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山那破地方鳥不拉屎,雲片糕隻能到山下的鎮子去買,那段時間蔣子夜給她買雲片糕,她都快吃吐了,後來回到京城就再也沒碰過這東西。


    “嚐嚐吧。”蔣子夜將碟子往她那裏推了推,沈離經搖頭。“我要回去。”


    他粲然一笑,有幾分嘲諷的意味。“你居然覺得,我今日會讓你回去?”


    沈離經蹭得站起來,惱怒道:“蔣子夜!你非要如此,讓我把話說得難聽嗎?”


    話畢,從窗口突然跳進來一個暗衛,在地上滾了兩圈,又有兩個人翻進來,手上拿著刀對準地上的暗衛。


    “屬下來遲了。”


    沈離經被蔣子夜抓住,往一旁推了推。


    冷眼看著那侍衛,語氣冰涼。“殺。”


    話音剛落,他的脖子就被什麽尖銳的東西抵住了。


    沈離經的簪子拔開後就相當於是一塊薄刃,可以輕而易舉劃開他的喉嚨。


    此刻薄刃抵在他的喉嚨上,她踮著腳,輕聲在他耳邊說話,溫熱的氣息撲在皮膚上,他眼中微動,竟不覺得那麽難過了。


    “有話好好說不是,我不太喜歡死人。”


    “等等,先停下。”蔣子夜出聲製止那兩人揮刀殺死暗衛。


    其中一人往他這裏看過來,那暗衛迅速轉身,手上寒光一閃,其中一人應聲倒地,溫熱的血噴灑在窗上,也濺落在桌子上的雲片糕中。在雪白的溫軟的糕點上,這片紅顯得給外刺目。


    他身子一僵,目光停在雲片糕上,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目光瞬間變得狠戾,也不管沈離經抵在他脖子上的東西了,似乎是篤定她不會殺他,身子一轉將沈離經雙手扣住。


    沈離經隻是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扣住雙手,強硬地按在那裏,暗衛和另一人打得難分上下。而蔣子夜就貼近她,小聲道:“你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嗎?我在想......你要是沒了清白,聞人宴還會不會要你,他這種人還會不會要你呢?”


    他的聲音就如同一條冰冷的毒蛇,慢慢滑上脊背,讓她頭頂一麻,臉色瞬間慘白,浮上難以抑製的憤怒來。“你敢!”


    蔣子夜的唇貼在她的耳邊,將她緊緊桎梏住。“隻要是對你,我什麽都敢。我差一點就心軟了,如果你剛才要吃那盤雲片糕,我說不定還會阻止的。”


    “你個王八蛋!給我下藥,我要削了你!”沈離經怒不可遏,奮力的掙紮著,蔣子夜又說了一句,讓她陡然間安靜下來。


    “你猜猜聞人宴現在在哪?他應該也中計了吧......”


    看到沈離經眼神變得慌亂,他不緊不慢的解釋:“你放心,那不是我做的,蔣風遲還以為害他的人是聞人宴呢,打又打不過,隻好想辦法尋仇了,用你做誘餌勾他過去,這招屢試不爽啊。”


    沈離經不相信,腿向後踢,又被他狠狠壓製住,兩個人的姿勢過於曖昧,氣得她火冒三丈。“放屁!你當他丞相白當了!”


    暗衛一刀劈過來,沈離經被他推開,蔣子夜也拔劍刺過去。同時還在回答她剛才的話:“我想你應該知道,關心則亂。他為你求藥,腦子都不清醒了。”


    沈離經怒極,扒著窗口要跳下去,蔣子夜的人按住她要拖回去,一支利箭嗖得一下射中他腦袋,聞人宴的動作一頓,回身要將她拉回來。


    又是一支箭射過來,將蔣子夜逼退。


    沈離經趁這時從窗口躍下,撲通一聲落入河裏。


    直直砸進河裏,砸得她渾身都疼。一人跳進去將她撈起來,沈離經咳嗽兩聲被拖上岸,聽到了蔣清渠的聲音:“崔姑娘,你還好嗎?”


