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啦的金屬鏈條的摩擦聲再次響起,她猛然警覺起來。


    現在可不是放飯的時間,這些人突然就來了,是不是意味著輪到自己了。


    這些天她雖然身處這個恐怖的地下室,意外的是,夥食卻還算不錯,甚至每日都有專人打掃她所待的籠舍,這種感覺,似乎是把她當作豢養的寵物。


    這同樣是異常的。


    她努力想摸清這裏的一切,但又怕打草驚蛇,她試圖找一個時機逃出去,眼下說不定就是最好的機會。


    “大哥,大哥,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又一次被人抓起粗暴塞進麻袋,她有些鬱悶。


    “少廢話,再多嘴把你的聲帶也割了!”


    “凶什麽凶嘛,你不也是一打工的,何必為難我一個小女子呢?”


    “我看你在這邊幹的也都是髒活累活,要不,等我出去,我讓家裏人給您多準備點錢。”


    “都到這兒來了,你還想著出去?”


    “做夢吧!”


    這凶神惡煞的大漢,萬分輕蔑地冷笑一聲,將人完全蒙在麻袋裏,又是往肩膀上一扛,如同判了她死刑。


    “到這裏來的,能有個全屍就不錯了。”


    “小姑娘,你是我們這批貨裏最好的貨色了,說不定老板不賣會自留,到時候,就讓爺們好好疼疼你……”


    心裏想著美事兒,心情自然舒暢,大漢哼著家鄉的小調兒,腳步反而更加輕快了不少,這下她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自己被拐到這兒來了?


    “老板,老板,你看這是剛到的新貨,還不錯吧。尤其是這個。”


    她被一個瘦小佝僂的花襯衫光頭男人強拉到這個傳說的老板腳邊。


    隨後就被人扯下了眼罩。


    久未見光,她眯著眼睛適應了好一會,才徹底看清了來人:眼鏡蛇花紋的寬鬆短袖,白色的圓頂小禮帽,黑色的墨鏡擋住了大半張臉,但是那道橫貫麵中的刀疤,如同盤踞著一條肉色小蛇,隨著他的麵部肌肉的抖動,來回遊動,很是猙獰。


    “嗯,是上等貨。”


    他緩緩蹲下,湊近盯著她的麵龐看了十幾秒,露出了無比滿意的微笑。


    這張臉,她化成灰都認識。


    他再一次從她的那雙桀驁不馴的冷眸裏見到了深深的敵意,就伸手狠狠捏住了她高傲的下巴,用蠻力逼著她張開嘴,看牙口。


    這是挑牲口的必要過程。


    作為不共戴天的仇人,她當然不從,張嘴就狠狠一口猛地咬在他的虎口上,鮮血淋漓。


    “老板,老板,老板不要緊吧!”


    光頭男人急忙上前為男人包紮受傷的手,隨即就一腳,重重踹在女性最脆弱的下腹部。


    “臭丫頭,真當自己是條狗了。我讓你再咬!”


    鑽心的疼。


    她強忍住劇痛,急忙蜷縮起來,低著頭,用胳膊和背承受著雨點般的腳踢。


    “把她送到我房間去。”


    等光頭男打完,男人才發話,而地上的她早就渾身淤青。


    這是一座獨棟的小別墅,金碧輝煌,一點也不比t國極盡奢華的皇宮差。


    它就建在三麵環水一麵有山的風隨寶地,遠遠望去,似乎是坐落寬闊的水麵上,浮浮沉沉。


    一行人去那兒,是必須要乘船的。


    自從被老板“看上”之後,就也沒有了眼罩的束縛,隻是還是被綁著雙手,幾人時刻看守著。


    幾個人三三兩兩,坐上兩條窄窄的小船。


    綠色的藤蔓交錯纏繞,掛在半空,稍不注意,它們就成了吐著嘶嘶紅信的青蛇,抑或是各種毒蟲的大本營,奇形怪狀的樹枯立在水中,泡發的露出紅紅的裏層皮,痛苦地呻吟著,卻無人可以訴說,一輩子困在這無間的地獄裏。


    小槳一遍遍推開水麵,有時候會遇到阻礙,每當這時,船夫就狠狠用槳拍開,等走遠了,她才能看清剛才纏住槳的,是人的長發。


    她不敢想象這裏麵能有多少人的冤魂,沉浮其中,死不瞑目。


    那自己呢?


    過了今夜,是不是也是這片水域裏,一個永遠飄蕩,不能回到故土的孤魂野鬼呢?


    她有些悲哀的想著。


    “動作快點!”被推搡著,她終於踏入了這片神秘的城堡。


    雖是夜晚,周圍也沒有城區,裏頭卻是燈火通明。


    各種珍惜動物的頭顱,皮毛,高低錯落,掛在牆上,還有幾幅剛剛在嘉世拍賣出去的上千萬的工藝作品,就隻是隨意被擺在二樓的台階拐角處。


    最讓人不舒服的兩幅作品,一個是進門大廳,便可見的黑乎乎一團的巨幅油畫:展翅的蝙蝠,身後是一片鮮紅,像流動的鮮血。


    另外一幅,就是她眼前可以見到的,此刻她正被關著的房間裏,中間掛著的一幅唯一的畫作。


    這是一幅水粉畫:渾身赤luo的少女,雙膝跪地,閉目仰頭,露出雪白的脖頸,雙手無比虔誠地托起的黑乎乎一團的生物,正貪婪地咬在她修長的脖頸上,讓人渾身發毛。


    它似乎有一種魔力,不斷發出黑氣,讓每一天注視過它的人,從心底生出惡念或是深深的恐懼。


    “這幾年,在國內過的還好嗎?”


    她回過神來,發現韓誌勳不知何時進來了。


    “托你的福,還不錯。”


    看樣子,他還沒有發現自己真實的身份。


    “是嗎?”


    脫去了白天遮醜的墨鏡,他的刀疤更是全方位無死角的展露無遺,讓人看著有些惡心。


    她下意識躲避讓韓誌勳的更加得意,肆無忌憚。


    “我看你在國內,又是開演唱會又是巡演的,過的還挺滋潤啊。”


    他坐下湊近,摸著她的臉,不無感慨。


    “要不是我給你的這張臉,你說,你怎麽可能有今天?”


    他每碰自己一下,她都感覺到翻江倒海的惡心。


    “哎呀,老天爺是公平的,兜兜轉轉,咱們父女倆還是在這裏相聚了。”


    “你說巧不巧?”


    他站起來,又是那個讓人反胃的自以為是的笑容。


    “我養了你二十多年,什麽都是給你提供最好的,還給你最好的資源進娛樂圈,也該到了你報答我的時候了。”


    “你想做什麽?”


    她仰頭怒目圓睜,麵對著韓誌勳陰測測的笑。


    來時的路上她就做過最壞的打算了,大不了,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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