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剛走馬上任的兵部尚書,他恨不得將腦袋削尖了鑽到地下,他時刻謹記上一任兵部尚書的死法,不敢再步後塵。


    他也不會打仗,若是到時候皇帝讓他去帶兵打仗,他不如直接去投誠夏侯召罷,聽說夏侯召收留了不少南齊的將士。


    順帝的氣色還不如剛登基的時候,臉色蠟黃,身材幹瘦,眼底青黛,目光渾濁,一副明擺著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樣子,原本還算得上俊俏,現在已經隻能用頹萎來形容。就算北邊兒亂成一片,南齊失了再多的土地,也不影響他這個皇帝縱情聲色。


    龍椅旁設了一張純金打造的椅子,上頭歪著個嬌媚的美人,明黃色宮裝,發髻高聳,金玉堆砌,卻絲毫不能奪了她的光彩,反倒更襯的妖麗。她光著一雙玉足,雪白的腕子上纏著一對金鐲子,行動間鐲子上懸掛的鈴鐺清脆作響,在這莊嚴肅穆的大殿之中顯得實在不堪。


    明擺著不是皇後,皇後沒這幅皮囊,也沒這份兒寵愛,這是順帝登基後新立的貴妃,說是寵冠六宮都不為過,要什麽給什麽,就連上朝都帶著,半刻都不肯離開視線。


    眾大臣目不斜視,不敢抬頭看一眼,生怕再沒了命。


    這女人是個狠角色,惹不起惹不起。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就讓皇帝著魔了。


    聽說原本是個舞姬,姓姚,禦前靠著反彈琵琶一技就一飛衝天了,又無父無母,沒有親眷,皇帝更加憐愛。先是立為昭儀,不過半月就晉為貴妃,現在隱隱有廢皇後的意思。


    若是南齊在順帝的手裏完了,這女人指不定能被史書記上一筆,記成個遺臭萬年,媚上惑主的妖妃,但不管怎麽著,到底也是名流千古了不是?管他惡名善名,能留下名就是本事。


    “皇上,既然這些大臣們一個個都這樣無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臣妾倒是有個法子,不知道陛下肯不肯聽……”姚貴妃媚眼如絲,勾著順帝的魂。


    順帝像是捧著稀世珍寶一樣捧著姚貴妃冰雪雕砌的玉足,迷戀的摩挲著“愛妃有什麽主意,盡管說來聽聽。”


    “臣妾看一古書上說,百年前有一國,因實力不敵敵國,險些就要被滅國了,最後用了五百個活人祭天,最終感動了上蒼,天降一雷,將敵國的皇帝劈死了……”姚貴妃用足尖蹭了蹭順帝的下顎,聲音帶了幾分委屈和挑逗


    “不知道陛下可願意試一試?”


    下頭的眾人聽完,俱是冷汗津津,這樣的無稽之談,是個人都不會信以為真,陛下應當不會……


    正想著,就聽上首順帝大笑出聲“愛妃所言實乃良策!隻是南齊地大物博,五百個哪能夠,要五千五萬個方才顯示的出誠意!”


    瘋了,瘋了!皇帝瘋了!這是所有大臣的念頭。


    前任老皇帝為了煉丹,尋求長生不老,已經殘害生靈,造孽無數,沒想到老皇帝的兒子為了一個女人的虛言,就要大開殺戒。


    “陛下三思!”所有人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他們就是想要榮華富貴,但還不想跟著這昏君在史書上一起遺臭萬年,這妖妃不介意,他們這把老骨頭可介意。


    大開殺戒,難免會讓民心思變,引起軒然大波,動搖南齊朝綱,這遠遠比夏侯召帶來的威脅要來得更厲害。


    “你們這個不行那個不許,你們想要朕怎麽樣?”順帝暴怒,恨不得將朝上這些老家夥都發落了,隻是忍了忍,又有了一個計策


    “北越的使臣是不是還在鄴城?”


    禮部尚書上前一步,低頭應道“北越使臣還在四方館,自古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所以……”


    他脖子上沁出冷汗,皇帝可別抽風,想要把人家使臣拉出來砍了。


    “不!不!你把他給朕叫過來!朕要和北越一同對付夏侯召,朕就不相信,傾兩國之兵力,就對付不了一個夏侯召!”順帝的眼底閃著瘋狂的光,已經全然失去了理智。


    他一開始就嫉妒夏侯召,為什麽夏侯召也是父皇的兒子,而且夏侯召還能大權在握,活的逍遙自在,甚至父皇臨死之前都想把皇位傳給夏侯召!他隻想要夏侯召死!