    “咳咳......咳!我要宰了蔣子夜!”


    蔣清渠抱起她塞到馬車,迅速架著馬車將她送回了崔府。


    寧素看她濕淋淋的像個落湯雞一樣被扶回來,又心疼又生氣,訓斥道:“你不是去找聞人宴了嗎?怎麽回事?”


    沈離經扯著蔣清渠不讓他走:“聞人宴在哪,他在哪?”


    聲音裏還帶了幾分哭腔,蔣清渠連忙說道:“丞相有事出去了,讓我看著姑娘,他不久後就回來。”


    沈離經心一涼,眼淚止不住的流,蔣清渠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惹她哭了,被嚇個半死,連忙說:“姑娘別哭啊,我去找丞相,現在就去。”說完後他慌亂的跑出去了。


    沈離經一邊咳嗽一邊哭,差點背過氣去,寧素讓人備了熱水把她丟進去,脫了一身濕衣服,怕她身子弱染上風寒。


    果然洗了澡以後她就開始發熱,一喂藥就吐,嘴裏還迷迷糊糊的叫著聞人宴。


    寧素放心不下,夜裏還在照看她。


    聞人宴很晚才來,步子慌亂,幾乎是狂奔著到了她的院子,正看到寧素在她床榻邊打哈欠。


    他就像個鬼魅一樣,大半夜穿一身白衣出現,嚇得寧素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丞相來了。”


    “喝藥了嗎?”他在和寧素說話,目光卻直直的盯著沈離經。


    “喝不下去,一直往外吐,剛才還說夢話在罵人,估計是真的燒糊塗了,我拿了酒給她擦身子,明日應該能退燒。”


    “你去睡吧,我守著她。”聞人宴衝她點頭,讓她下去。


    寧素也是知道聞人宴想和沈離經獨處,便離開了。


    昏黃的燭火照影出了聞人宴的影子,他呆呆的坐著,有些茫然,接著將手覆在沈離經滾燙的額頭上。苦澀道:“對不起。”


    像是聽見了他的話一般,沈離經無意識的呢喃了一句,帶著點哭腔:“聞人宴......聞人宴別去,你別去。”


    他扣緊沈離經的手。“我哪也不去。”


    他端過藥碗,將藥含在嘴裏哺給沈離經。


    難得沒有被她吐出來,慢慢的吞咽了幾口。


    整整一夜,聞人宴都坐在床榻邊守著,等到天明時沈離經額頭的溫度才降下去些。


    後半夜見她身子滾燙,實在是焦心,聞人宴索性褪去她部分衣衫,用寧素的法子給她擦拭身子。


    沈離經醒來的時候還是頭昏腦脹的,第一眼就看到聞人宴手撐著額頭,在她榻邊閉目休息的樣子。


    還好還好,他沒有事。


    她的頭發被聞人宴壓住了一縷,小心移動身子的時候忍不住“嘶”了一聲。剛才還閉眼的人頓時醒神,直勾勾的看著她,像是魔怔了。


    接著不等她開口,聞人宴一把將她撈過來按在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說,不會虐。


    謝謝小天使的營養液


    挖完石頭挖木頭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3章 惡毒


    聞人宴將她抱得緊緊的,悶聲道:“你為何會去,怎麽這都信?”


    因為是關於他,竟讓她想也不想就去了,回想起來她自己都覺得可笑,這麽漏洞百出的騙局都能將她騙走。


    還好沒吃那碟雲片糕。


    思及此,她眼瞳中浮出怒意來。


    蔣子夜居然敢對她用這種手段。


    “那你呢,你去哪了,你是不是也被騙走了。”沈離經心裏鬱著一口氣。“說話啊。”


    聞人宴輕拍她的背,卻沒有說不是。他能看出來那局中有幾分虛假,卻還是鬼使神差的去了。到底是為什麽,也隻能算是一種病急亂投醫了,隻要有一絲救她的可能,他都願意去試一試。想來也覺得他腦子不太清醒,居然這種事還去做。


