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妍狐疑地看向宋熾:他什麽時候又和誠王勾搭上了?這才置了新宅第二天,就上門拜訪來了,關係看上去還不淺。


    太可氣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宋熾要說正題的時候來了。壞了她的好事。


    宋熾神色不豫:“他怎麽找到這兒來了?”


    平順不敢答。這間宅子昨兒才辦好契書,旁人根本就不知道,誠王殿下卻能準確地找到這裏,可見平時一直在留意著大人行蹤。


    他們竟然一無所覺!


    宋熾垂眸想了想,站起身來:“我去會會他。”走了幾步,想起什麽,回頭對初妍道,“妍妍先去房中避一避。”


    她留在院中,會被前來拜訪的誠王看到。宋熾想起兩人在夢中的羈絆,心中氣悶,本能地不想誠王和初妍多接觸。


    初妍乖乖應下。她在宋熾這裏,確實不方便讓人知道。何況,誠王總是一副奇奇怪怪的表情看著她,叫她渾身不自在,她才不想和他再見麵。


    宋熾又關照道:“要是累了,就小憩片刻。被褥枕頭都是現成的。”


    初妍:“……”真囉嗦。他當她什麽了?她再沒出息,總不成每次都要在他的地盤睡一覺?


    事實證明,她果然有出息得很!


    宋熾屋子新置,裏麵除了幾件家具什麽都沒有,初妍帶著香椽走了一圈就失了興趣,百無聊賴地趴在窗前,看著小花園中的花草發呆。


    這小園子布置得真好,也許她可以借鑒一下,將她的玉溪館也布置起來?


    她找了一圈,也沒找到筆墨,想了想,翻出隨身帶的胭脂和素麵的絹帕,蘸了胭脂將布置圖畫在了絹帕上。


    正畫得專心,前麵傳來誠王的笑聲:“這宅子雖小,卻精致得很,這一園花草布置處處講究,知寒真乃雅人。”


    誠王和宋熾從前院穿了出來,站在台階上看著花園。初妍忙躲到了窗後。


    宋熾淡漠的聲音響起:“這些臣並不懂,買來就是如此了。”


    誠王似乎噎了噎,問道:“不知知寒是否介意孤四處參觀參觀。”


    宋熾道:“宅子剛買下,屋中亂得很。殿下若想看,改日吧。”


    誠王沉默了,半晌,落寞開口道:“孤是誠心待宋大人,宋大人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


    宋熾的聲音平靜如故:“臣不敢。”


    誠王又沉默了半晌,苦笑道:“宋大人,你以後會明白的,你和孤……”他收住話頭,“孤先回了,大人以後若有難處,隻管找孤。”


    宋熾淡淡道:“多謝王爺。王爺,”他叫住誠王,“您帶來的喬遷賀禮還請帶回。”


    誠王的聲音帶上了不悅:“本王並無他意,區區薄禮,宋大人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宋熾又說了一遍:“您帶來的喬遷賀禮還請帶回。”


    誠王的神色冷了下來,沒有再說什麽,拂袖而去。


    初妍聽得心驚肉跳:宋熾可真是的,誠王有心結交,他卻一點情麵都不給人留。誠王氣度再大,也不可能沒有芥蒂。若這一世,誠王最後依舊登上了帝位,他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像她,雖然不想理誠王,卻也不願意得罪他。


    等等,她和他早無關係,她擔心他做什麽?


    有人敲了敲窗。初妍探出頭去,看到宋熾站在外麵:“出來吧,人已經走了。”


    初妍心亂如麻,怔怔地看著他,她忽然意識到:她雖然無法接受他,恨不得遠離他,卻並不希望他出事。這一世,他幫了她這麽多次,護了她這麽多次,她隻希望他好好的,不要再走上前世的舊路,不要再變作那樣可怕的人。


    這一世的他和前世不一樣,她終究沒法將他當作陌路人,無動於衷。


    她怎麽就這麽沒出息?


    宋熾目中露出疑惑之色:“你怎麽了?”


    她垂下頭,掩住幾乎控製不住的情緒,輕聲道:“你哄我來這裏,這麽久了,還不肯告訴我究竟為什麽。你怎麽能這麽……”


    宋熾聽她嬌聲軟語,婉轉動人,心頭大悸:“妍妍。”


    初妍道:“你再不肯說,就不要說了。我要回去了。”


    宋熾眼中又露出了笑意,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她:“我找你來,是要把這個交給你。”


    初妍目光落到信封上,瞳孔驟然一縮。


    陳舊的牛皮紙信封上寫著“姬浩然收”的字樣,字跡歪歪扭扭,極為稚嫩,仿佛初學寫字的幼童所書。


    這是……那封密信!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在晉江這麽抽的情況下還堅持留言,昨天好幾個小天使抽出不少評論,愛你們,麽~


    感謝以下小天使,(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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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這封令姬浩然寢食難安,百般求而不得的信這麽輕易就到了她手中?


