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轉頭,她就看見蘇行止正在擦一塊平坦的大石頭。


    男人高大的身子微微彎著,戴著帽子的側臉看起來線條完美,修長的大手捏著塊小小的濕巾,顯得就稍微有些滑稽。


    就那麽仔仔細細擦了兩遍,他這才直起身來,等到石頭稍微幹了些,就招手叫她過去:“就能坐一會兒。”


    岑肆沒想到這石頭居然是為了她擦的,就愣了一下,下意識推脫:“不用了,蘇總,我站著就行。”


    被男人一眼盯過來,她就沒話了,過去乖乖坐下。


    之前還疑惑他為什麽隻讓坐一會兒呢,坐下之後她才明白,這石頭挨著水邊兒,寒的厲害,估計是因為太陽照射了一會兒,這才有了點兒溫度,這要是坐的時間長了,肯定會生病。


    當下就搭了個邊兒,隻微微休息了一會兒,她就重新站了起來,眼看著天色也不早了,兩個人就打算下山去了。


    不遠處卻傳來幾聲女孩兒的尖叫,緊接著有兩個遊客模樣的姑娘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燙嘴似的一直急促的大喊:“蛇,蛇,蛇,有蛇啊啊啊…”


    說來也巧,岑肆再一低頭,整好就看見自己腳邊有條灰頭土臉的小草蛇,這東西膽子挺小,估計被嚇到了,也在逃跑,結果卻躥到了兩個姑娘的前頭。


    隻一抬腳,她就把那蛇給踢到了草叢裏麵,抬頭衝著那兩個姑娘說道:“沒事了,隻是草蛇,被我踢走了。”


    農村生活過的人應該都見過這種小蛇,喜歡生活在水邊,其實是沒有什麽殺傷力的,也沒有毒,岑肆見多了,自然也就不怕。


    那兩個姑娘卻不是這樣,本來高高興興出來爬山,卻冷不防見到這東西,膽子都快嚇破了,正好見到一個梳著超酷發型的帥氣小姐姐救了她們,頓時就跟見了親人似的。


    感激的圍上來後,倆姑娘就一邊兒一個,親親熱熱把岑肆的胳膊抱住了,表情別提多崇拜了,眼裏冒著小星星,嘴裏還嘰嘰喳喳說著:“謝謝謝謝啊,多虧你了,不然我們都會被嚇死!”


    “就是就是,你叫什麽名字啊,留個聯係方式唄,剛剛踢蛇的那個動作可真帥!”


    還想多說幾句,旁邊卻忽然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把她們的話給打斷了。


    “把手放開。”蘇行止盯著倆姑娘纏住岑肆的手臂,臉上冷冷的沒什麽表情,目光卻十足的不爽:“我們要下山了。”


    第22章 022


    下山的時候,兩個姑娘其實是想跟他們一起走的。


    這二位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放著邊兒上那麽帥的一男人不追,非要追在岑肆後頭,小姐姐長,小姐姐短,要留聯係方式。


    弄的岑肆也挺無奈,她也不是很喜歡和陌生人接觸,剛剛被抱胳膊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些不樂意了,礙於禮貌才沒強行掙開。


    這會兒就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不了吧?我現在手機不在身邊。”


    那兩個姑娘這才罷休,又纏著她想要一起走。


    蘇行止的臉色一直都冷冷的,當即一眼看過來:“不方便。”


    簡簡單單三個字,倆姑娘卻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了,兩個人低聲商量了一會兒,先從小路下山去了。


    岑肆在旁邊看著,覺得還蠻有趣的,這倆姑娘應該挺怕蘇行止的吧?剛剛也是這樣,聽見他一說話,她們就不敢抱胳膊了,特麻利的把手放下來。


    問題是,他長得也不凶啊,明明那麽好看,怎麽把些個姑娘嚇到戰戰兢兢?


    彎腰把兩個人的背包都拿起來,蘇行止沒再說話,隻看了她一眼,當先往山下走去。


    岑肆便也跟了上去,兩個人一前一後,比起上山時,速度就放慢了很多。


    雖然岑肆體力很好,但畢竟上山的時候已經耗費了一部分,而且山路往下走的時候,比往上爬要陡峭很多,稍不注意就容易受傷,所以一定要十分小心。


    太陽下去之後,周圍的溫度就明顯降了下來,好在岑肆提前帶了外套,她就跟蘇行止說了一聲,跟他把背包要上,取了衣服穿好。


    “還有多久能下去?”又喘了口氣問他。


    “很近了,十多分鍾。”男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忽然把身子往旁邊側了側,讓出路來:“你走在我前麵。”


