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是,駙馬在平定反賊□□不可沒。


    端午將至,剛好戰亂平息了,宮裏便說今年有端午宮宴,四品及以上的官員親眷參加。


    多事之秋,誰也不知道去一趟宮宴回來後能得到什麽,是封賞還是斥責,亦或者被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人人都恨不得除之後快。


    本來沈離經是完全可以不去的,但蔣子夜十分缺德,崔遠道一邊放出崔琬妍快不行了的消息。準備找機會給她辦個葬禮讓她金蟬脫殼。而蔣子夜卻在努力放出崔琬妍身體開始好轉馬上就要和他成親的消息。


    沈離經去宮宴當天,在眾貴女中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本該早早離開京城的聞人鈺,又出現在了這裏。


    沈離經派人等聞人鈺離開京城安頓下來再殺了她,免得惹聞人禮和聞人宴之間產生隔閡。要是她半路想逃跑,那更就不用手下留情。


    這幾日聞人鈺要麽是離開京城在別處,要麽是人頭落地。


    沈離經自以為想得很周全,卻沒想到這幾日她派出去的人都沒回來,是因為被人解決掉了,讓聞人鈺完好無損的站在了這裏。


    聞人鈺在和一個寵妃談話,時不時淺笑以作回應。


    前不久聞人宴就責備她在這件事自作主張,容易留下禍端。


    這麽快就報應來了。


    那個寵妃看上去年輕貌美,據說是蔣嘉悅宮裏的宮女,一路被扶到妃位,想必也是個不簡單的。


    司徒萋見到沈離經帶著麵紗,疑惑道:“這是在宮裏,你戴這種東西做什麽?”


    沈離經不能以真麵目示人,寧素和她在房裏搗鼓了一上午,用盡辦法,將崔琬妍的臉還原了七分,剩下三分就讓紅黎描個妝糊弄一下。


    “前些日子起了濕疹……”她難為情般的看著眼司徒萋。


    而司徒萋隻是輕皺了下眉頭,不準備揪著這個事不放,轉而說:“父親說,皇上有意賜婚,讓六公主嫁給徐子恪。”


    她有一段時間沒去書院了,並不知曉這些東西。倒是也有點驚訝:“為什麽?”


    “不清楚,總之徐子恪這幾日一直愁眉苦臉的,他不願意做駙馬,對六公主也沒什麽興趣。”司徒萋遲疑了一會兒,又定定地看著她。“父親說,皇上和他們商議過,是否讓你做四皇子側妃。”


    第55章 爭執


    端午宮宴上少了一些大臣的身影,一部分參與晉南王謀反被誅殺,還有些和晉南王關係匪淺的人被貶官降職,而平定叛亂有功的家族中韓氏兄妹功不可沒。


    其次是司徒將軍府,司徒萋和她的兩位兄長都及時帶兵支援皇宮。


    沈離經沒什麽心思,總想著司徒萋說的那番話。皇上在考慮讓她做蔣子夜的側妃。


    隻有太子納側妃......是不是說,蔣子夜的太子之位已經是勢在必得了。


    她站在樹下,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麵發呆。


    端午的宮宴在一座湖心島,往來都是船隻接送。紅黎正要扶著她上船,身後突然有人叫了她一聲。


    “琬妍,等等我。”李雲宜拎了拎裙邊,朝她緩步走來,身旁站著蔣子夜。


    沈離經實在不明白李雲宜的爹是怎麽想的,對她女兒好卻想著找另一個姑娘嫁給他女兒的夫婿。


    “參見四皇子,皇子妃。”


    她行了一禮,蔣子夜盯著她的麵紗看,問道:“你準備一直戴著?”


    “這就不必四皇子操心了。”她語氣涼涼的,不想和他說話的意味很明顯。聞人鈺還活著,甚至什麽時候來了宮裏她都不知道,多半是蔣子夜搞的鬼。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再裝下去也沒什麽意義。


    “我不問就是了,走吧。”蔣子夜催促她上船,李雲宜直接過來挽住她的手臂,像是真的當她是自己妹妹一樣。


    “四哥。”蔣嘉悅從後麵跟上來,眼神掃過沈離經。“這位是?”