    宋熾道:“平順親自去辦的,從他拿到手到交到你手,原封未動。”


    他的意思是,沒有人知道信中的內容?初妍低頭看手中的信封,遲疑了下:“你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宋熾隻說了兩個字:“紅蓼。”


    初妍明白過來:應該是她去找紅蓼引起了他的疑心,他提審了紅蓼,知道了這件事,不聲不響就幫他們把信弄了回來。


    宋熾,當真是個厲害到可怕的人。不過是一點蛛絲馬跡,就被他窺知了真相,做到了姬浩然這麽多年都沒能做到的事。


    初妍心中紛亂,襝衽為禮:“大恩不言謝,宋大人今後但凡有差遣,我和哥哥絕無二話。”


    “差遣?”宋熾低低重複了一遍,忽然笑了,“不管我要你做什麽,你都會答應?”他目光落到她麵上,仔仔細細地看著她,仿佛要將她看穿一般。


    初妍被他看得如芒刺在背,不自在地垂下了頭,低聲答道:“隻要不是害人之事。”


    宋熾道:“不必了。”頓了頓,又道,“我為的什麽,妍妍應該知道。”


    初妍心頭一跳,血一下子湧到臉上,抿了抿唇,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宋熾看著她一瞬間緊繃起來的姿態,眼中閃過黯然,伸手握住腕上佛珠,緩緩道:“我和浩然兄相交多年,不過是舉手之勞,你無需放在心上。”


    嚇她一跳,她還以為……是她自作多情了,初妍心頭鬆下:他和哥哥多年交情,為的自然是哥哥。何況,這次她來這裏,他待她也一直彬彬有禮,並無逾矩之行。是她小人之心了。


    初妍臉上燒得慌,喃喃問道:“宋大人為何不直接把信交給哥哥?”


    宋熾道:“正好碰見你了。”


    理由完美。確實是她自己撞上門的。初妍無話可說,正要將信收起。宋熾忽然問道:“你不好奇信中的內容嗎?”


    初妍猶豫:“這是哥哥的信。”她其實好奇得很,然而宋熾都那麽君子地表示他沒有看過信了,她怎麽好意思當著他麵看?


    宋熾道:“這封信的主人很可能是韃靼人。”


    什麽?


    初妍臉色大變,驀地抬頭看向宋熾:“你怎麽知道?”他不是沒有看信嗎?


    宋熾道:“做信封的牛皮紙看著粗糙,卻極牢固,是由大同的一個小作坊玉澄坊所製;墨是鬆煙墨,雜有花香,那花是草原上特有的一種花,叫格桑花;還有封信的密蠟,是用牛油熬的,我們大輝人傳信,一般隻會用火漆封信。”


    初妍愣愣地聽著宋熾的陳述,越聽越心驚:她沒有想到,不看信,光是信封就能看出這麽多東西。難道姬浩然真的通敵了?


    如果是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難怪姬浩然怎麽都不肯和她說實話,也難怪他那麽忌憚手中有信的姬淩安,縱著對方踩在頭上。


    通敵,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姬浩然不可能這麽蠢吧。


    初妍再顧不得矜持,當著宋熾麵拿出了裏麵的信,匆匆掃過。


    她愣住了。


    信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與信封上如出一轍,顯然是同一人所書,可書寫的內容——


    “相見時難別亦難”,“日日思君不見君”,“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詩句摘抄?而且摘抄的全是相思之詩。


    這怎麽能要脅到姬浩然?而且,一個孩童,為什麽要摘抄這種句子?這實在太奇怪了。


    她茫然地看了一眼宋熾,宋熾君子地退後了一步,目不斜視,並沒有看信中的內容。


    初妍腦中混亂,伸手將信遞給了宋熾。潛意識裏,她就相信宋熾會看出些什麽,給她一個答案。


    宋熾深深看了她一眼,接過信,默然片刻,低歎道:“原來是情詩,怪不得。”


    初妍不解:“這不是孩子摘抄的嗎?”


    宋熾道:“妍妍,你大概不知道,韃靼人在馬背上長大,連文字都沒有,他們很多人根本不識我們大輝的字,更不會寫。”


    “等等,”初妍順著他的話整理思路,“你的意思是,這字不是孩子寫的?而是一個初學寫字的韃靼人?”


    宋熾點頭。


    初妍糾結:“韃靼人寫這種信給哥哥?”她意識到什麽,臉色“唰”的一下白了,“寫信的是個姑娘?”


    姬浩然和敵營的姑娘?不會吧。


    宋熾道:“這些隻是我們的猜測。”


    初妍呆不住了,將信裝好,收入懷中:決定馬上回去找姬浩然。


    *


    回到忠勇侯府時間還早。初妍問了門房,知道姬浩然一回來就被叫去了閑雲院,決定直接去閑雲院找人。


    結果剛到垂花門門口,她就被秦姑姑攔住了。


    秦姑姑也是學乖了,一早就命令小宮女在侯府門口守著,看到初妍回來就馬上通知她,這才攔個正著。


    初妍急著去找姬浩然,懶得與她虛與委蛇,直截了當地道:“姑姑見諒,我有要緊事要辦。”


    秦姑姑冷著臉道:“再要緊,能比得過太後娘娘的旨意要緊嗎?”


    初妍的眉微不可見地皺了皺,旋即鬆開,詫然問道:“太後娘娘又有新的旨嗎?”


    秦姑姑一噎,她反應也快,冷笑道:“昨兒的旨意姑娘還未遵呢,太後娘娘便是有新的旨意,隻怕也支使不動姑娘。”


    這是直接給自己套上不遵懿旨的罪名了?初妍看了她一眼,神色驟冷。


    秦姑姑心頭一驚,情不自禁退了一步。是她的錯覺嗎?,小姑娘仿佛忽然換上了上位者的氣勢,冷下臉的模樣威勢逼人,令人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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