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鳶兒對詩意那麽擔心的模樣,想來兩人關係不錯,那詩意的去處,她是一定知道的,所以才會擔憂。


    “我們從小命途多舛,命運從來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再過一個多月就出了國孝,希望詩意能熬到那時候。”說完這句話,她抬手開門,出去後還對著兩人柔美的笑了笑,順手關上了門。


    兩人都沒再提詩意,說到底丁府的事情兩人都不太上心,紀瑛兒低聲問,“嫂嫂,這事情和承恩侯府扯上關係了。”


    傅清凝有些恍惚,當初她和王姨娘因為胭脂鋪的事情鬧了許多不愉快,承恩侯被禁足許久,當今皇上登基之後,已經解了他的禁足了。這些日子沒動靜,可能顧忌著還在國孝?


    當然了,也可能人家早就忘記了她這個小人物。


    “不一定。”傅清凝跟她分析,“都說是承恩侯府的管家的外室子,這應該不是侯府的下人,想要和侯府扯上關係,得有確切的證據才行。”


    要不然侯府把事情往管家身上一推,根本傷不了他分毫。


    不過,這事情吧,不好隨便說,無論什麽樣的罪名,還得看皇上對那罪人的態度,皇上金口玉言,他說沒罪,那自然就是沒罪的。


    這個時候,傅清凝已經有些後悔當日把考卷給了趙延煜,他興許已經稟了皇上,事情查清之後,皇上不一定會責罰承恩侯,要知道,承恩侯可是皇上的外家,加上承恩侯的庶女,就是承恩侯表妹所出的女兒,當初的太子側妃,皇上登基之後,封了賢妃,可見恩寵。這份恩寵,裏頭很可能就有承恩侯的麵子在裏麵。


    想到這些,傅清凝心情頗沉重,也沒心思逛街了,“我們回吧。這事情非同小可,我得回去告訴你大哥。”


    紀瑛兒想了想,“我去跟我爹說說。”


    本來就應該說說,可別不知內情實實在在的撞上去。


    承恩侯府在皇上登基之時雖然沒出力,但皇上做太子那麽多年中,肯定是幫了忙的。皇上如今初登基,哪怕他惡了侯府,也不是這時候解決,要不然那麽多在皇上還是儲君時就幫他做事的官員如何想?


    第一百九十六章 送走


    兩人就在茶樓門口分開了,傅清凝沒興致繼續逛,轉身就上了馬車回府。


    走到官署外麵時,她掀開簾子看了一眼,放下簾子時餘光看到門口處停了一架青棚馬車,這也正常,好多進不了官署的人就擱這裏等著裏麵的人來接,她沒多注意,放下簾子想著今日知道的事情。講真,她以為考題泄露這事大概和主理會試的連太傅有關,從未想過和承恩侯有關。


    那可是承恩侯啊,不知趙延煜有沒有辦法全身而退。


    正想著呢,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傅清凝疑惑出聲,“怎麽了?”


    她的馬車經常出入官署,可以說是不需要查驗的,一般慢行就過去了。


    “嫂嫂,是我。”外頭傳進來的聲音有些熟悉,溫婉柔和,帶著些焦急。


    傅清凝掀開簾子,一眼就看到站在馬車旁的古月琳,隻問道, “什麽事?”


    她臉上沒有驚訝之類的神情,隻淡淡一句“什麽事。”不知怎的,古月琳覺得自己有些難堪,“嫂嫂,能不能找地方坐坐?我有些話想要跟你說。”


    傅清凝看了看天色,道,“抱歉,我趕著回府,有急事。這邊離茶樓太遠,這裏也沒外人,你有事就在這裏說吧。”


    古月琳麵色蒼白下來,“嫂嫂,我們倆做妯娌幾年,相處還算愉快,我以為就算我不是趙家媳婦,我們也還能是朋友。”


    傅清凝揚眉,“有話直說,我真有急事。”


    她再次催促,很明顯已經不耐煩,古月琳也怕她甩手就走,這兩年的相處,她知道傅清凝這個人好說話的時候特別軟,不好說話的時候渾身就是硬邦邦的刺,根本不看情分。欲言又止半晌,道,“嫂嫂,夫君他不見我,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他說,你能不能帶我去見他?”