    “算了”,她低低地歎口氣,接著語氣中多了幾分歡快。明明嗓子還嘶啞著,可聞人宴聽著,卻覺得是世間最動聽的聲音。“師父來信說我有救啦,你在等一等我就嫁給你。”


    他一愣,湧出一種莫名的情緒,震驚、狂喜、釋然都混合在一起。心中縱使波瀾起伏動蕩,他麵上仍是一副平靜的樣子。


    手握成拳,又慢慢鬆開。“好。”


    沈離經不滿他就說了一個“好”字,嘟囔道:“好什麽?”


    不等她嘴裏再吐出幾個字,聞人宴的撫在她後背的手移到了後腦處。


    這個動作沈離經再熟悉不過。


    下一刻唇就覆上一片溫軟,讓她發不出聲音來。


    這個吻是猛烈又急促的,不僅僅是纏綿,更像是在宣泄什麽情感。


    她能感受到,聞人宴應當是很開心的。


    兩人跪坐在床榻上,聞人宴的手也從沈離經的後腦上離開了,捉住她的手壓下去,與她十指緊扣。她並不退縮,繼續將這個吻持續下去。


    *


    被蔣子夜坑了這件事沈離經一直是耿耿於懷,落水染了風寒之後,她喝得藥更多了,院子裏飄著一股子苦味。


    崔遠道被蔣子夜猜疑,對他提防戒備不說,還暗中想架空他的一些權力,但目前而止又不得不與他合作。


    白鷺院的護衛不多,他放心不下,就讓聞人宴把沈離經帶了回去。


    司徒蕊自那天後就主動離開了書院,聲稱是身子不適,還沒等到沈離經收拾她。


    而蔣子夜與聞人宴一派更是針鋒相對起來,過去隻是背地裏使壞,現在明麵上也敢作對了。


    聞人宴不讓沈離經再去書院,她就隻好乖乖的留在院子裏養傷。自從知道了她兩月後必須離去,他就像是在數著分離的那一日般,時刻珍惜著與她共處的時間,而更多的時候還是聞人宴在處理公務,她在一旁逗貓。


    好像以後也會這樣。


    除了偶爾會避開其他人來到靜安居的蔣清渠以外,徐子恪也開始踏足這裏。


    在知道沈離經的真實身份後他整個人都嚇呆了,站在那動也不動,直勾勾看著她。


    聞人宴抬起眼皮輕飄飄的看他一眼,徐子恪又趕忙挪開自己的目光。


    “沈二姑娘......”


    沈離經笑眯眯地應道:“是我,你都長這麽大了。”


    那個時候徐子恪年紀小,總跟在徐之修身後跑,沈離經也見過他幾次,這家夥會搗亂一樣衝她叫嫂嫂,沈離經氣到將他吊在樹上過。


    徐之修看著眼前人的笑臉,似乎又回憶起了那段不堪的往事,嚇得臉都白了。沈二姑娘現在是丞相的未婚妻,但是卻差一點成了他的嫂嫂,而且聽人說,是他哥哥親手殺了她。


    按理來說,他們兩個還算是有仇。


    沈離經看出了他在想什麽,安撫道:“你不用想太多,雖然你那時候頑皮了點,總是叫我嫂嫂叫得人心煩,但是也沒做什麽大錯,你爹腦子不糊塗,你還有機會清醒。”


    聞人宴聽到“嫂嫂”二字,翻書的手一頓,目光銳利地看向徐子恪。


    被他這麽一看,徐子恪立刻就慌亂起來,口不擇言:“啊,是是,我爹腦子不清醒......”


    沈離經笑了一聲,他趕忙就要離開,拉著蔣清渠就走。


    終於走出了靜安居,他才說:“丞相居然喜歡沈二姑娘!”


    語氣是難掩的震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沈氏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糖三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糖三兩並收藏沈氏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