開始想來日該如何與鎮北侯陪罪。


    鎮北侯的臉色驀然鐵青無比。


    雖然俞家父子離去前仍維持風度無半分惡言,但這門親事兩家都心知肚明終是竹籃打水。


    “依依,就算你對這門親事有意見,也不能隨意說你有心上人。”楚軒氣急敗壞道。


    他方才一聽便知道妹妹隻是不想成親才做出如此荒唐之舉,但礙於鎮北侯還在他也不便直接點破。


    “我非隨意說說。”


    “那你說說你的心上人是誰?”楚軒見她此時還在強辯,簡直要被氣笑。


    他這妹妹素來養在深閨,除了上山禮佛幾乎足不出戶,哪來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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