    李雲宜:“崔姑娘是兵部尚書的妹妹。”


    “就是她?方才遇見丞相正在找崔姑娘,未想到你竟在此處,丞相就在蘭亭的位置,崔姑娘快去吧。”蔣嘉悅說完後,蔣子夜眼神冷然起來。


    李雲宜鬆開她的手臂,溫和一笑。“那妹妹快去吧,莫要讓丞相久等了。”


    沈離經應了一聲,趕忙轉身離開。


    李雲宜實在是溫和得過分,按理說新婚夫君急著與另一個女子定下姻緣,聽著都是要氣得半死,李雲宜對蔣子夜一往而深,怎麽可能做到麵不改色,對搶走她夫婿的人和顏悅色。


    那些溫柔笑意叫人覺得毛骨悚然。


    等她和紅黎一起到了蘭亭,四處看了看,仍是沒有見到聞人宴的蹤影,這才想到蔣嘉悅是可能是故意引她們過來。


    在亭中坐了一會兒,蔣嘉悅就孤身一人來了。


    “六公主?”


    她在沈離經對麵坐下,說道:“麵紗摘下吧,崔姑娘。我叫你來隻是想說說話。”


    “公主費心把我叫來,不知是為了什麽?”


    “我知道丞相還在找我大姐姐,因此有個不情之請,想求姑娘幫個忙。”


    想來這些人也是奇怪,明明是想求聞人宴的事,最後一個個都來找她。


    蔣嘉悅小時候被蔣嘉寧動輒打罵,總不會是要求聞人宴放過她。“六公主想做什麽?”


    蔣嘉悅垂下眼睫,“崔姑娘不會感興趣的。”她說完後,站起身,手扶了一下欄杆。


    望到她的小指,沈離經突然就想起了什麽。蔣嘉悅的小指,是在很多年前被蔣嘉寧碾斷的,那個時候她還沒死,見到了蔣嘉悅血肉模糊的一隻手,整個人都極為驚駭,也是從那時常常和蔣嘉寧作對,以至於結了仇。


    既然都這麽說了,那她確實沒什麽興趣,蔣嘉悅想要折磨蔣嘉寧,自會比她要狠百倍。


    “那六公主,可要現在回去?”沈離經也站起身,準備回到宮宴。


    走了不久,快到湖邊時聽到了爭執聲,二人腳步停住,在垂柳旁聽了起來。


    本來是沒頭沒尾的爭吵,半天了才聽到幾句熟悉的聲音。是書院的徐子恪和蔣清渠,他們似乎和另外幾個吵起來了。


    “徐子恪,你還當自己也是什麽皇親貴胄不成,我看你往後怎麽橫,沒了徐家,你還算個什麽東西!”


    “你再說一遍!”


    “慫貨,我再說一遍又如何,沒了徐家,你還不如我們陳家一隻狗。”


    “你給我閉嘴!”


    “哦,不對”,一人譏笑道。“這不沒了太子,還可以攀上公主嗎,誰知道他是怎麽爬到公主裙子底下,繼續做皇親呢。”說完後幾人哄笑開來,這些話不僅是嘲諷徐子恪,更是對蔣嘉悅的輕蔑。大多數都看不上這位六公主,娶了她根本沒什麽用,還不如娶一位家世好的閨秀。


    沈離經偏頭看了眼蔣嘉悅的反應,然而她仍是一副冷漠的,事不關己的樣子。就好像那些人沒有提起過她。


    徐子恪衝上去跟人扭打了起來,王業也上去幫忙。蔣清渠手忙腳亂的在一旁勸架,被人趁亂踹了兩腳,頓時也火冒三丈,加入混戰中。


    憤怒到失去理智時,人打架是沒有什麽技巧的,隻管用蠻力朝人身上砸。徐子恪被兩人架住,眼看就要栽到湖裏,蔣嘉悅這時才看不過去,出麵阻止。


    剛才說人壞話被抓包的幾人絲毫沒有愧疚,仍然理直氣壯,隻是手上扭打的動作輕些了。


    “都住手。”蔣嘉悅的語氣裏,能察覺到一些怒氣。


    “見過六公主。”裝模作樣的行了個禮,繼續齜牙咧嘴的互相挑釁。


    蔣清渠被人給一拳砸到臉上,一張白淨秀氣的臉頓時留下一片青痕。然而蔣嘉悅剛好出現,他舉到一半的腿又收了回來,憋屈至極的在那無能狂怒。


    沈離經剛好看到了,噗嗤一聲笑出來,吸引去了幾人目光。


    王業嘴角破了皮,一張口就疼得“嘶”了一聲。“崔......你是崔,崔姑娘?”