    眾人對於這個法子依舊是一百個一千個不同意,順帝這法子說不好聽了叫通敵叛國,哪有一個皇帝,主動跟敵國商量著對付自己國的叛臣的。


    就像你家媳婦給你帶了綠帽子,你非要把隔壁天天跟你打仗的老王叫過來一起揍你媳婦一樣,怎麽說都覺得不對勁兒。


    “陛下三思。”朝臣又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順帝的耐心用盡,腳步虛浮的下了龍椅,揪著李丞相的領子,李丞相誠惶誠恐的隨著順帝的動作直起身子。


    “若是你們再說這些屁話,就一起去上戰場吧!”順帝眼睛猩紅,一把扔開了李丞相。


    作者有話要說:  下麵即將是作者們最愛的追妻火葬場情節,hiahiahiahiahiahia~~


    第七十一章


    順帝憑借著一股子瘋勁兒, 還是跟北越的使臣談妥了。


    隻要北越將夏侯召打下來, 那十三座城南齊都不要了, 白送給北越。


    有史以來這還是第一個明明白白說將自己的國土送給敵國的皇帝, 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麽才好。


    夏侯召要成親這件事變的轟轟烈烈, 開始逐層傳遞開,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 無不有所耳聞。


    龔映雪近來被診出有孕,安心在府裏養胎, 溫氏指望她給自己生個嫡孫。高滿月在龔映雪跟前兒養的不錯,性子開朗了許多,沒有以前的小家子氣了, 龔映雪不是個肚量狹小的嫡母,對高滿月算是盡心盡力,求仁得仁,高滿月對她也親近,遠超過親生母親。


    “夫人, 聽聞結親的是沈家的表姑娘,就是廣平郡王的女兒, 沒想到廣平郡王都死了, 她還能有這樣好的親事,就是可憐宛姑娘,那樣好的一個人,到底是沒能成為正妻……”貼身丫鬟含香給她搖扇, 嘴裏不停歇道。


    含香與一開始來鄴城相比較,多了幾分沉穩。


    “你可知道宛姑娘是誰?”龔映雪也不惱怒,嘴角含笑。


    含香搖頭,她隻知道宛姑娘是龔氏給夏侯召的妾室,人也寬厚,卻不知道宛姑娘的身份。


    “宛姑娘就是廣平郡王的女兒,是沈家的外孫女,當初她親自將我送上了花轎。你呀,什麽都不知道,就敢隨意胡說。”龔映雪點了點含香的鼻尖,笑著嘲道。


    含香驚訝的張大了嘴,手裏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竟……竟然……”


    這樣想著,心裏替宛姑娘的不忿和委屈都散了,含香心裏,那個平成王府裏溫溫柔柔又漂亮的跟天仙兒似的宛姑娘,一定要與夏侯召站在一起才算相配。


    “到底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沈家權勢大著呢。”龔映雪嘴裏狀似無意的幽幽歎了句。


    就算木宛童在夏侯召身邊兒為奴為婢,回了沈家依舊是金尊玉貴的小姐,何況夏侯召是將人捧在心尖尖兒上的,無論如何也委屈不到木宛童。


    夏侯召要與木宛童成親這件事高稔近來也知道,所以整日失魂落魄的,龔映雪知道他心裏有木宛童,卻不點破,依舊如往日那般溫柔小意。


    她想要的無非是寧臣侯夫人的名頭,最多在能與夫君舉案齊眉,這便足夠了,至於夫君心裏有誰,都不重要,她總不能將高稔的心剖開,把自己放進去。


    溫氏對龔映雪的賢惠得體甚為滿意。高稔的正妻,就該如此,換個心胸狹隘,斤斤計較的,恐怕要出事。


    嫁衣自從夏侯召回來就已經開始趕工,聘禮他掏空了私庫裏所有的好東西,隻有木宛童的嫁妝,自打她出生開始,沈家和廣平王府就年年往上添,到現在已經是一筆價值不菲的財富。


    距離成親還有三天,木宛童掰著手指算日子,說不出激動還是興奮,好像二者都沒有。嫁給夏侯召是意料之中,計劃之內的事情,她並沒有什麽驚喜之感,但期待多多少少都是有的。


    “阿宛,舅母再叫了府醫過來給你診脈。”江氏打了簾子進來,語氣擔憂的看著木宛童,這幾日準備成親事宜,過於忙碌,生怕木宛童的身子再吃不消,有什麽損耗,畢竟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半點兒的差錯都不能有。


    木宛童不免心中疑惑,這半個月裏,舅母對她的照顧說是無微不至都不為過,怕她著涼怕她受熱,就是剛出生的嬰兒都沒有這樣悉心的看護,好像她得了什麽重病就要不久於人世一樣。


    她隻當做是要出嫁了,舅母舍不得,所以更疼她了一些,但知覺卻又告訴她不太對勁兒。


    “舅母,我身子好的很,就不用大夫特意走一趟了。”木宛童搖頭拒絕,前幾日她的確受涼,身體偶有不適,但都已經痊愈,不礙事了,來來回回的折騰實在麻煩。


    江氏卻在這件事上異常執拗,將欲要起身的木宛童按下去“不行,你聽我的,現在是非常時期,你的身子比什麽都重要。”


    不就成個親,怎麽就成了非常時期?又不是生了病就不能出嫁一樣。但既然是江氏的拳拳之心,自然她也不能辜負,便不再抗拒,點頭應了。


    府醫還是捋著山羊小胡子,語氣不急不緩“姑娘身體康健,並無大礙,近日溫差較大,注意保暖,旁的就沒什麽了。”


