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郊看守所內。


    當啷當啷的鐵鏈拖地聲回響在每一個角落。


    一身囚服,依然遮蓋不了女人曼妙的身姿。


    “勵耘!”


    聽著這當啷聲近了,她有些激動地前傾身子,雙手努力地貼在透明又森嚴無情的玻璃板上,感受對方的氣息。


    “小雪!”


    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原本一直麵如死灰的肖勵耘,眼裏有了光華,他也同樣努力掙脫束縛,貼著玻璃,隻可惜二人之間隔著的何止是那道高高的玻璃牆。


    “坐好!”


    獄警大喝一聲,兩個人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拿起麵前的電話,無語凝噎。


    “你還好嗎?”


    “你呢?你怎麽也進來了?她們,沒有為難你吧?”


    “你們抓她幹什麽,她是無辜的,我才是凶手!!!你們快放了她!!”


    肖勵耘再次激動起來,幾個人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將人押走。


    “勵耘!”


    韓暮雪隻能眼睜睜看著肖勵耘,再一次進入了那片她觸及不到的黑暗裏。


    “楚楚,到底在哪裏。”


    門後閃進一個人,胡子拉碴,弓背彎腰,很是頹廢。


    “你們準備拿勵耘怎麽樣?”


    韓暮雪眼神空洞,失焦的眼睛蓄滿淚水。


    “法院會為他量刑的,”


    “不過目前,檢方主張的量刑建議是死緩。”


    “韓暮雪,如果有相關重大立功表現,可以爭取較輕的量刑。”


    “你告訴我,楚楚,究竟在什麽地方?”


    “我說過了,她早就死了。”


    “不要跟我反複講這種胡說八道的話,我要的是人的下落!!!”


    淩子越抑製不住,發了脾氣怒吼。


    韓暮雪自然還是無動於衷,這一次,她幹脆歪頭,掏掏耳朵,閉上了眼睛。


    沒人能拿她怎麽樣。


    淩子越插著腰,在原地打轉,他快要急瘋了。


    “老淩,老淩!”


    聽見熟悉的聲音,淩子越抬眼見來人。


    陸離神色凝重,瞥了眼坐在椅子上,冥頑不靈,閉目養神的韓暮雪,便收回目光,湊在淩子越耳邊,低聲耳語幾句。


    “真的?”


    他終於不再盯著韓暮雪,轉身出去。


    “怎麽可能?”


    “他們當時在進行的是正常交易,就是一般的花苗,而且這個周子奇的身份背景完全幹淨,”


    “而且,他也沒戴什麽人皮麵具,更不可能是什麽易容術,老淩,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要麽就是烏七八糟的電視劇看多了,還能扯什麽這個周子奇是另外的人?!”


    “……”


    淩子越眉頭緊鎖,隻能說這個人的馬甲實在是不好扒。


    他悶悶不樂走出看守所大門,碰巧是這個周子奇正坐車離開。


    開車的正是那天那個巨大無比,山一樣的大個子,周子奇很是得意,特意向著淩子越的方向,揮手告別後才瀟灑上車,揚長而去。


    “恭喜啊,淩警官,秦門這個黑惡勢力,又被您一網打盡。”


    聽著這不著邊際的風涼話,淩子越轉身,一雙鷹眼上下掃視一圈,果然是一位好久不見的“故人”。


    “你跟他?認識?”


    淩子越挑眉,望著自己的好兄弟顧炎,跟這位“故人”一道來的,心裏很是不舒服。


    “額,也不算認識,就是碰巧。”


    這個蹩腳的借口讓本就心虛的顧炎,更加想鑽地縫。


    他主動與岑墨保持了距離,奈何岑墨就是故意挨著,似乎有什麽惡趣味。


    “這裏是大陸,看守所,你願意這樣作死的話,作為一個規範公民,我不介意把你現在就送進去。”


    “哦?是嗎?”


    聽到淩子越的威脅,岑墨不怒反笑,更是大膽地直接摘下墨鏡,走到他麵前。


    “小顧,你們還真像啊,怪不得能做哥們,一樣的不識好歹,不過我喜歡。”


    “誰,誰,誰要你的喜歡,要不是因為我大哥,我才不會……算了算了,還是我來說吧!”


    “?”


    淩子越一頭霧水,顧炎拉著兩人直接上了自己的車。


    “走走走,車上談。”


    破天荒的,今天是顧炎開車。


    “周子奇,就是言洛,你推斷的沒錯。”


    顧炎直奔主題。


    淩子越並不搭腔。


    隻是盯著後視鏡裏,那個靠在後座上,饒有興致,同樣盯著自己的岑墨。


    “哎呀,你看他幹什麽,不用管他。”


    顧炎有些著急地單手撥了那個反光鏡的方向,要淩子越集中在他這邊。


    “周子奇,哦,不對,是言洛,言洛很早之前就給自己找了這麽個替身,出席一切需要拋頭露麵的活動,所以,”


    “所以,你想的反而複雜了,我們都被他耍了。”


    “私生子就是聰明啊,鬼心眼子多。”


    “坐在後排,都堵不住你的嘴。”


    岑墨冷不丁的一句調侃,讓淩子越的臉色更黑了。


    “讓他下去,否則我不談。”


    “別啊,淩警官,咱們有話好好說嘛。”


    “我跟你,沒什麽話好說的。”


    “行,那行,我就讓鵬宇把這個假周子奇給放了。”


    “那個,大個子,是你的人?”


    淩子越回頭,盯著岑墨,總算發現了端倪。


    “這個小子,膽子很大,敢耍我。”


    岑墨喜怒無常,上一秒還是說說笑笑滿嘴調侃,下一秒這個微笑裏,已經有了危險的信號。


    “老寨目前的這條線,我們也想分一塊蛋糕,沒想到這小子胃口這麽大,利用完就一腳踢開,準備一個人獨吞。”


    “門兒都沒有。”


    看著岑墨狠戾的神情,淩子越望向正在專心開車的顧炎。


    二人對視一眼,心裏有了想法。


    老寨,瓦利部。


    “壓,壓!開!開!”


    “再來!!”


    已經六天了。


    她從蘇醒過來,被人裝在麻袋裏,綁住手腳,從顛簸的大卡車上被人扛大包一般,扛到這個地方已經六天了。


    除了吃飯,其餘時間她都被蒙著眼睛,關在這個巨大的鐵籠子裏,暗無天日。


    這裏的隔音並不好,每天下午頭頂上巨大的喧嘩聲,讓她明白,自己此時正身處一個賭場的地下室。


    而在這漫長的等待裏,她早就麻木。


    她本就聽力極好,每到深夜,開門關門,拖動的聲音,哪怕是細微的差別,她都能完全分辨的出。


    可奇怪的是,這裏明明每天都會拖動不同的人,但他們都是無聲無息的,很是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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