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想著,她就換了件比較嚴實的棉布睡裙,走下樓來廚房搜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麽能當夜宵的東西。


    端咖啡或是茶水的話,這麽晚了。難免會影響睡眠,其他飲料又都沒有了,看了眼冷藏室的雞蛋,她就伸手拿了一顆出來。


    先拿水壺把水燒開,她又倒了些沸水把碗預熱了一下,這才打進去一個雞蛋,攪散了迅速衝入開水,放進去些紅糖調味,做了一杯甜的雞蛋水。


    這東西她以前常喝,甜甜的很暖胃,也不知道蘇行止喜不喜歡,她就打算先拿上去試一下,不行的話就自己喝掉算了。


    找了個托盤把這碗雞蛋水端好,她才小心翼翼的重新上樓,來到蘇行止的房門外頭,伸手敲了敲。


    沒過多久,門就從裏麵打開了,蘇行止身上隨意的披了件浴袍,頭發都還濕潤著,看樣子也是剛剛洗完澡。


    這房子就住著他們兩個,能來敲門的也隻有她,所以男人並不驚訝,倚著門邊淡淡的望過來,在那雞蛋水上停留了幾秒,挑挑眉:“給我喝的?”


    高大的身子往旁邊讓了一下,就是讓她進來的意思了。


    岑肆原本想著,就在房門外陪他說上幾句話,把雞蛋水給他就行,這會兒卻也沒辦法拒絕,隻好就走了進去。


    這房間她還是第一次來,總體布置的和她那邊差不多,床品的顏色卻是深藍色的,風格顯得更硬朗了些。


    把雞蛋水在床頭櫃上放下,岑肆才轉頭對他說道:“我做了甜的雞蛋水,你喜歡喝嗎?要不要嚐一下。”


    “好。”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男人的長腿隨意的向前伸展著,大手捏著那杯子的把手拿起來,輕輕喝了一口,表情沒什麽變化,然後一仰頭,全都喝掉了。


    “誒,燙!”岑肆嚇了一跳,一看他表情就知道這人並不愛喝這個,才索性全灌進去了。


    不愛喝就明說啊,何苦這麽折磨自己啊。


    “你做的,就必須要喝。”伸手拿了張麵巾紙,慢條斯理的擦了下手,男人的臉上微微帶著笑意,就那麽盯著她看。


    今天的睡裙不短啊…


    岑肆被他的目光盯的有些疑惑,還特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確認之後才放心下來。


    原以為他心情不是很好,但看這人現在的樣子,卻和往常沒什麽不同,這樣就挺好,他的心思素質應該是比她強吧,至少沒有受到往事的影響。


    過去拿上杯子,她就準備出去了,結果不經意間碰到蘇行止的手指,溫度卻有些低。


    “你是不是不舒服?”她就停下動作,抬手按在他的額頭上,沒感覺出什麽來,索性又湊近一些,用自己的額頭貼上他的。


    溫度除了有些低之外,沒什麽異常,應該是沒有發燒。


    小的時候,岑肆生病,媽媽就常常用這種方式測試溫度,手跟前又沒有溫度計,所以她下意識就也就這麽做了。


    可馬上又覺得不對勁,兩人的距離也太近了吧?看起來就跟她在占人家便宜似的。


    男人深邃的雙眼直直的盯著她,並沒有向後避讓的意思,眼裏的深意讓她頓時紅了臉。手忙腳亂向後退去的時候,腰上卻箍了隻大手。


    隻輕輕一帶,蘇行止就把她拉入了懷中,低頭用手指輕輕撫了一下女人白皙的麵龐,他的聲音有些低:“告訴我,你過來幹什麽來了?”


    伸手退避了一下,結果當然沒有成功,岑肆有些懵的坐在那裏,整個人都被他圈住了,動都動不了一下,有些被動。


    她就隻好如實說道:“我怕你心情不好,想來陪陪你。”


    “好啊,那你打算怎麽陪?”他便繼續追問。


    “我給你講故事?唱歌?講笑話?”岑肆也是急了,索性亂講一通。


    紅到快要燒掉的耳朵卻被人輕輕碰了一下,男人的聲音離帶著笑意:“這些不行,太幼稚了。”


    “那,那你想怎麽樣?”岑肆都有有點兒結巴了。


    “不如來些,成年人應該做的事情,怎麽樣?”他想了一會兒,果然提議道,語氣十分自然。


    第34章 034


    什麽事兒成年人能幹,但是小孩兒不能幹?種類其實很多,但這會兒兩個人的距離與姿勢,卻讓岑肆不得不想歪。


    怎麽送個雞蛋水,把她自己也一塊兒送過來了?


