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麽不巧?阮蘇不由得心生寒意,看著這陌生的醫院景象,總感覺說不出的怪異。看來……眼下更要抓緊時間去調查。於是,阮蘇一鼓作氣扭頭搭上了電梯,打算順道去五樓看看。電梯門開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護士站。但裏麵隻坐著一個正在填寫病曆的護士,見到阮蘇來了,反應也很是冷淡。阮蘇就撐著拐杖緩慢地四下走動了起來。他發現奇怪的是,比起之下的樓層中,連走廊過道上都有多餘床位的擁擠狀況,空蕩的五樓就顯得很是冷清。這裏不僅走道空曠,很多病房更是鎖著門,不曾使用的模樣。如果照綿綿的說法,意外死在手術台上的男孩當時就住在五樓,而現在五樓這樣蕭條,是不是也和那時候發生的事件多少有點關係?不……或許是自己多心了。在醫院生死是常態,又怎麽會有病房死過人就避而遠之的說法。阮蘇抿著唇,轉而朝廁所移步而去。廁所在走廊的另一端。阮蘇走到了男廁所內,為了確認清楚,他把水池,以及每個隔間的馬桶、馬桶水箱都檢查了好幾遍。一番折騰下來,最後沒發現什麽反常的地方。連漏水的情況都不存在,就更別說漏血、亦或是在哪裏發現人的肉塊了。這裏就是很普通的公共廁所。唯一有些奇怪的是,這間廁所始終彌漫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有點像是下水道的腐爛臭味,又被消毒水強行地噴灑掩蓋。在離開前,阮蘇再次認真地將每個廁所隔間確認了一遍。所有隔間都很正常,隻是因為樓道構造的緣故,最後一個靠窗的隔間排水管是裸露在牆皮之外的。水管有些年久失修,水流經過時,還能聽見嘩嘩的響聲,頗有些吵人。阮蘇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收回了目光,轉身離開了。他看見的情況和小女孩描述的嚴重不符,難道真是小孩編出了鬼故事在嚇自己?還是他遺漏掉了哪個細節呢……手術台上被誤殺的男孩、精神不振的主刀醫師、漏血的馬桶、哭泣的太平間、噩夢裏的鬼怪、被送去急救的“目擊者”……這到底是一出危險的靈異事件,還是真相的背後另有隱情呢?阮蘇站在電梯裏時,心中正想著事。電梯緩慢地往下挪動著,隨著一聲“叮”,他的腦海中突然又出現了另一個聲音——[去一樓,快點]阮蘇一怔,那是阮月!他抬起頭來,錯愕地發現電梯恰好停在了自己的樓層前。他連忙轉而按下了“1”的數字,電梯門這才緩慢地關攏了。“一樓怎麽了?”阮蘇的心砰砰直跳起來,難道阮月要和他見麵了,“阮月,你還在嗎?”[去花壇那裏]阮月說完以後,四周又恢複了寂靜。阮蘇心口湧起一陣狂喜,激動得連手指都在打顫。電梯門打開後,恨不能丟下惱人的拐杖單腳跳去花壇邊。可等他匆忙趕到後花園時——臉上的表情逐漸被驚訝的失望給代替。那裏並沒有人。空曠的花園裏隻偶爾有幾隻麻雀停留在石凳上,很快便也飛走了。連護士也不往這裏經過,整個空地顯得很是安靜。阮蘇又像不死心似的叫喊了幾聲阮月的名字,最後自然沒有得到回複。更強烈的失落衝淡了之前的欣喜。阮蘇歎了口氣,站在原地揉了一把酸脹的眼睛。原來是自己想多了,這裏哪有阮月的影子。但阮月叫他來這裏,總不可能是毫無道理。阮月冷靜了下來,開始撐著拐杖逐一排查。花園和他第一天來這裏時一樣,石桌長椅,總體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阮蘇正快速地檢查著花園的狀況,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了一旁的灌木叢。在繁雜的枝葉之下似乎隱藏著什麽東西。阮蘇留了個神,小心地移步到灌木叢附近,單手扶著拐杖,彎下腰仔細地看了一會兒。忽而模模糊糊又聞到了一股熏人的味道,和剛才在廁所裏的臭味極為相似。難道是誰把從下水道裏清出的垃圾給倒在花壇中了?阮蘇猶豫了一會,最後拿出一根拐杖,用拐杖的底去探索。撥開了枝葉後,他觸到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硬物。像是混著汙泥,那東西的表麵沾滿了黴斑和黑點。很難去形容它的形狀,硬中又有幾分軟,帶著極強的腥味,還勾起了稀碎的絲,像是什麽黏液。阮蘇心裏一陣惡心,正想挑開枝葉繼續看個清楚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腳步聲。等回過頭時,對方已經站在了自己跟前。那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他身材高大,理著幹淨的光頭,戴一副眼鏡,慈眉善目,氣質很不一樣。“你好,請問需不需要幫忙?”阮蘇收回了拐杖,艱難地重新站了起來。那人見狀就過來扶了他一把,阮蘇笑了笑:“沒事……我看裏麵好像有東西,有點好奇罷了。”男人挑起了眉,“噢,什麽東西?我來看一下。”說著,他也彎下腰去,蹲在灌木叢邊看了一會。最後直起身來,抱歉地衝阮蘇笑了笑,“應該是死掉的老鼠,我馬上叫人來清理一下,不用擔心。”阮蘇一頓,從這個語氣來看,對方應該不是普通的醫生,“請問你貴姓?”“我是這兒的副院長,免貴姓劉。”男人朝阮蘇溫和地笑了一下,“剛巧看見你在這裏像在找東西一樣,就過來問問。”接著,劉副院長又注意到阮蘇身上穿著醫院的病號服,就多問了一句:“你是住院病人嗎?住在哪一層?”阮蘇伸手指了一下,劉副院長就也客套地點了點頭,“噢。你用拐杖的姿勢不太對,很容易摔跤的。如果腿腳不方便,出行最好叫上護士幫忙。”阮蘇心不在焉地應了聲好,眼神還直往草坪裏看。他還沒有看太清楚那東西的樣子,心裏也總有些奇怪,一時放心不下。劉副院長卻誤會以為是他在怕死老鼠,就安撫道:“沒關係,我們醫院每天都會有人來清理衛生的,這老鼠可能是今天剛撞死在這的。”說著,一邊伸手打了個電話,示意工作人員來清理花園。接著又看向阮蘇:“沒什麽其他事了吧?一會正好我也要去住院部,我們順路,我還可以扶你一段。”阮蘇本想拒絕,又找不到理由。副院長一直堅持要扶著他上樓,阮蘇抵擋不住他的邀請,隻好就和他一起回去了。臨走前,阮蘇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枝葉之中的不明物體,越看越覺得詭異。出了電梯以後,副院長繼續往上層走,阮蘇就跟他道了別,自己回到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