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熾見她一對漂亮的桃花眼睜得圓圓的,裏麵的驚訝幾乎要溢出來了,眼中柔軟了幾分:她可真是的,一點點心思都擺在臉上,騙人都不會。


    他忍不住想摸摸她的發髻。手剛抬起,發現她並沒有梳發髻,長發散開,如瀑披散,那色澤不是純然的黑,而是帶點褐色,發尾卷卷的落在肩頭,顯得埋在卷發中的那張小臉格外白皙動人。


    他的動作頓了頓,收回手,虛握成拳,放在唇下清咳了聲:“姬姑娘和常媽媽隻比你早到京城三天,走的也是從保定到京城那條路。”


    他從懷中取出一幅形影圖來,上麵的婦人麵目清秀,裹著頭巾,分明就是常媽媽在保定時的模樣。


    初妍怔住:“你從哪裏拿到的?”


    宋熾道:“在保定的時候,楚先生去查問了為你看病的郎中,根據郎中的描述畫下來的。不是今日見到人了,我也不敢想,她們居然有這麽大的膽子,敢謀害侯府小姐,取而代之。”


    初妍心頭劇震,立刻明白他在說什麽:這個郎中可以成為她的證人。


    她很快想到:“她們會不會對郎中下手?”


    宋熾道:“從前不會,如今發現你還活著就未必了。”


    初妍臉色微變。


    宋熾也不著急,氣定神閑地等著她說話。


    良久,初妍抿了抿唇:“阿兄願意幫我恢複身份?”宋熾找她是為了假扮宋姝,如果她找回家人,恢複了身份,這邊該如何收場?


    宋熾道:“不願意。”


    初妍一口氣哽住,那你跟我說這一通做什麽?


    “不過,”宋熾微笑,“如果妍妍向我求助,我可以放棄自己的意願,提供幫助。”


    初妍:“……”


    她就知道他沒那麽好心!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昨天忘了說發紅包的規則了,那就在這章發布前的所有留言都發吧。今天依舊是前三十發紅包o(n_n)o


    這兩天剛v,更新不規律。後天起,恢複正常,每天中午12點,不見不散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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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燭淚順著燭台銀色的雕飾流下,燭火搖曳,在兩人之間形成交錯的光影。宋熾倚著床柱,沉香木珠串褪了下來,放在手中慢慢撚動,不急不躁。


    初妍抿緊唇,一言不發。


    屋外傳來玉柚輕柔的聲音:“大公子,平安從外麵遞信進來,有客求見。”


    宋熾走去外間,不一會兒拿了一張拜帖進來:“妍妍可知是誰求見?”


    初妍並不關心,不答也不理會他。


    宋熾看著她微笑:“你不願求我,有人願意求我。”


    初妍一愣,目光落到他手中的拜帖上。淡櫻粉色的拜帖,帶著幽香陣陣,看著十分精致。她心中一動,臉色微變:“紅蓼?”


    宋熾道:“原來她叫紅蓼。”他看了眼帖子,“妍妍可知她來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這會兒已近宵禁,一個閨閣女兒冒著名聲受損的風險,連夜求見一個男子,自然是為了極要緊的事。


    初妍蹙眉:“她知道常媽媽的案子壓在你手裏,想讓你鬆一鬆手。”


    宋熾道:“我欠了老忠勇侯的恩情,如果她以忠勇侯府小姐的身份相求,不好故意刁難。”


    所以,他要為了紅蓼徇私枉法嗎?


    初妍驀地想起前世,他對紅蓼盡心盡力,愛護備至,屢次要她幫忙維護誠王和紅蓼夫婦。如今,他明知紅蓼不是真正的忠勇侯府小姐,還要故意用對方來逼她。


    她心中頓時堵得慌,扭頭道:“你要幫她,隻管幫。我哪裏管得著。”


    小姑娘別過頭,一臉委屈,長長的睫毛輕顫著,如雪的肌膚因氣惱染上了幾分紅暈。昏黃的燭光勾勒出她柔美的輪廓,精致的側臉美好得仿佛不像真實。


    宋熾的心仿佛被什麽輕輕戳了下,一下子軟得一塌糊塗。陌生的衝動湧起,他不想再克製,伸手落到她發頂,輕輕撫了撫:“不開心了?”


    初妍甩頭避開他的手,還是不肯看他。


    宋熾不以為意,含笑道:“所以,妍妍求不求我?”


    這個混蛋,居然威脅她!


    初妍氣得眼睛都紅了,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就算她不要宋熾幫忙,也不能把他推給敵方啊!她望向他,桃花眼中水波盈盈,軟軟地懇求地叫了聲:“阿兄。”


    嬌音軟語,惑人心神,入耳之際,叫人恨不得什麽都依著她。


    宋熾心中一悸,不由暗暗歎氣:這小滑頭,又來這一招!硬著心腸,轉身作勢要走。


    初妍急了,又叫了聲“阿兄”,見他沒有停步的意思,終於撐不住,恨恨地說了聲,“求你。”


    宋熾止步:“求我什麽?”


    明知故問!初妍要不是手受傷了,真想把瓷枕砸他腦袋上。現在的他,簡直比前世更可惡!然而人在矮簷下,焉能不低頭?她忍氣吞聲,悶悶開口:“求阿兄幫我認回家人。”聲音都氣得喑啞了。


    宋熾回頭看她。初妍隻覺得丟臉,垂著頭,拚命忍住眼淚。


    有腳步聲不緊不慢地過來,一隻手落到她眼下,輕輕拭去她的淚,她聽到他的聲音在說:“傻丫頭。”


    呸,誰傻了,他才傻呢!初妍想駁斥他,不知怎的,眼淚撲簌簌直往下掉,一句話都說不出聲。宋熾幫她擦了又擦,淚水卻仿佛無窮無盡般,越擦越多。她埋著頭,單薄的雙肩不住抖動,卻連一點哭聲都沒發出。


    宋熾歎了口氣,索性放棄,柔聲道:“讓阿兄幫你,對你來說,真這麽難受?”