    “好。”岑肆答應一聲,知道他是怕自己在後頭出危險,也就按照他說的做了。


    結果身後的背包卻被人猛的往上一提,連帶著她整個人都好像被提溜起來了似的,感覺特別別扭。


    她就急忙回頭去看,蘇行止手抓著她的背包帶子,語氣淡淡的:“沒事兒,你接著走,我怕你腳滑摔下去。”


    怕腳滑也不能這樣拎人吧?就跟拎了個小雞崽子似的,尤其那背包還有一根向前的係扣,正好勒在她肚子上,現在被這麽一拽,她小肚子都疼。


    岑肆心裏吐槽一聲,卻也沒說什麽,畢竟人家也是為了她好嘛,隻好繼續悶著頭往下去。


    岑肆紮起頭發的後腦勺,蘇行止還真沒怎麽見過,之前兩個人一直都並肩走,後來上山時,她也總是走在後麵。


    這會兒他隨意掃了一眼,才發現這姑娘腦後的頭發居然也是剃了的,隻不過是靠近脖子的那一小部分,看起來就跟男人的板寸一模一樣,但是她頭型挺圓乎的,小時候估計沒被特意睡扁,看起來還挺可愛。


    蘇行止挑了挑眉,忽然又想起剛剛那倆人看自己這小秘書的眼神來,那可真是一臉崇拜的樣子啊,手臂緊緊抱著她,親親密密的樣子,還一邊兒一個。


    這也就算了,留聯係方式又是什麽意思,方便以後天天發消息?


    怎麽一個小姑娘家,比男人還能撩妹?


    蘇行止也是破天荒有些頭疼,轉念一想,問題還是出在她這頭型上頭,他的眼睛就眯了一下,將抓在她背包上的手鬆開了。


    察覺到自己的辮子被抓住的時候,岑肆就嚇了一跳,立刻站住不動了,心想著,這人是不是嫌棄她走太慢,要拽著她小辮兒趕她走?


    這也太殘忍了吧,她就剩這麽點兒頭發了,其餘都剃了…


    “誒,你別拽啊,有什麽話好好說。”嘴裏喊著,她就準備回過頭去。


    腦袋卻被一隻大手按住,泰山壓頂似的動都動不了,兩人現在已經差不多到山腳了,路還算平整,也不用擔心會掉下去。


    她就把腦袋扭來扭去,試圖反抗。


    “別動。”男人的聲音就有些不耐煩了,手上的動作卻很輕柔,一手仍舊按著她腦袋頂,另一大手直接把她的皮筋解下來,把長頭發都放了下來,還用手撥了兩下,都給弄平整了。


    所以,這人忙活了半天,就是不想讓她紮起頭發?


    岑肆都有點兒哭笑不得了,從剛剛那兩個姑娘跟她搭訕開始,她就覺得蘇行止的臉色有些不對,看起來好像十分不滿似的。


    也是,他一個男的站了半天沒人理,小姑娘倒被性別相同的給勾走了,換誰都會沒麵子吧?


    這麽一想,她心裏也就理解了。


    等到蘇行止和她並肩走在一起的時候,岑肆就組織了一下語言:“其實蘇總,你長相是很好看的。”


    男人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岑肆便繼續說道:“隻不過你氣場太強大了,以後隨和一點兒,別老瞪人,小姑娘們就會喜歡你了。”


    蘇行止的腳步這才停下來,轉頭看她:“所以,你現在是在教我怎麽撩妹?”


    ‘撩妹’這詞從他嘴裏說出來,莫名就有種違和感,岑肆想了一下:“倒也不是,你剛剛不是有點兒不高興麽?”


    “…”


    蘇行止一口氣噎在那兒,竟也不知該怎麽回答她。


    之前還有一點擔心這姑娘的取向,現在看來,卻是直到不能再直。


    …


    岑肆回到房間之後,就先去洗了個澡,之前爬山的時候,多少也出了些汗,現在身上粘粘的,不怎麽舒服。


    房間就她一個人用著,倒也清靜,起碼沒有人在旁邊打擾,吹幹頭發出來之後,她嫌棄累贅,就想著先把頭發紮起來吧,結果卻怎麽都找不到皮筋,她這次出來隻帶了一根,就一直在胳膊上戴著,這會兒坐在沙發上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丟在了哪裏。


    記性怎麽忽然不好了?岑肆皺皺眉,索性也懶得去找,手裏端著杯飲料,無所事事的在房間四處轉悠。


    稍微有點兒無聊。


    晚上沒有團體訓練了,就算有她也不打算去,大晚上的草地都看不清楚,還讓她去傻坐著,給草編辮子麽?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天色漸漸黑下來,岑肆把衣服換好,就打算出去找個娛樂活動,泡泡溫泉什麽的,實在不行跑幾圈也行。


    反正剛剛衝了熱水之後,她的疲憊就差不多緩解了,這度假村風景和設施都不錯,一直待在房間就是在浪費時間。


    外頭卻忽然有人敲門,她過去把門打開,看見外頭站了個亞創的員工,四十多歲的一個中年女人,叫周娟,職位也不怎麽高,市場部的一個主管。


    岑肆跟她倒是說過幾次話,不過並不熟,當下就打了個招呼:“周主管,什麽事兒啊?”


