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賊見他又窮又髒,便想直接殺了了事。


    “別……別殺我!你們留著我,我有大用的!”


    “你是聚寶盆嗎?留著你,還能有大用?我看你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身無二兩肉,留著隻能是個吃白食的!”


    眼看著就要有人上前將他拖走,梅清許猛地求饒:“對,我能幫你們搶更多的銀子。”


    “你們看我如今的樣子,我可以幫你們去引誘更多的客商走這條路,到時候錢都歸你們。我什麽都不要,隻要……隻要給我一口飯吃就行。”


    周圍的山賊笑作一團,為首的刀疤臉倒是點了點頭。


    刀疤臉語氣蠻橫,摩挲著手中的短刀,瞪著他道:“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趁機騙我,然後再偷偷溜走呢?”


    梅清許一聽,立刻朝他跪下,雙腿打顫,聲音顫抖著問道:“大哥有何吩咐?”


    刀疤臉將桌子上的匕首扔給他,吩咐道:“撿起來,去殺個人。以後你就入了我們寨子了。”


    梅清許顫顫巍巍地撿起地上的刀,抬頭問道:“不知大……大哥,要我殺誰?”


    “自然是下一個進了這山裏的人。”


    “好,隻要你們別殺我,我什麽都願意做。”


    此時,範正言和孟長歌也已經打算回京。


    孟長歌十分不舍地拉著芙蓉,聲音帶著誘導,“要不然你跟我回京吧,京中有不少的好東西呢!”


    芙蓉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道:“京中那麽好,你還天天想著往外跑?”


    一句話將孟長歌堵得啞口無言,身後的小丫鬟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孟長歌不知該如何反駁,隻得對著小丫鬟,故作生氣地道:“你居然還敢偷笑我,等我回去,一定要告訴奶娘。讓她罰你,少吃一頓飯。”


    小丫鬟絲毫不怕,點頭如搗蒜地應道:“好,到時候我告訴孟老爺,你在這邊,天天胡吃海喝。還不聽範大人的話,不帶小廝就往外亂跑,天天把範大人氣得夠嗆!”


    “你,你,你這小丫頭真是反了天了!”


    眼看著孟長歌又要落敗,芙蓉偷偷地對著小丫鬟,伸了個大拇指。


    兩個人的互動不巧正好被孟長歌看到,她兩手環著胸,氣鼓鼓地盯著兩個人。


    芙蓉立刻替她撫了撫後背,道歉道:“好了,不欺負你了。你馬上就要離開,我給你準備了一件繡品。”


    孟長歌眼巴巴地盯著芙蓉,伸手接過後,展開一看,竟然是一個肚兜。


    上邊繡著一男一女兩個胖娃娃,栩栩如生,憨態可掬,她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芙蓉笑著道:“你這次回去,隻怕你爹會給你張羅成親的事兒。我雖繡工不好,但這可是按照林娘子的筆記所繡,願你這一生能覓得夫婿,兒孫滿堂。”


    孟長歌眼睛有些泛紅,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你,芙蓉。對了,林娘子呢?”


    芙蓉聽到長歌的詢問,心情有一絲的低落,不過轉瞬她又振作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她好像就是突然之間離開的。”


    “連你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嗎?”


    芙蓉點了點頭,“她隻留下了幾本刺繡心得,還有一些銀票。讓我遇到家境貧困的人,隻要她們對刺繡有興趣,便可將心得講授給她們。讓她們能在這世間,多一條出路。”


    孟長歌也從袖子中拿出一些銀兩,不由分說地塞給了芙蓉:“林娘子好厲害,我什麽也不會,這點銀子,就當是我出的一份力了。”


    芙蓉沒有拒絕,因為她自己也添了一份銀子,她們也希望林娘子所說的話能夠成真。


    希望世間真的會有人,因為她們幾人的努力,而得到新的出路。


    辭別芙蓉之後,孟長歌一直都悶悶不樂。


    範正言見此,還以為是她水土不服,不喜奔波,便囑咐車夫加快進程。


    車夫隻得聽命。


    與此同時,聽命的還有梅清許。


    他已經在路口守了三日了,竟然都沒有一人經過,見他身子虛弱,又跑不動,山賊也對他失了戒備之心。


    突然一輛馬車朝他而來,他十分欣喜地站起,虛弱地倒在路邊。


    “救命!救命!”


    聽到這聲音,一個人立刻下了馬車。


    梅清許一抬頭,便吃驚地道:“範大人?”


    “梅舉人?”


    “大人好記性,是我沒錯。”


    範正言看著麵前衣衫襤褸的梅清許,走上前將他扶起,還從馬車中拿出水和吃食遞給了他。


    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範正言十分心疼地道:“你怎麽落得如此境地?”


    梅清許心中恨意上湧,隻覺得是範正言影響了自己的發揮。


    “想當初我看到了你的文章,初看時,驚為天人,隻是到了末尾,竟然有狗尾續貂之嫌,可惜可惜!所以我說服了眾人,將你計入副榜之上。”


    這話仿佛是一把利刃,刺破了梅清許的虛榮心,他隻想質問範正言,你為何不說服眾人,將我的名字計入正榜?若非是你,我也不至於落得如今這步田地。


    “多謝大人提攜,隻是我如今沒有銀錢,前去赴任,大人能否捎我一程?”


    範正言掀開簾子便道:“請!”


    “哎呀,我祖傳的玉佩好像掉到那邊了,大人能否幫我找一找?”


    範正言看著梅清許所指的方向,那裏是一處密林。


    “自然可以。”說完這話,他便朝著密林深處走去。


    梅清許也跟著過去了,他摸了摸袖中的匕首,麵帶惡意地笑了笑。


    他舉起匕首,正想下刀,突然被範正言腰間的香包晃了一下。


    他又盯著看了一眼,卻見那香包之上的眼睛,和孟長歌的手帕上所繡的眼睛一模一樣。


    一瞬間,他看見自己倒在血泊之中。


    嗬,又是幻像!


    他使勁搖了搖頭,想要將眼前的情景晃走,卻發現根本動不了。


    “呸!隻是讓你引個客商,你竟然把官府的人招了過來,你既然想要滅了我們山寨。既然如此,你也別想活著!”


    他的視線有些模糊,隱約能夠看到山賊們被一群官兵包圍。


    範正言的身邊站著一個女子,有些麵熟,好像就是慧娘。


    他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卻發現眼皮仿佛有千斤之重。


    神荼將範正言帶到官兵之中,便抽身離開。


    神荼看著梅清許身下的鮮血,看著他緊閉的雙眼,看著他被山賊踢下山崖,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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