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我遠一點,不要來煩我了!”司徒萋被氣得不輕,和蔣清渠打起來。


    一方隻躲卻不還手,慢慢的就被逼到了湖邊。


    司徒萋這才停下,轉身又要走,蔣清渠咬著牙去留住她,又被一拳打回去,這一次他沒躲,向後退了好幾步,眼看著要掉到湖裏,司徒萋一聲驚呼,將他用力拉回來。


    隻是這一下,就如同甩不掉了。他順勢抓住司徒萋手腕,將她抱在懷裏,死死桎梏住。“講點道理,你什麽時候才消氣。”


    “你放開我。”司徒萋罵了一句就不說話了,眼眶開始泛紅,肩膀一顫一顫的。


    他注意到不對,趕忙將她鬆開,懷中的人果然哭了。


    王業對著徐子恪比了一個大拇指。


    能把司徒萋氣哭,了不起。


    眼神隨意掃過,笑著笑著表情就變了,睜大眼睛看著聞人宴的方向,用力推了一把身邊的人。


    被他推到的學生瞪了一眼,接著也看到了他們,猛得咳嗽起來,邊咳邊用力捶其他人。


    這下子所有人都看到了聞人宴和沈離經,通通收起臉上的幸災樂禍,除了蔣清渠還在專心哄司徒萋。


    幾人咳嗽的動作未免太大,司徒萋本就心煩,嘶啞著嗓子怒罵:“一個個都得了癆病要死嗎?”


    蔣清渠附和:“就是!要死了啊是不是。”


    “寧世子。”聞人宴抱著琴緩緩走過去,背對著他的蔣清渠猛得一顫。


    司徒萋用袖子抹了把臉,低著頭說:“見過丞相。”


    “嗯”,聞人宴卻隻是看著蔣清渠,“要上課了”。


    “是是是......”這句話就像催命符,他們一聽到就跑開了。


    隻有司徒萋一直站在原地,蔣清渠本來也要走,見到她停下又折返回來。


    聞人宴冷眼看過去。“你回去。”


    蔣清渠身子一僵,抬眼看向司徒萋,隻好轉身離開了。


    “司徒姑娘要問什麽,盡管問便是。”聞人宴長身玉立,蒼青色的長袍外套著暗色鶴氅,端的是仙人風姿。僅僅是站在他麵前,就感覺一切心思都被刨開了。


    司徒萋看了沈離經一眼,咬牙道:“丞相為何留下了司徒一脈,又為何......”為何留她在京中。


    傅歸元上位後的手段她是見過的,狠辣又毫不留情。


    除了寧王一脈,和皇室沾邊的人都沒能留下來,大有當初屠盡沈家滿門的意思。


    司徒家負隅頑抗,拚死護著蔣氏一脈,按理說也是難逃一死。並不是隻有他們這麽做,卻隻有她們司徒家活了下來。


    都這種境地了,聞人宴想捏死他們易如反掌,可他非但沒有這麽做,還在叛軍攻城之日轉移了司徒府的人,沒讓他們受廢太子的脅迫。


    “原來他沒告訴你”,聞人宴蹙了蹙眉,輕歎一聲。


    司徒萋猛地抬頭:“什麽?”


    “世子竟沒告訴你,那些都是他一人所做,若不是我與他有約在先,你們司徒氏不會幸免。當初司徒府的人除了一個司徒蕊,都留了下來,你以為是誰?”聞人宴皺著眉說完,見沈離經打了個哆嗦。


    “先回書院,外麵風冷。”


    說完後他轉身離去,也不管司徒萋自己瞎想些什麽,用手攏了攏沈離經的衣襟。“是不是穿得少了,冷嗎?”


    她搖搖頭,這一層層的走路都覺得重,還嫌少呢?


