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團要詢問證人,”布萊克利說,“奎格少校,你在海軍服役多久了?”


    “馬上就到14年了,長官。”


    “在這段時間裏你為進軍官學校、畢業、受命、提升等等進行過所有的身體和精神方麵的檢查嗎?”


    “檢查過,長官。”


    “你的病歷包含有能以任何方式反映你有過精神或身體病史的記錄嗎?”


    “沒有,長官。我在1938年秋天摘除了扁桃腺——這是我惟一的非常規病史記錄。”


    “你有過不能令人滿意的健康檢查報告,或者收到過譴責勸告信嗎,奎格少校?”


    “沒有,長官。我公文裏有張嘉獎狀。”


    “少校,如果你能夠的話,本法庭想請你根據你的經歷和服役記錄來解釋馬裏克上尉認為你患了精神病的看法。”查利飛快地看著格林沃爾德,以為他會反對這樣的提問。被告律師低頭坐著,在拍紙簿上畫畫。他是左撇子,他那有傷疤的手腕和手彎曲著擋住不斷移動的紅色蠟筆。


    “呃,長官,我必須指出我接手的是一艘極其缺乏組織的、骯髒的軍艦的指揮權。我明白我騎虎難下了,得長期苦幹。不管這個過程多不愉快,我決心把這艘艦整頓好。我採取了許多嚴厲措施。我可以說,從一開始馬裏克上尉就在這方麵反對我的主張。在整頓好這艘軍艦的問題上他跟我的看法完全不一致,也許他認為我不斷努力去做是發瘋了。當然,他那靠不住的忠誠和懈怠迫使我更加努力——嗯,我想大致情況就是這樣,長官。像我剛才講的,盡管馬裏克給我造成了所有這些麻煩,我仍將強調在我的指揮下‘凱恩號’所取得的戰績。”


    審判長、查利和格林沃爾德三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被告律師站起來進行反詰問。“奎格少校,”他很有禮貌地問道,低頭看著手中的紅色蠟筆,“我想問你,你是否聽說過‘老耶洛斯坦’這一稱呼?”


    “指哪方麵?”奎格的確顯得困惑。


    “任何一方麵。”


    “老耶洛斯坦?”


    “老耶洛斯坦,指揮官。”


    “我沒聽說過。”


    “那麽,你不知道‘凱恩號’所有的軍官都習慣地在背地裏叫你‘老耶洛斯坦’嗎?”


    軍事檢察官跳了起來,“我反對這樣提問!那是對證人的無理糾纏。”


    布萊克利冷淡地問:“被告律師如何說明這種提問方式的正當理由呢?”


    “請聽我說,證明案情說明中一些用語——讓我引用原文——‘未經上級許可,沒有正當理由’不能成立是被告律師指定的職責。被告的論點是馬裏克上尉得到了《海軍條例》184、185和186諸條款的許可,而他的正當理由是奎格少校在指揮‘凱恩號’期間的反常行為、舉動和決定。‘凱恩號’軍官所叫的‘老耶洛斯坦’這個綽號以及取這個綽號所根據的事實與本案有極大的關係。我引用185條:一名理性的、慎重的、有經驗的軍官認為這樣的決定所造成的局麵是實際情況的必然結果。”


    在格林沃爾德陳述時,法庭審判長緊鎖皺眉。“現在休庭。”審判長宣布道。


    在走廊裏,格林沃爾德懶洋洋地靠在牆上向馬裏克評論說:“布萊克利上校不喜歡猶太人。不喜歡念‘格林沃爾德’這個名字的聲調。我這個名字的聲調在各種名字的合聲中絕對是高音。”


    “天哪。”馬裏克喪氣地嘆道。


    “那沒關係。你不必喜歡猶太人,隻要給猶太人公平的待遇就可以了。我在海軍一直享有公平的待遇,盡管布萊克利老皺眉頭,我也會得到他的公平待遇的。”


    “我想在這一點上我是不會有機會的。”副艦長悲哀地說。


    “奎格講得好極了。”格林沃爾德說。傳令兵將他們召回到審判室。


    “在裁定之前,本庭要告誡被告律師,”布萊克利說,嚴厲地凝視著格林沃爾德。“這是一個極不尋常的並且極其微妙的案子。它涉及一名有14年軍齡,包括長期戰鬥經歷,而且軍旅履歷中無任何瑕疵的軍官的榮譽和事業。本庭認識到被告被迫向他的指揮能力提出挑戰。然而律師的道德標準以及要尊重和服從上級的一切要求仍然有效。被告律師必須對其在審理本案中的行為,包括魯莽行為和濫用反詰問的特權承擔全部責任。”審判長停了停,更加嚴厲地凝視著站在桌子後麵,低頭看著自己畫的一排排小豬的格林沃爾德。“允許上述提問,軍事檢察官的反對無效。本庭速記員將重複所提的問題。”


    穿著白色衣服的小個子文書軍士用平板的聲調念道:“那麽你不知道‘凱恩號’所有的軍官都習慣地背地裏叫你‘老耶洛斯坦’嗎?”


    奎格的腦袋耷拉在兩肩之間,眯著眼向頭頂的前方瞧。這時他在馬裏克眼裏顯得熟悉多了。“我不知道這個叫法。”


    “少校,”格林沃爾德問道,“除了你被解職之後的那份報告之外你一共寫了多少份關於馬裏克上尉的業績評定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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