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舟不是麒麟,甚至不是妖修,他是一個人修。傲君傾慕挽舟,便將他帶回了族中。玄冥對此也沒說什麽,隻是從那之後閉關的時間就邊長了。挽舟和傲君漸漸的成了族中的中流砥柱。然後他們成婚了,傲君給了挽舟一半的麒麟精血,從此之後挽舟也成了麒麟族的一員。挽舟重用人族和其他妖族,麒麟一族又恢複了熱鬧。再然後,玄冥就將族長之位傳給了挽舟。從韓修德的記憶中,溫衡他們隻看到了這些東西,但是其中有太多太多的細節值得推敲。有關玄冥的記憶不多,韓修德滿腦子想的都是他自己的事情,麒麟一族發生的事情隻占了他生活的一小部分。但是他並不是善類,他為了能做信使暗害自己的同伴,手中也沾了不少血。景檀歎了一聲:“果然不能細細推敲,活了幾千年的人誰都有見不得人的事。”韓修德也不冤,景檀隻是抽了他的記憶沒要他的命,但是將來他想要再做壞事就要掂量掂量了。溫衡他們決定連夜出發去麒麟一族,至少他們要見到玄冥看一看她究竟好不好。人不出麵將位置傳給挽舟,玄冥不像會做這事的人。而且上次溫衡見玄冥的時候她好好的,並不像油盡燈枯的樣子。出發之前溫衡給萱爹留了信,免得這隻傻乎乎的鹿妖第二天找不到溫衡他們會亂了陣腳。做好一切之後,四人走到了景檀府邸中的傳送陣中,有權優勢有時候就是方便,坐傳送陣都不用跑到城裏去。傳送陣中靈光一現,溫衡他們就來到了山海境東境。景檀看了看四周:“我們已經到了麒麟一族了。”溫衡愣了一下:“哎?到了?這就到了?”蓮無殤在溫衡身上貼了一張禁言符,溫衡:???蓮無殤道:“你聲音太大了。”溫衡有點委屈,胡斐斐哈哈笑了起來,結果他沒哈結束,他也說不了話了。景檀無奈的看著溫衡和胡斐斐:“我們是偷偷潛入,你們能明白偷偷兩個字的意思嗎?”溫衡和胡斐斐隻能點頭,還能說什麽,來自道侶的禁言術,隻能承受著了。麒麟一族的領地挺大,景檀出現的地方隨時都會有人經過。四人在身上貼了隱身符篆之後才離開了傳送陣,當他們前腳離開了傳送陣,後腳就有巡查的修士靠近了:“方才傳送陣中時不時有靈光在閃?”“看花了吧?”修士們沿著廣場轉了一圈後說道:“最近事情多,大家招子都放亮些。”“頭兒你就是太謹慎了,麒麟一族的威壓可不是誰都能承受的,哪個小賊想不通才會到麒麟一族作惡?嫌命長了吧?”修士們又放鬆的離開了,大大方方站在行宮台階上的溫衡他們鬆了一口氣。麒麟一族的行宮非常的威嚴,明明它的顏色沒有金烏和應龍一族顏色燦爛,高度也不太高,但是走在麒麟一族的領地就會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蓮無殤傳音道:“不愧上古神獸的領地,這種威壓真厲害。”膽子小一點的妖獸在麒麟一族都邁不動步子,更別說偷偷潛入了。但溫衡他們不是普通人啊,麒麟一族讓人聞風喪膽的威壓在他們看來隻是有點不舒服罷了。四人上了台階沿著走廊走了起來,他們繞到了後殿中,現在正當深夜,不管是前殿還是後殿都隻有留守的侍者。再向後方的走去,溫衡他們看到了還亮著燈的幾座行宮,溫衡給景檀傳音:“景檀你知道玄冥的寢宮在哪裏嗎?”景檀點點頭:“知道,隨我來。”他們繞過了亮著燈的行宮轉向了正東方的行宮,還沒走到行宮前,後麵就傳來了腳步聲。一群人回過頭,他們看到了傲君正踏著月色而來,而院子中也傳來了腳步聲。溫衡他們探頭一看,隻見院中迎麵走來了一個披著單衣的手提燈籠的男人,不是新族長挽舟是誰?挽舟的聲音傳來:“夫人還沒睡?”傲君四下環視:“總覺得有人潛入了行宮睡得不踏實,到了最緊要的關頭,我不想出任何差錯。”挽舟輕笑著樓主了傲君的腰身:“夫人一定是想多了,這幾天到麒麟一族的妖修多了,靈氣不像之前那麽平穩,夫人心神不寧應當是這個原因。”傲君嗯了一聲,她小鳥依人的靠在了挽舟的肩膀上:“夫君,你方才去見姑姑了?”傲君其實和玄冥沒有血緣關係,隻是玄冥看著她長大,這就是個稱呼罷了。挽舟歎了一口氣:“嗯。”傲君道:“姑姑可說了什麽?”挽舟道:“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我,玄冥族長天生尊貴,自然是看不上我的。”傲君聞言輕輕的哼了一聲:“都成了這樣了,還有什麽好說的。”挽舟問道:“夫人要進去勸勸族長嗎?我見她不言不語甚是擔心。”