    她眼神裏滿是哀求,傅清凝不為所動,“三弟最近挺忙,你真有事的話,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古月琳噎住,眼淚將落未落,看著她的眼神裏滿是不可置信,“我有些話想親自對他說。”末了,又補充道,“畢竟我們曾經是彼此最親密的人。”


    潛意思就是這些話不適合傅清凝這個嫂子聽。


    “但你們現在不是了。”傅清凝坦然道,“若你不說,那我就回去了。”


    說著就放下簾子,古月琳上前,掀開簾子爬了上來,“嫂嫂,和離之後我想了許多,曾經我確實做錯了,我就是想親自問問他,能不能再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傅清凝好奇,“你想怎麽彌補?”


    古月琳麵色微微發紅,垂下頭聲音細細道,“老話說,夫妻還是原配的好……”


    得了。她不用說傅清凝也猜到底下是什麽了。


    傅清凝抬手,打斷她道,“你這話有道理,但我覺得三弟不一定樂意,就是他鬆了口,娘那邊也不會答應。你別再想了,天色不早,我還有事,你也早些出城。”


    這就是趕她下馬車了,古月琳急了,“妯娌一場,你就不能幫幫我?”


    傅清凝擺擺手,“回吧。”


    古月琳不動,冷笑道,“我看你就是不喜歡我,你怕我!怕娘和夫君回心轉意,要不然你怎麽不敢帶我去見他們?”


    傅清凝也不生氣,“隨便你怎麽說,激將法對我不管用,還是你要等我讓丫鬟推你下去?”


    古月琳是知道傅清凝身邊那兩個會武的丫頭的厲害的,再不甘心,在對上琴露躍躍欲試的眼神時,隻得快速的滑了下去。


    傅清凝再不看她,馬車入官署時,她還特意跟那邊的護衛說了,這人不再是趙家媳婦,往後不能讓她和古家人進門。


    護衛一開始攔住古月琳不讓進,本來還有些忐忑,古月琳好歹做了趙家兩年媳婦,就這麽攔著不太好,他們也想過讓人去裏頭通報,不過被古月琳拒絕了。現在看來,還是沒攔錯。


    回到府中,於氏午睡起來,正在院子裏看花散心呢,看到她回來了,往她身後看了看,笑著問,“瑛寶呢?”


    傅清凝上前扶她,“娘,我給你帶了點心,我有事情跟你說。”


    趙延煜疑似和承恩侯府再次結仇的事情她沒說,隻說了在門口遇上古月琳,且她有意再做趙家媳婦的話。


    於氏皺眉,“怎麽還不死心?老三見她了?”


    傅清凝搖頭,“大概是沒有。要不然她也不會跑到這裏來了。”


    “我們又沒虧待她,哪怕和離,也保證了她後半輩子的日子,不能讓她這麽糾纏,”於氏皺眉道,“好說不好聽,再說,老三日後還要娶妻的。她這麽糾纏算怎麽回事?好人家的姑娘哪會願意?”


    於氏轉了兩圈,沉吟半晌,道,“等延煜回來,我好好跟他商量一下,把老三送去外地,越快越好。”


    從翰林院出來後外放,好多官員走的這樣的路,但凡是做過庶吉士的官員,前程都不會差,再說,還有趙延煜這個大哥看著呢。所以,於氏根本沒有不放心。


    趙延煜近來不忙,無論是貪腐案子還是考題泄露的案子,都得等會試放榜之後,所以,他回來的時候挺早的。


    聽了於氏的話,趙延煜點頭讚同,“早在和離的時候我就想過古家會不甘心,每到會試之年,外地的官員好多都會升遷,空出些最底層的位置,庶吉士中本就有幾個名額外放,三弟可以去試試,隻是一時半會,沒什麽好去處。”


    於氏擺擺手,“不要緊,先把這幾年過去了再說,窮縣也沒關係,我們家不缺銀子,又不要油水,不挑地方。”