    “司徒萋喜歡蔣清渠吧?他們倆為什麽不說清楚,說清楚不就沒事了?”沈離經往他身邊靠了靠,一隻手去抓他的袖子,被聞人宴的精準的抓住,揉了揉她的指尖。


    聞人宴語氣淡淡的:“各有自己的傲氣,誰都不願開口,庸人自擾罷了。”


    她眯了眯眼,笑起來像隻狡黠的貓。


    “那你呢,你有這樣過嗎?”


    聞人宴認真想了想:“有過。”


    緊接著又答:“但是現在不會了,在你麵前,其他都是輕的。”


    傲氣也好,規矩也好,等見到了她,其餘的都可以擺一邊。隻有失去一次才知道那些虛無縹緲的是多麽無趣,隻有緊握的手才是真實。


    對聞人宴而言,沈離經是黑白天地中忽而飛過的一隻彩蝶,在他記憶中劃過濃墨重彩的一筆。日夜輾轉難以忘懷,隻讓她的身形輪廓更加清晰刻骨。終於有一天,這隻彩蝶又停在了他窗前。


    第83章 終


    這一年的冬天很冷,聞人府的紅梅也早早的開了,縈繞著縹緲的冷梅香氣,在凜冽的寒風中格外勾人。


    聞人宴早起去上朝了,臨走前囑咐桑采要監督沈離經添衣。


    沈離經起床用過早膳後就帶著桑采去找大花了。也不知這胖貓最近和府中哪來的貓廝混,肚子大了一圈他們都是最近才發現的。要怪隻能怪聞人宴把它們養的太胖,愣是看不出肚子裏多揣了幾個小貓崽。


    最近見它肚子好像消下去了一些,又總是往外跑,說不準是把小貓下到哪個牆角野洞了,她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去找找看。


    最近朝中的事務不算少,鄰國的皇子也來了,據說是要聯姻。


    傅歸元的母親就生了他一個,堂兄堂妹是不少,可惜都已經嫁人了,現在能稱得上公主,又還活著的,也就蔣嘉悅這麽一個前朝皇室了。


    若是真的聯姻,她是個不錯的人選,但沈離經不太願意讓她去,找一個身家清白樣貌端正的小姐封為公主去和親也不是不行。


    沈離經抱著三花,一路溜達,不經意間就快走到了書院,隱約見到牆頭冒出了兩個腦袋。


    桑采倒吸一口冷氣,剛要出聲,被沈離經離經阻止了。


    她慢慢走到牆下,等著看逃學的是哪幾位,好將他們捉回去。


    徐子恪懷裏抱了隻小奶貓,剛探出個頭來就見到沈離經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嚇得腳一滑將旁邊的王業給蹬了下去。


    他半個身子趴在牆上,上去也不是,下去也不是,尷尬地看著她。


    “夫......夫人。”


    沈離經笑著看他:“想去哪啊?”


    喵......喵喵......


    徐子恪臉色都白了,捂著那隻貓不敢抬頭。


    “先下來。”


    “是。”


    王業和徐子恪站好,一人抱著一隻小奶貓,有些心虛地不敢抬頭。


    沈離經隻要一見到他,就會想起蔣嘉悅來,麵色不由得沉了沉。“你抱著貓,是想去哪?”


    王業告狀:“夫人,他是想去討好心上人,所以才偷了府裏的貓,,不關我的事。”


    “心上人?”她皺起眉。“你喜歡誰家姑娘?”


    王業又要開口,被他用力錘了一拳,向她解釋:“夫人別聽他胡說八道,不是這樣。”


    “就是這樣,你怎麽還不承認呢?”


    “王業,你先回書院,向先生請個罪,不然我下次看到你姐姐,便將這事告訴她。”


    “夫人別!我知道錯了,現在就回去,立刻就走。”王業將懷裏的貓遞給她,連忙跑回書院,走之前還對徐子恪做了一個鬼臉。


    沈離經摸了把隻有她巴掌大小的貓,對徐子恪說:“它還太小了,離了母親活不下去,你不能現在將它帶走,若是真的想要就等一些時日,你來找我。”


    說罷後又問他:“不過在這之前,先告訴我,你想將這貓送給誰?”