傲君道:“不去了,她現在應當不想見到你我,等繼任大典結束之後,她也就翻不出什麽浪花了。等繼任大典之後,就可以對天帝上書了,等天帝認命你為執界仙尊之後,她也就知道大勢已去認清現實了。”挽舟沉聲道:“也就隻能如此了,對了,韓修德回來了嗎?我就怕景檀那邊橫生枝節。”傲君道:“還沒回,不過夫君不用太焦慮,我跟在姑姑身後萬年,她和景檀見麵都說不了十句話,姑姑的性子冷,景檀也是同樣的。不用擔心景檀會多事,韓修德應當是去了西境和他的同伴閑聊去了,明天應該會回來了。”四人眼看著他們離開了別院,溫衡傳音道:“看來玄冥就在其中。”553溫衡剛想踏入院子,蓮無殤就阻止了他:“有陣法。”景檀道:“而且還不止一層陣法。”溫衡往後退了一步,陣法是他最討厭的東西沒有之一,不過他身邊有兩大陣法高手,景檀和蓮無殤兩聯手解陣一定能解出來的。胡斐斐和溫衡兩蹲在院子外麵望風,兩人左看右看傳音:“麒麟一族人真少啊。”“是啊,在這裏我有一種在壇壇行宮中的感覺。”這兩人沒聊幾句就聽蓮無殤傳音過來了:“好了。”四人閃身進了院子,在外麵一看不覺得院子有多大,進來之後才發現,這座別院比他們方才經過的主殿都要大了幾倍。院中沒有奇花異草,隻有平整的看不出材質的靈石鋪就的地麵。院子中有一座小樓坐北朝南,看著並不高,但是門特別寬,有普通門的兩倍寬。四人走到了門前,溫衡伸出手又縮了回來:“不會又有陣法吧?”蓮無殤給了溫衡一個讚賞的眼神:“不錯,確實有術法在上麵。”他和景檀兩研究了一會兒後皺起了眉:“不太好解開。”溫衡淡定的走向小樓的旁邊:“門不好走我們翻窗,窗走不了我們穿牆,不行就挖地道要麽就去揭瓦,總有辦法能進去的。”景檀弱弱的問蓮無殤道:“散人……是這個性子的嗎?我一直覺得他很隨性,但是沒想到他能隨性至此。”蓮無殤想了想:“習慣就好。”說完這話之後,蓮無殤真的跟著溫衡去看窗戶去了。景檀摸摸自己的腦袋:“他曾是元靈界清風明月高貴無雙的青帝啊……”如今竟然學會了翻牆!胡斐斐道:“聽說他們還會挖墳,已經拆了禦靈界好幾家大能的祠堂了。”景檀甩甩頭:“我一定出現了幻覺。”蓮無殤和溫衡真的在窗戶旁邊找到了破綻,這兩人竟然將窗戶打開了一條縫。一股血腥味傳了出來,溫衡眉頭一皺:“好重的血腥味。”他貼在窗戶上看向內裏,隻見內裏一片黑暗,竟然連一點光源都看不到。溫衡想了想伸出了一根樹根,樹根沿著縫隙往裏麵探去,說實話,溫衡從沒見過這麽濃重的黑,他恨不得點上十個夜明珠才能看清。難怪剛才挽舟的手中提著燈,看來他也看不清。溫衡小聲的喚了幾聲:“玄冥,玄冥你在嗎?”屋內一片安靜,隻能聽到水滴落下的聲音。溫衡道:“要不我擠進去看看吧。”蓮無殤攔住了他:“玄冥是陣法高手,能困住她的陣法必定會困住你。”溫衡皺著眉想了想:“也不知玄冥的情況如何,她要是能同我們說說話就行了。”說起說話,溫衡想到了什麽,他翻起了自己的儲物袋,然後從儲物袋中掏出了半袋子的……追魂香。溫衡道:“玄冥給過我三支追魂香,我還沒用,應該還留著。”他在一堆追魂香中翻了翻,一邊翻一邊笑道:“蕭厲給了我這麽多追魂香,一邊嫌棄我一邊幫助我,等結界開了之後我要和他好好聊天。”說著他拿出了幾根紅燭,如果沒認錯的話,這就是玄冥的追魂香。說起來他第一次得到追魂香不是蕭厲給的,而是鬼帝杜子仁給的,杜子仁給了溫衡三支紅燭,說這是他在上界的朋友。溫衡第一次點燃追魂香的時候就召喚來了玄冥和太史諫之還有蕭厲。那時候的玄冥並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隻說她從八重天上趕來名為明萱。其實玄冥說謊了,她根本不住在八重天,八重天隻是屬於她的管轄之內。溫衡點燃了追魂香,紅色的追魂香燃起升起了嫋嫋青煙,溫衡對著香燭念叨著:“玄冥,你醒著嗎?我在你的寢宮外,你要是醒著對我們說說話。我的樹根已經到了你的房間裏麵了,裏麵有陣法嗎?我現在進去會驚動挽舟他們嗎?”說完這些溫衡就掐斷了追魂香,追魂香的青煙消散了。溫衡又開始擔憂了:“玄冥能聽到嗎?追魂香沒有失效吧?”就在溫衡胡思亂想之際,房中傳來了一聲低吟,溫衡他們趴在了窗戶口,隻見房中多出了兩盞金燦燦的大燈籠,房間中因此多了亮光。仔細一看,這哪裏是大燈籠,這分明是一雙野獸的眼睛。麒麟是什麽樣的?溫衡以前隻在畫本子上看到過麒麟的描述,據說麒麟長著龍頭麋鹿的身子,牛的尾巴和馬的蹄子。