    “那就甘州。”趙延煜沉吟了下,“甘州底下幾個縣都要人,不過都在甘州偏遠處,不算富庶,百姓民風淳樸,至於別的地方,搶的人應該挺多……”


    於氏很急切的模樣,“就甘州,在京城和梁洲的中間,往哪邊去都挺方便。”


    三人商量過後,也問過了趙延善,他沒有異議。


    趙延善的調令下來得挺快,五日後就拿到了,翰林院那邊他不用去了,需要收拾行李往甘州赴任。


    趙延善還想去翰林院那邊把院子裏的東西收拾了給人騰出來,因為等會試放榜之後,新一批進士會再考庶吉士,到時候應該會有人要搬進他那院子裏去。


    於氏看到調令就幫他收拾行李,知道他要去翰林院官署去時,一揮手道,“不用你,做正事去。翰林院那邊我和你嫂子去。”


    趙延善哭笑不得,很快就被於氏連人帶行李帶隨從一起送上船了。


    他離開官署時,傅清凝也在門口送他,看著那邊於氏指揮下人幫他把東西搬馬車,又煮囑咐底下人照顧他時,他眼神柔軟下來,笑著道,“娘對我總是這樣不放心。”


    傅清凝也笑,“母親對自己孩子都是好的,想把最好的東西給他,還希望他人生順遂沒有波折。我理解娘,因為我對晏兒和曉曉的心也一樣。”


    其實這話帶著些暗示,不想趙延善辜負於氏一番苦心,他要是真放不下古月琳,現在這一走,兩人之間再沒了可能,日後……他興許會怪罪於氏。


    趙延善笑了笑,沒反駁這話,“我都明白。”又問道,“嫂嫂,這幾日她來麻煩你了吧?”


    傅清凝啞然,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說,私心裏她不想幫古月琳隱瞞。


    他也不需要她回答,對著她深施一禮,“對不住您。等我走了,她應該不會再來糾纏了。不謙虛的說,她未成親時,嫁我已經是高攀,更別提她如今還和離,不甘心是肯定的。”


    他甚至還笑了笑,“我知道娘和您都是為了我好,不會不知好歹的。這個世上,隻靠著感情是過不了日子的,也可能是我對她的感情沒有那麽深。你們放心,我不會再想著她了,其實和離之前我已經想明白了,如果會重新娶她,我就不會和離了。”


    傅清凝看著他的笑容,心裏微微放下,和離這些日子來,趙延善雖然一切如常,但看得出他不開心,這會兒看得出他是很輕鬆的,“人要往前看,男兒在世,合該做些正事才不枉此生。至於緣分,興許很快就來了。”


    於氏雖然在指揮下人,餘光卻一直看著這邊,眼淚汪汪的送走了人之後,回身看向傅清凝,“他說了什麽?”


    傅清凝把趙延善的話原原本本說給了於氏聽,末了道,“挺好的,三弟很懂事。”


    於氏啞然半晌,歎息一聲,“懂事的孩子心裏都苦,無論什麽樣的傷疤,日子久了都能結痂,會好起來的。”


    趙延煜親自送他上船,翌日夜裏才回來,傅清凝這才仔細問了他關於承恩侯府的事。


    早在知道內情的當日夜裏傅清凝就仔細跟他說過了,當時趙延煜麵色慎重,隻讓她別多想,但傅清凝心底卻始終放心不下。


    趙延煜靠坐在床上,低聲道,“那考卷我拿到的當日就悄悄稟明了皇上,考題是皇上同連太傅還有朝中幾位老臣定下來的,我也隻知道一些。考題被泄露,皇上震怒,震怒過後卻讓我不要將這消息外漏。那日你跟我說過之後,我也讓人特意去打聽了,事情屬實之後,我帶著證據再次見了皇上把事情稟明。”