    徐子恪眼神閃躲,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後泄氣般承認:“是送給嘉悅公主的......我前幾日因為一些誤會,把她弄哭了,後來她就回宮了,也沒機會和她道歉,她也一直不理我。聽我爹說雍國的皇子要來,宮中要舉辦宴會,可能......可能要選個公主去和親。”


    她語氣冷下來:“你是想送隻貓給她,讓她去和親以後聊以慰藉?”


    “當然不是!”他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激動了,又平複下來,說道:“皇上怎麽能讓她去和親呢,我就是覺得她應該還在生氣,想趁著宮宴送它隻貓,姑娘家的,應該就會消氣吧。”


    沈離經笑了笑:“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我......”被她這麽一挑明,徐子恪的耳朵立馬就變紅了,既不否認,也不好意思承認。


    “你在哪找到的貓,先給我,過幾日再來找我要,這些事我會和丞相提,你不用擔心。”沈離經將另一隻貓也抱回來。“回去上課。”


    “哦哦。”徐子恪要走,卻又轉身說了句:“夫人,還有兩隻貓在您院子的小花叢那。”


    沈離經點點頭,準備回去。


    徐子恪說的院子,是她曾經的閨閣,和聞人宴院子離的很近,翻過牆就到了聞人宴的院子裏。


    她到的時候正巧看到大花站在牆上,一隻純白的小奶貓也被它叼了上去。巴掌大的小貓在牆頭小聲的叫著,看上去頗為可憐。


    等沈離經靠近了,大花被嚇得一激靈跳了下去,又猶豫著想回去把小貓給叼走。


    “桑采,你去找找另一隻在哪,我上去把它帶下來。”她說完就踩著牆根邊歪斜的樹,一隻手扣著牆沿,稍微一用力就蹬了上去,艱難的坐上牆頭,將小貓撈過來抱在懷裏。


    她的舉動把桑采嚇了一跳,驚呼道:“夫人,你快下來,一會兒要摔下來可怎麽辦!”


    “沒事。”沈離經笑了一聲,突然覺得現在這場景很是熟悉,抬眼看了看聞人宴的窗子,一下子就想了起來。


    也不知下朝了沒有,窗戶還關著呢。


    “紅黎,把你揣的栗子給我幾個。”


    紅黎踮起腳將栗子遞給她,疑惑道:“夫人要做什麽?”


    “沒什麽。”


    隻見沈離經揚起手臂,手腕一轉,將栗子用力擲出去,拋出一個弧線來,精準的砸在靜安居的窗上。


    緊接著,窗子被打開,露出聞人宴略帶驚訝的一張臉來,抿著唇一動不動的望著她。


    沈離經笑出聲,又丟了一顆栗子過去,被聞人宴抓住了。


    剛想朝他喊些什麽,眼前飄了些細小的白絮,竟是下雪了。沈離經猛得打了個噴嚏,差點沒坐穩掉下去。看她身子一抖,將聞人宴給嚇得不輕,窗邊人影立刻就不見了。


    沈離經回過身想要下去,聞人宴卻是從靜安居出來了,手中拿著一件厚實的兔毛鬥篷,帶著些微怒:“還不快下來,爬那麽高一會兒摔到了。”


    “我不好下去,找個梯子來吧。”她環視了一下,確實不太好下,現在她又不會武功,從這掉下去可是要受傷的。


    聞人宴歎口氣,張開手臂要接著她。“跳下來,我不會讓你摔到。”


    “那你可要接準了啊。”她將小貓遞給了牆下的桑采,不帶猶豫的跳下去。


    聞人宴將她抱了個滿懷,又將手上的鬥篷給她披上去。


    雪越下越大,剛才還是點點飛絮,現在就有向鵝毛大雪轉變的趨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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