畫本子上的麒麟畫像總是有些猙獰,不像祥瑞之獸。眼前的麒麟趴在地上,雖看不清她的身子,但是卻能從她身上感受到令人畏懼的壓力。麒麟打了個響鼻,玄冥的聲音有些沙啞,她輕聲說道:“我在做夢嗎?”溫衡伸出樹根晃了晃:“沒做夢,你醒著嗎?還能動彈嗎?我們要救你出去。”玄冥淺笑了一聲,她說道:“醒著,但是不能動。我的樣子不太好看,汙了太子的眼了。”溫衡道:“我們能進去嗎?裏麵有危險嗎?”玄冥道:“倒是沒危險……”話音一落,蓮無殤他們一個個的從窗戶裏麵鑽了進去,進門之後蓮無殤隨手在房中施加了一層結界,這樣不管結界中發生了什麽,外麵都感覺不到了。房中終於亮起了燈,眾人終於看清了玄冥的處境。玄冥化作了妖形,就算趴在地上,她都有三丈高八丈長。從外麵看小樓很普通,但是進來了之後,眾人才發現行宮挺大。隻是整個行宮中沒有別的東西,隻有一頭被禁錮的麒麟。玄冥身上有八根貼著符篆的鐵柱,每一根鐵柱都有手臂粗,它們從玄冥的身軀中貫穿,將她的四肢和軀體固定在地上。地麵上的血跡已經幹涸,玄冥的身軀上的柱子已經生鏽,她的四肢腫脹流出了血水。周圍的味道不好聞,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直衝鼻腔。溫衡看到固定玄冥的柱子就急了,他急急的問蓮無殤:“無殤你看,這是什麽陣法?”蓮無殤道:“這應當是仙界的戮神陣……”玄冥平靜的說道:“太子妃好眼力,確實是戮神陣。這個陣法配合巫族的戮神弓能誅神,上麵的符篆配合使用,每一根杖都能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而玄冥說這話的時候依然淡定,好像受苦的不是她一般。玄冥對著溫衡點頭:“太子,很抱歉讓您看到這樣的我。”溫衡道:“你先別說話,我先想辦法將你救出去。”玄冥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她輕輕的笑出了聲,兩隻巨大的眼睛中露出了柔情變得不那麽冰冷了:“太子,好意心領了。隻是戮神陣不好破。別費心了,您和太子妃還是離開這裏吧。”玄冥看向景檀,她點點頭:“景檀大人,抱歉把你卷進來了。”景檀道:“玄冥大人不要說這話,我一定會和散人他們將你救出去的。”玄冥看了看胡斐斐:“這位道友是?”胡斐斐拱拱手:“我是景檀的道侶,名為胡斐斐。”玄冥眼睛瞪大了,然後她愉快的笑了:“原來仙尊一直想要找到的人已經找到了啊,真好,恭喜景檀仙尊。”玄冥道:“景檀大人,麒麟一族的小輩不安分和上界的人勾結在了一起,現在麒麟一族的行宮中殺機重重。三日之後的繼任大典您最好不要來,我會用我的方法結束這一切。”溫衡道:“玄冥你別胡說,未來的日子還長著,犯不著為了小人尋死覓活的。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將你救出去。你身上的八根杖我們一定能幫你取下來。”玄冥笑道:“多謝太子,您和以前還是一模一樣。隻是戮神陣不好解,這座小樓和外麵的院子都是陣法的一環,一環套一環環環相扣,若是你們貿然的揭下了符篆,很快就會有仙兵圍住府邸,到時候你們就都走不了了。”玄冥道:“你們能來看我,我很高興。真的,這是我萬年來最開心的一天。”玄冥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從溫衡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玄冥就一直很穩。好像世上沒有什麽能激起她的反應。蓮無殤道:“戮神陣不好解的地方在於八根鐵杖,八根鐵杖一旦有一根接觸不到你的身軀就會引爆上麵的符篆。到時候整個小樓和院子都會爆裂開來。這間屋子用玄鐵打造,爆裂產生的熱量足夠將玄鐵融化,在裏麵的人會殞命。”溫衡道:“就沒有更加簡單的辦法嗎?”蓮無殤遲疑道:“陣法刻在了地下的玄鐵層中,除非將陣法給破壞了。”可是若是陣法遭受了猛烈的攻擊,不等符篆起作用,陣法就會自爆,隻能一點點的破壞掉陣法。可是若是一點點的破壞,這要破壞到什麽時候?這麽一想確實很麻煩,難怪玄冥這麽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