    是,她不要他幫她。接受了他太多恩惠,若有一天,他到了前世同樣的絕境,她欠了他太多的恩情,哪有底氣拒絕回報他,又哪能忍下心看著他深陷地獄?


    她不想再重走前世的老路。可這個可惡的家夥,偏偏不肯放過她。


    宋熾遲疑片刻,手落到她單薄的背上,一下又一下地輕撫她,聲音溫柔:“抱歉,讓你難受,可若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麽做。所以妍妍,你必須盡快接受。”


    他承認自己是個自私的人,他不喜歡看到她和他劃清界限的模樣,如果縱容她的後果是讓她疏遠他,冷淡他,哪怕她再不樂意,再不開心,他也不允許。


    世上怎麽有這麽無恥的人!初妍淚眼婆娑地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瞪著他,恨不得將他一腳踹飛。


    宋熾望著她,眼中露出幾分笑意。


    初妍更氣了:“你笑什麽?”這麽欺負人,他還敢笑!


    宋熾不說話,從妝台上找了一麵銅鎏金寶蓮花紋靶鏡給她看。


    透過模糊的淚眼,初妍看到了鏡中一張哭得花貓似的臉兒。所以,她傷心難受成這樣了,他居然還取笑她?


    宋熾見她臉兒漲得通紅,一雙水淚汪汪的桃花眼中怒意越來越盛,知道不能再惹她了,揚聲叫香椽和玉柚進來服侍她梳洗,自己往外走去。


    初妍叫住他:“你去哪裏?”


    宋熾道:“酉時將過,內院馬上要落鑰,我得先回去了。”


    初妍冷冷道:“你是急著回去見紅蓼吧?”她眼睛紅紅的看著他,“你逼著我求你,卻說話不算數。”


    宋熾:“……”頗有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感覺。他借紅蓼逼迫她,現在反過來被她抓住,將他一軍。


    他從來不是顧忌他人情緒的人,可剛剛已經把小姑娘惹急了,再要戳她心窩子,連心冷如他,都有些許於心不忍。


    他想了想:“你現在在養傷,不方便出門。等你傷好了,我會安排忠勇侯府的人偶遇你。”


    初妍埋下頭不吭聲。


    宋熾又道:“保定府的郎中我會安排人保護好,不會讓你那丫鬟有可趁之機。”


    初妍還是不說話。


    宋熾繼續說話:“當初下了毒的藥渣,還有我們初遇時,你穿的那身衣服鞋襪我都保管好了,隨時可以作為證據。”


    初妍心中一顫,想抬頭看他,想想不對,又低下頭去。


    總算有點反應了。宋熾眼中露出一分笑,溫言道:“別傷心啦,我不會見你那丫鬟。妍妍若不信,我今日便不去外院,就歇在雲汀院總成了吧?”


    他,居然讓步了?


    初妍心中訝異,賭氣還是不肯給他正眼,唇邊的笑意卻控製不住,現出一絲。


    數日後,初妍的腳傷和肩傷終於痊愈,隻有腕上的勒傷最嚴重,還要日日換藥。其間,紅蓼又來求見過宋熾兩次,都沒見著人。常媽媽那邊卻是罪證確鑿,很快定案,一頓杖刑下來,去了半條命。


    這日,又逢休沐日,盧夫人知道她傷了手,什麽都做不了,又不能出門,怕她氣悶,關照宋熾帶她去他那兒賞桃花。


    初妍不想理宋熾,卻不忍拂了盧夫人的好意,隻得應下。


    宋熾所居的藏拙齋在外院的最東南角,平時少有人至,十分僻靜,院外有一片桃林。時值三月,桃花開得正好,遠遠望去,如一片粉色的雲霞,風拂過,落英繽紛,絢麗無倫。


    初妍漫步在桃林中,隻覺心曠神怡,幾天來對宋熾生的悶氣在美景中不知不覺一掃而空。


    宋熾正吩咐平安準備茶果點心,回頭見她踮起腳尖,湊近桃枝,低頭輕嗅枝頭的桃花,桃花眼兒慢慢彎起,心中微動:這景色在他眼中也是尋常,她就這麽開心?


    耳邊聽得她吩咐香椽道:“收集些花瓣回去,我們今兒晚上做桃花酥。”


    香椽歡歡喜喜地應下,果然蹲下,拿了塊帕子鋪在地上,收集堆落的花瓣。


    初妍笑道:“回去要用泉水清洗,這樣才能保住桃花的香氣。若有多的,還可以淘澄了,加入我們前兒製的麵脂中。”


    這幾日,她在家中閑著無事,指揮香椽和玉柚做了幾罐麵脂。


    宋熾含笑開口:“妍妍如此愛桃花,可聽說大護國寺後山有片桃林,漫山遍野,開時如雲蒸霞蔚,更是好看。”


    初妍心生向往:“可惜我看不了。”


    宋熾道:“你若想看,我帶你去如何?”


    初妍一怔:“阿兄休得玩笑,我傷勢未愈,娘定不會同意我出門。”


    宋熾道:“不叫她知道便是。”


    初妍心中一動。她是知道的,藏拙齋的東首開有一扇角門,直通外麵一條巷道。平時宋熾上朝,都是直接從角門走,不需通過宋府的大門。他們悄悄去大護國寺,從角門走,確實可以做到不驚動盧夫人和其他人。


    何況,宋熾做事,一向妥帖周到,幾乎不會有敗露的風險。初妍不由意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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