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敲錯了門?他猶豫著不敢開門。


    “梅秀才?有人嗎?大喜事啊!”


    這話一出,梅清許直接打開了門,他追問道:“你說什麽?什麽大喜事?”


    “梅秀才,不對,應該是梅舉人。您呀,中榜了!”


    “你說什麽?”他忍不住有些懷疑自己,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啊?


    “當然是真的了,小人哪裏敢胡說啊!”


    梅清許興奮地點頭,臉上掛著喜色,“好好好,我這就給你拿銀子。”


    通常報喜的人,是該喝些酒,拿些賞錢的,奈何他最初就沒準備。一是擔心自己不能中舉,二是因為他手中也沒什麽銀子了。


    他到了屋子裏,四處翻找,卻發現除了身上的幾十個銅板,竟然再無分文。


    四處打量之後,他一使勁將腰帶上鑲嵌的玉,扣了下來。


    “我這幾日,一直未出門,手中沒有碎銀,這玉便當做是賞錢吧!”


    前來通報的人,千恩萬謝,伸手接過便離開了。


    片刻之後,神荼看著手中的玉,伸手將其碾碎。


    至於梅清許,則立刻洗了一把臉,衝出了家門。


    榜單之前還站著許多人,他想要使勁擠進去,卻根本擠不動。


    他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快讓讓,快讓讓,本舉人來了,還不讓開?”


    圍觀的小廝和秀才都看著他,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趁著這個功夫,他立刻溜了進去。


    看著自己夢寐以求的榜單,他不禁眼中滲出淚花,抬眼望去,他想看看自己是多少名。


    可是,翻來覆去,從頭到尾,又從尾到頭,看了好幾遍,他都沒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這時,旁邊的人小聲道:“這怎麽又瘋了一個?”


    梅清許一看,兩人的視線正好交織。


    “我才沒有瘋,我就是中舉了,你們這些俗人!我還要進京,明年,我就是狀元!”


    這時,有人低語:“或許,他中舉是真,隻是,不是正榜,而是副榜。”


    梅清許一聽,立刻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副榜是不能參加明年的會試的。若是不能參加,我該怎麽中狀元?”


    雖然心中不信,但他的動作卻接受了這個猜測,他朝外邊擠過去,奔著副榜而去。


    顯而易見地,這裏的圍觀之人,少了很多。


    他赫然在最後一個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核對完籍貫之後,他確認無誤了。


    果然,他中了舉人。


    但是,位列副榜之人,可直接由吏部授予官職,卻無法再繼續參與明年的會試。


    他想要的,並不是去當個小小的衙役,而是站在朝堂之上,攪弄風雲。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家,思索著應該如此。


    神荼就站在門口,看著他進門的背影,身旁的人低聲道:“林娘子,我現在去,還是待會?”


    “去吧。”


    “好。”


    梅清許才剛剛坐下,便聽到外邊的聲音,他猛地站起來,走了出去。


    “錢大娘,你怎麽來了?”


    被稱作錢大娘的婦人咳嗽了一聲,有些嫌棄道:“梅秀才,你這就算是落榜了,也得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啊!”


    梅清許漲紅了臉道:“我才沒有落榜,我如今也是舉人了。”


    錢大娘十分敷衍地道:“好,梅舉人,如今租期已到,你也該搬走了。我這房子呀,要租給新一輪的秀才了。”


    梅清許有些汗顏,他倒是想繼續租,可是他沒有銀子了。


    “錢大娘,你再容我我幾天吧!這也不急在一日兩日,過幾日我便離開。”


    錢大娘白了個眼,十分不耐煩地道:“梅舉人,你也知道我這房子十分緊俏。如今許多考生又要開始到學院讀書,你再不騰位置,可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梅清許握緊了拳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凶狠。


    “哎喲,你還要動粗不成?你可知道我侄子如今是什麽職位,他如今可是在京城中當官兒。你若敢動我,待會兒便讓你下大獄。到時候,我看你怎麽進京考試!”


    梅清許一聽,隻得不甘心地鬆開自己的拳頭。


    “錢大娘,你這話就誤會我了。我明日便搬走,你千萬不要告官。”


    “這還差不多,記得打掃幹淨啊!我當時租給你是什麽樣子,我收回來也得是什麽樣子才行。”


    眼瞅著錢大娘的背影越走越遠,他朝著地上吐了一口痰,不服氣地嘀咕道:“呸!等我飛黃騰達之日,別說是你,就連你那侄子,我都不會放過。”


    回到屋子,他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在思考,到底是繼續準備三年後的鄉試,還是現在便聽從吏部的調遣,去曲江縣當一個小小的衙役。


    若是前者,他銀子不夠,若是後者,他於心不甘。


    打掃完整個院子,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他已經累得癱坐在地上。


    看著麵前已經髒破的衣物,他想要直接扔掉,卻在觸及空空的錢袋之時,又收回了手。


    “罷了,還是先湊合穿吧!”


    第二日一早,他從錢大娘手中拿回了押金之後,掂著三兩銀子,拿起自己的舊衣物,將所有的書籍直接扔了之後,他便踏上了去赴職之路。


    一路上他不斷地安慰自己,曲江縣比較富庶,到了那裏之後,憑借他的才華與樣貌,自然也會得到別人的賞識。


    更何況路途遙遠,到時候再也沒有人知道林慧娘。


    他本想租一輛馬車,奈何囊中羞澀,僅有的三兩銀子他還要留著,到了地方之後,少不得得上下打點。


    誰知他到底是受不得夜宿之苦,連著住了幾晚旅店之後,銀錢所剩,便寥寥無幾。


    屋漏偏逢連夜雨,在經過一處山腳之時,他竟被山上的山賊給擄走了去。


    “把你身上的銀子都拿出來!”


    “各位山大王,我……我身上沒有銀子了!”


    “看你的衣服料子挺不錯,沒有想到,竟是個窮光蛋。直接殺了,扔到後山喂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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