    傅清凝很緊張,“你這會不會太魯莽了?”要是皇上要保住承恩侯府,委屈的肯定是趙延煜,比如遠遠的外放之類。


    趙延煜搖頭失笑,“不會。我知道一些事,比如承恩侯有位妾室是當初四皇子妃的娘家表妹,說是表妹,其實裏頭有些齷齪,算起來她是四皇子妃的庶妹,且這妾室是承恩侯求來的。就在太子被訓斥的那段時間……”


    傅清凝:“……”這信息量有點大。


    第一百九十七章 正文完


    反應過來後,傅清凝飄飄蕩蕩擔憂的心微微放下。


    承恩侯在太子被禁足的時候納了四皇子妃的庶妹為妾,是單純的納美,還是可以理解為承恩侯那時候放棄了太子?無論哪種吧,他在那樣敏感的時候納了那樣一名妾室,太子也就是當今皇上會不會多想呢?


    “我做事會穩妥的。”趙延煜抱著她,“我入仕本就是為了給家人過好日子,你們的安危才是最要緊的,若是危險,我絕不會碰。”


    傅清凝心裏一片暖意,笑吟吟道,“娘那邊我還不敢說,就怕她擔憂。”


    趙延煜搖頭,“不說。娘最近為了三弟的事情費了不少心思,別讓她煩心。”


    趙延善和離,表麵上看不出什麽,但他心情確實和以前不一樣,於氏便放心不下,剛才把人送走,她就已經回去歇著,這在以前是很少見的。但凡是父母,又怎會願意讓兒子遠行?


    所以,趙延善翰林院的院子傅清凝就不想讓於氏去,免得她觸景生情又要想念,還找來了紀瑛兒幫忙。


    但於氏不肯,非要一起去。婆媳兩人帶著幾架馬車去了翰林院,眼看著會試就要放榜,很快就有新的庶吉士入住,這院子還是早些騰出來為好。


    他們這院子認真算起來也才幾日沒住人,裏頭伺候的人都還在,但無端端就覺得冷清。於氏大手一揮,裏頭的家具都不要了,也不動,留給後頭搬進來的官員。隻把貴重些的擺件帶著,還有衣衫之類的東西拿上,收拾了兩馬車,就鎖了院子門。


    一行人三架馬車出了翰林院,現在天氣漸漸地炎熱起來,正是午後,馬車的窗戶掀開了透風,傅清凝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官署門口的青棚馬車,這樣的馬車在京城中挺多的,但各家都新舊不一,熟悉的人還是認得出來的。反正她看見那馬車一眼就認出來,就是當日古月琳坐的那個。


    這是……還沒有死心?


    果然,看到她們的馬車出來,古月琳飛快掀開簾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走到她們的馬車前麵,福身道,“娘,我有事情問您。”


    於氏有些累,上馬車之後就靠在車壁上,聞言也沒動彈,隻淡淡道,“別喚我娘。”


    古月琳也不知道聽進去了這話沒,急切問道,“夫君呢?我好多天沒有看到他了。”


    於氏撐著下巴,上下打量她一番,粉色的襖裙,衣衫和首飾都挺素淨,讓人覺得氣質恬靜溫婉,論容貌,其實古月琳還不如傅清凝和紀瑛兒,不得不承認她是個很會打扮自己的姑娘。


    於氏的眼神毫不掩飾,看得古月琳不自在的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她才悠悠道,“當初我確實不喜歡你,你們古家太會算計,嫁出個女兒非得拿到好處才行。當初你們成親,那嫁妝之事就不說了,隻你們成親之後你往娘家的補貼的銀子就不少,以前我不說,是懶得說,想著讓老三的日子平靜些,多費心在正事上。如今你做出那些事,還有什麽臉跑到我麵前來問老三?奉勸你一句,往後別亂叫人!你還年輕,想要嫁人應該挺容易。”聲音不緊不慢,但語氣認真,“我曾經說過,你若是再糾纏,我會把事情和盤托出。畢竟,就憑著你幹的事,我們家可不敢和你來往。”


    古月琳麵色蒼白,於氏這番話幾乎是撕開了麵上的遮羞布,將古家最不堪的一麵血淋淋的扯出來,以前她隻覺得於氏剛硬不好說話,如今才真的領教了她的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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