    隻是抬頭與江氏使了個眼色,要她跟出去說話。


    “你不要出聲,我跟去瞧瞧。”木宛童不顧江氏臨走時候的囑托,掀開身上的薄毯,揚了揚下巴囑咐苦芽。


    每次大夫來診完脈,都是這樣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好像她真就是得了絕症不能讓她知道一樣,偏舅母什麽也不肯說,隻說她身子無恙。


    “夫人,姑娘的身子你也清楚,沒什麽毛病,就是體質虛寒,多調養就沒事兒了,隻是現在非同尋常,要更為精細,不然回頭是要吃苦頭的。”府醫的話依舊模棱兩可,江氏偏偏就往旁的地方去想了,她已經篤定木宛童有孕。


    “大夫,我們阿宛體寒,生產的時候可會有意外”江氏不免擔憂。


    “隻要調養好了,沒什麽意外,夫人不必擔心。”府醫又與江氏交流了一番,這才躬身告退。


    江氏看著府醫的背影,幽幽的歎了口氣“都怪那個夏侯召,若不是阿宛現在懷孕了,怎麽至於這麽早就要出嫁。”


    江氏的眼底泛起紅色,湧出水光,又拿帕子按了按,收拾好了,方才轉身往屋裏去。


    木宛童心中湧起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息,她飛快的躺會原本的榻上,將薄毯搭在身上,裝作若無其事。


    她什麽時候懷孕的?她怎麽自己不知道?


    原來是舅母誤會了,所以才將婚期提前,怨不得……


    “舅母,府醫方才都說了什麽?”木宛童狀似無意的問道。


    “隻叫你好好休養,不要勞累,旁的沒說什麽。”江氏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擔心。


    木宛童摸了摸肚子,咬了咬唇角,臉上帶了幾分愧疚和無助,江氏見她這幅樣子,猜測她可能要說什麽,急忙攔住了“你安心就是,我和你舅舅不會怪罪你,你是我們的心尖肉,我們怎麽會怪你,要怪也隻能怪夏侯召。”


    木宛童張了張嘴,她還沒說什麽呢……


    卻隻是順著江氏的話繼續試探道“是夏侯召告訴你們的吧……”


    “可不就是他,為了娶你,什麽手段都使出來了!若不是他說你有孕了,我們還被蒙在鼓裏呢。”江氏的語氣裏滿是憤慨,原本對夏侯召積攢起來的好印象沒了個七八分。


    木宛童的手暗地裏緊緊揪住了身上蓋著的毯子,隻是麵色上絲毫不顯,依舊是低著頭,一副羞愧的模樣。


    現在她若是說出實情,舅母和舅舅一定會取消婚期,但現在婚帖都已經發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沈家三日後要嫁女兒,若是現在取消,隻會讓沈家和夏侯召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夏侯召恐怕就是知道她有所顧忌,就算事情敗露,他也有恃無恐。木宛童自以為她已經足夠了解夏侯召,也以為夏侯召對她的愛是不摻雜一點多餘東西的,沒想到她還是看錯了。


    夏侯召與當初她認識的那個夏侯召沒什麽區別,隻是將自己偽裝了,偽裝成一副深情的樣子出現在她麵前。她賭一把,卻不知賭的對不對。


    雖然夏侯召這輩子會履行承諾,隻愛她一個人,但卻多了隱瞞。她以往覺得夏侯召不屑於撒謊,至少磊落正直……


    江氏安撫了她許久,卻見她神色不快,下意識不說話了。


    “沒事,舅母,我累了,我想睡覺。”木宛童靠在江氏懷裏,搖了搖江氏的胳膊,一副小女兒家撒嬌的姿態,眼底卻濕潤了,她將眼淚咽回去,繼續若無其事。


    江氏摸了摸她的頭“困了就睡吧,舅母先出去,晚上想要吃什麽?”


    “想吃舅母做的栗子糕。”木宛童倒在榻上,將臉埋在枕頭裏悶悶的說著,看似已經困到極點了,實際上是將奪眶而出的淚水隱藏起來。


    江氏笑話她“栗子糕哪裏能當飯吃,想吃留給你做點心。”複又拍了拍她的脊背“睡吧,舅母走了。”


    門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又帶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是江氏把人都帶出去了。


    木宛童趴在榻上一動不動,許久才翻身,仰躺著看向上方,湧出的淚水朦朧了她的視線,串成線的滴答在枕上。


    “這個門響的我頭疼,改明兒換了罷。”木宛童哽咽著抱怨,又將頭轉過去。


    苦芽腦子笨,想不明白,隻是呆呆的點頭,想著明兒找人來把門修了。


    木宛童的腦袋要炸開了,一麵是夏侯召對她的好,一麵又是他這次不擇手段的欺瞞,欺瞞了她的家人,也將她蒙在鼓裏。


    雖然本質都是愛她,但這樣的愛有些讓她喘不動氣,讓她覺得難受。她這個人較真兒,一點點的瑕疵都容不得,不然當初就不會那樣猶豫要不要和夏侯召在一起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會兒還有一章 。


    珍惜最後一天日萬的觸手魚魚吧!明天她就被外星人綁架去學校了!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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