    男人的掌心溫熱,鐵箍似的箍著她的腰,力氣用的還挺大,不得已她又自己往前挪了挪,這下便更加貼近。


    兩個人都是剛洗過澡,自然也不可能穿多嚴實,更何況蘇行止的這件浴袍還沒怎麽係緊,前襟鬆鬆的敞著,岑肆窩在他的懷裏,一抬頭就可以看見那緊實的腹肌。


    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


    她的腦袋不自覺就低了下去,側臉都是紅的:“那你說怎麽辦?”


    很少看見她這麽乖的樣子,又是這樣半紅著張臉,蘇行止低頭看過去的時候,眸色就變得更深了些。


    他一向是知道她的性格的,雖然外表看起來很冷靜的樣子,其實內裏又柔軟到不行,一點兒都不禁撩,但就是這種反差的樣子,才更顯得可愛。


    實在是太鮮活的一個人,她的每個表情,每個動作,都是獨特而真實的,發自內心而表達出來,沒有半分的作假。


    “你說呢?”他偏不明說,隻誘導著她繼續講下去。


    岑肆沒吱聲,心裏亂七八糟的,有些懊惱自己的反應,覺得實在太窩囊了些,怎麽就被這人吃的死死的?


    明明應該女王一些的,起碼也要托著男人的下巴,反著調戲回去才是…


    但這種時刻跟之前的每一件事情又是不同的,不是她提前腦補做好準備就可以,身體反應出來的全是內心真實的想法,半點兒做不來假。


    這麽想著,她便又想歎氣,總感覺自己這之前的形象全部都毀了,明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岑姐來著,這會兒卻變成了個含羞帶怯的小女人。


    “你如果再不回答的話,那我就要懲罰了。”男人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她腦頂響起。


    還沒等岑肆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麽意思,這人的雙腿卻忽然往下沉去,把兩條長腿給伸直了。


    腰讓人抓著,想下去又下不了,她嚇了一跳,就跟坐了滑梯似的,身子一個勁兒往下墜,也隻好把垂在下頭的兩條胳膊收上來,緊緊的挽著男人的脖子。


    蘇行止便低低地笑了一聲,順勢抱著她站起來,倒是不再戲弄她了,正正經經的往前走去。


    他房間的床墊子還挺軟的,岑肆陷進去之後,身子還往上彈了彈,就看見男人也跟了上來,俯下身來,深邃的黑眸直直的盯著她。


    岑肆抓了下床單,又緊張了。


    人生第一次麵對這種情況,實在是沒有經驗,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但是她又不想上剛才那樣露怯,隻好也睜大眼睛瞪了回去。


    一秒,兩秒,三秒,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晌,岑肆眼睛都有有點兒酸了,還是沒有眨眼,倒不是故意的,隻是忘記了…


    蘇行止是知道她的瞪眼本領的,認真起來的話,這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足足能撐上半分鍾不成問題,之前也因為這個,他腦袋差點兒都被她彈腫。


    手臂撐在她兩側,他就裝作低頭的樣子,一點點接近她。


    果然,女人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將眼睛閉了一下。


    預想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岑肆再睜開時,才看見男人仍好好的俯著身,隻是兩個人臉頰的距離更近了些,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若隱若無的傳來過來。