    “岑秘書,你一個人住啊,寂寞不寂寞呀,跟同伴在一起多好,晚上無聊還能聊聊天。”這周娟探頭往她房裏看了一眼,笑著說道。


    晚上不是應該睡覺麽,有什麽可無聊的?岑肆心裏吐槽一句,懶得跟她爭辯,又問了一遍:“有事兒嗎?”


    “啊,是這樣的。”周娟這才說道:“大家累了一天,晚上想要在一起聚個餐,岑秘書,你也一起來吧?總要參加參加集體活動,不要太不合群了。”


    岑肆聽了她這幾句話,覺得很不入耳,就忍著脾氣,皺皺眉問道:“幾點鍾?在什麽地方。”


    “十五分鍾後,就在白天訓練的場地旁邊。”周娟說完,也不著急離開,繼續用手把著門:“那個,岑秘書啊,還有一些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啊,但是我必須告訴你。”


    但凡有人想說些不中聽的話時,大多都是這個開頭,而且雖然口中說著‘不知當講不當講’,但最終還是會把所有話都說出來,不說她會憋死。


    岑肆挑挑眉:“你說。”


    周娟也不進門,就那麽一半身子站在走廊,一半站在她房間門裏,語重心長的開了口:“你別不愛聽,岑秘書,我年紀大你幾歲,閱曆也比你多是不是?我就是想以過來人的身份勸你幾句,你這樣性格孤僻是不對的,從來也不和人交流,你看在公司裏麵,你人緣兒有多差?”


    岑肆都不知道這人是真傻還是裝傻,哪有人這樣說話的,一張口就開始教訓,滿口大道理,這是跑到這兒給人當媽來了?


    對麵兒,周娟擺著一副‘我都是為你好’的表情,還在繼續講話:“你現在還年輕,總認為要以利益為先,隻想著不擇手段的往上爬,卻不想想自己的根基穩不穩,忽略了和同事之間的關係。等到最後摔下來你就明白了,就像咱們今天的訓練活動一樣,墊在下頭接著你的,永遠隻有你身邊的朋友。”


    岑肆這會兒已經忍無可忍了。


    這周娟的語氣和口吻,完全就是那些整日裏無所事事,喜歡嚼舌根子勸人結婚的討厭親戚的縮影,打著關心的旗號,其實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順帶著顯擺一下口才和大道理。


    惡心透了,簡直。


    原想著給她留些麵子,現在看也是不必了,岑肆直接指著這周娟就問:“那周阿姨,你既然這麽關係我,我也得關心關心你吧?你今年都多大了,進公司都多少年了,怎麽還是個小主管啊,你沒反思反思自己嗎,是不是腦子不好啊,別光每天耍嘴皮子,多練練腦子啊,要不吃藥補補?我聽說你跟你老公離婚了,跟孩子關係也不好,是不是性格上有什麽毛病?你應該反省一下,一定是你自己的原因,老公才不跟你過…”


    這一番話,岑肆說起來連磕巴都沒打一個,直接說得這周娟臉色發白,跟要昏過去似的,連連擺著手走了,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人來人往的過道裏,好多都是亞創的員工,大家都聽著呢,她根本就丟不起這個人。


    卻也沒想想,她剛才說岑肆閑話的時候,聲音有多大。


    等這人終於走了,岑肆才把門關好,坐在沙發上緩和了一下情緒,收拾收拾準備去參加聚餐。


    剛剛周娟說話時,很多同事都聽到了,所以這個聚餐她是非去不可了,不然倒顯得她怕見人似的。


    …


    岑肆出去的時候,聚餐已經開始了。


    露天的場地上麵,擺了好多烤架,上麵放著肉類和蔬菜,有人專門守在那裏刷油撒調料,下麵的炭火就會猛地冒出一串火焰來。


    不遠處擺了長條的桌子,人們三三兩兩的守在那裏,喝著酒聊天,不時還轉身笑著催促:“快點兒啊,燒烤呢,這兒都餓死了!”


    後麵守著烤架的人就猛地蹦起來,過來把喊話的人拉走:“來來來,你弄你弄。”


    惹的周圍人們都大笑起來,場麵十分的熱鬧。


    年輕的姑娘們全是長發配裙子,笑臉盈盈的走來走去,看起來十分的活潑漂亮,周圍圍滿了搭訕的男同事們,彼此間碰杯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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