    “嗯,是我。”沈離經把麵紗摘了,就算寧素的手再怎麽厲害,也沒辦法做到和崔琬妍一模一樣,於是就給她上了妝,旁人要實在追問,就說是妝娘手巧。


    幾個少年看到沈離經,連忙鬆了手,從他們的眼神中能看出來驚豔。剛才還凶神惡煞揚言要揍死徐子恪的那個小公子,盯了沈離經好一會兒,沈離經對他笑了一下,對方臉上清晰的多了團紅暈,也不好意思再看了。


    徐子恪還生著氣,就算看到沈離經有些驚訝,也不至於露出什麽好臉色。尤其是看到蔣嘉悅的時候,他臉色更差了。


    蔣清渠低了低頭,說道:“崔姑娘身體可好些了?”


    “謝謝世子關心,已經好多了。”沈離經對他友好的笑笑。


    緊接著不遠處的女眷也因為方才的爭執給吸引來了。沈離經轉過身,看到了那位站在寵妃身邊的聞人鈺。她低聲問蔣嘉悅:“粉裙的那位,在宮中是什麽位份?”


    “她原是我宮中的宮女,被我父王看上要了過去,現在已經飛上枝頭成了蘭嬪。”蔣嘉悅怕她不知,還特地交代了來曆,順帶又說:“沒想到聞人家小姐向來眼高於頂看不起人,現在還會巴結一個嬪。”


    話裏帶著刺,聽上去像是對聞人鈺極為不滿。


    蘭嬪的繡花裙頭上係著寬大的腰帶,煙粉色抹胸上繡著大朵蘭花,腰肢纖細,走路的時候顯得她婀娜窈窕,甚至走動時裙擺的弧度都有勾人的風情。


    也難怪會被皇上這種老男人看上,好色罷了。


    聞人鈺月白的下裙,雪青色衣衫外還有層疊有致的寬袍,端莊出塵,在那位嫵媚妖嬈的蘭嬪身邊簡直是另一種極端。而那些少年的眼光也更多的落到了蘭嬪身上。


    人間富貴花,總是比那高高在上的雲要更真實。


    “小公子們都擠在這幹嘛呢?”蘭嬪扭著細腰,輕輕搖晃手中團扇。“還有六公主,好久不見了。”


    在宮裏若是相見,多走幾步路就到了,好久不見也隻是因為不想見罷了。


    蔣嘉悅態度冷淡地“嗯”一聲,瞥向了聞人鈺。


    沈離經笑容溫和,向蘭嬪行了禮,接著才看向她身側的聞人鈺。


    接觸到沈離經的視線,聞人鈺的眼睛像是被刺了一下,不敢再看她。眼前隻有沈離經眼睛眨都不眨,一腳踩斷碧草脖子,手中長劍劃開追兵喉嚨和胸膛的場景。


    “這個是誰家姑娘?生得如此貌美。”


    “蘭嬪娘娘謬讚了,小女是兵部尚書崔遠道的妹妹。”


    蘭嬪執著團扇掩麵,驚訝道:“哎呀,你就是丞相的心上人啊?”


    雖然這是眾人心照不宣的大實話,但四皇子要娶崔琬妍的小道消息也是傳到不少人耳朵裏,這時候再把她和這兩人中的任何一位放在一起說,都是要得罪人的。


    沈離經沉默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蘭嬪笑了聲,打趣道:“害羞了呀。”


    一旁的聞人鈺指節攥到發白,臉色沉了幾分,終究還是抬眼看著沈離經,倒有了點不卑不亢的意味,沈離經簡直要覺得自己欺負了她。


    除了蘭嬪和聞人鈺,其他的小姐也好奇的看著發絲淩亂,臉上青紫的少年們,他們其中幾人的袍子上還留上了顯眼的腳印。“你們好端端的怎麽打起來了?”


    徐子恪的冷哼一聲,不願說話。王業就指著那個挑釁徐子恪的陳公子:“他剛才非要搶在我們前邊上船,差點把蔣清渠推下水了,子恪看不過去說了兩句,他就言語辱罵,最後還要動手。”


    陳公子反駁:“胡扯,我們先來的,動手也是你們動手!”


    “你這個人怎麽胡說八道呢?”


    “明明就是......”


    幾人眼爭執不下,終究是年輕氣盛不懂得收斂,雖然不好在女眷麵前動手,嘴上卻是半分也不能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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