    和她的甜香不同,是一種帶著青草氣息的果木香,很淡,但又莫名的吸引人。


    察覺到這人臉上越來越明顯的笑容,岑肆就往旁邊歪了下頭,深吸了口氣,給自己做了下心理建設。


    重新轉過來時,她就下定決心般的往起撐了下身子,一點點接近,而後小心翼翼的用唇角挨了下男人的側臉。


    “這樣可以嗎?”複又躺平,她眨吧了一下眼睛問道。


    蘇行止並不答話,喉結上下的動了一下,目光更深沉了些,倒要看看她接下來怎麽辦。


    過一會兒,才見女人的神情有些糾結,慢吞吞的再次起身,這次卻不是臉側,而是在他的唇上又印上一個暖暖的吻。


    嚴格意義上,這是個並不算吻的‘吻’,頂多是小孩子玩鬧的吧唧一下,嘴唇和嘴唇之間稍稍的觸碰。


    但即便如此,也夠叫男人覺得心潮翻湧,撐在床鋪上的大手動了動,他便不再忍耐,剛要主動加深下去時,卻又頓了一下。


    岑肆那邊,又有了新的動作。


    兩個人唇角相貼之後,就一直沒有分開,就這麽保持著仰頭的姿勢,她都覺得自己脖子快要酸掉了,但又覺得,還是需要進一步才行…因為蘇行止並沒有反應。


    男人的嘴唇軟軟的,下巴上的胡茬卻稍微有些紮人,嫌棄的換了個角度,她就試探著張了張嘴,繼續向裏描繪。


    淡淡的牙膏薄荷味,還有一股子糖水的甜味兒。


    再要撤離,卻是不可能的了,她剛剛的舉動,徹底把最後一把火給點著了…


    舌根子生疼,她就悶悶的唔了一聲,剛剛瞪眼蹬太久,眼睛也有些酸澀,眼角紅紅的不停流淚,看著像是被人欺負了似的。


    事實也真是這樣,後脖子叫男人的大手撐著,即使躺回去也不能,她就這麽費勁吧啦的揚著腦袋,被人深深的吻著,看著卻完全像是她在主動。


    這叫什麽事兒啊?


    明明之前看著,他的胡子也並不怎麽明顯,這會兒被他胡茬子紮到,她才覺得有些驚訝,怎麽這麽疼啊,人臉上的皮膚本來就是最嫩的。


    雙手從他的後腦上離開,她就胡亂揮舞了幾下,這才使勁兒錘了他肩頭幾下,到底是顧著她的感受,拇指戀戀不舍的摩挲了一下她的唇角,男人這才結束了親吻。


    慢慢把她的腦袋放了回去,他的氣息就噴在她的耳側,低低逼問:“現在,我們是什麽關係?”


    看見她眼角紅紅的,蘇行止還疑心是自己吻得過重了些,用指背替她擦了擦淚痕,繼而把人深深的的摟在懷裏,一起坐起來,靠著床頭親密的坐著。


    剛剛洗過澡的原因,女人的短發還有些潮濕,想必是她偷懶沒有完全吹幹,手指穿梭在發間,有些微的涼意傳了過來,倒也蠻舒服的。


    那一層稍長的短發之下,就是剃成毛寸的發茬兒了,他的手指上去摸了一下,毛紮紮的,但和男人的毛寸發型又有些微的差別。


    她的頭發是那種很軟的類型,即使剃短了也是這樣,像是短毛小貓的手感,毛絨絨的,分外可愛。


    不自覺他就多摩挲了幾下,立刻就引起了岑肆的不滿。


    女人有些凶的轉過頭來:“別動我頭發,會掉發的。”


    “你頭發這麽多,擔心這個幹什麽?”蘇行止有心逗她,但也沒有再做這個動作,當下把人攬得更緊了些,繼續追問:“剛剛我的問題,怎麽不回答?”


    依偎在男人的懷中,岑肆就沉默了幾秒,忽然想要麵對麵看到他的臉頰,這麽想著,她也這麽做了。


    拽著蘇行止的手臂鑽出去,她低頭拉了下睡裙的下擺,這才把腳丫疊在疊在腿下,來了個很標準的鴨子坐。


    蘇行止的目光上下掃了一眼,又有些想笑。


    這睡裙其實包裹的很嚴實,就連領子都是圓形的款式,隻露著半截白皙的小腿,她還要嚴嚴實實的包住,倒弄的那衣服的布料緊緊繃直了,整個身體圓鼓鼓的,連個身型都看不出來了。


    饒是這樣。女人的神情也依舊嚴嚴肅肅,認真的看著他說道:“這些日子我也認真的考慮過了,我覺得,我是喜歡你的,特別喜歡的那種,所以聽到那個沈曦霖說你壞話,我才會那麽生氣。”


    她說到這裏,聲音就低下來:“從小到大,能夠引起我情緒如此大波動大人,除了爸媽,就隻有你一個。”


    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的表現呢?從前的時候,岑肆是從未感受過的,她性子一直淡漠,又整日忙於生計,自然就顧不得人情這方麵的事情。


    也曾經有表白者被她拒絕後,很憤怒的說過,說她是一個沒有心的人,這輩子都不會得到愛情。


    這些話,岑肆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但她也暗暗的擔心過,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孤獨終老了。


    直到,蘇行止的出現。


    這個人可以讓她笑,讓她害羞,讓她溫暖,也讓她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


    愛情這東西,從來都是無師自通的,哪兒用得著特意去尋找?隻不過她以前把這感情誤解了,隻認為自己對於蘇行止的一次次心動,隻是單純對於上司的崇拜與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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