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受傷!二號車機槍手和三號車駕駛員中槍!快快,這邊!還有兩個人質在11點鍾方向,那裏火力太密集,需要支援!”“把傷員拉起來轉移到四號悍馬車後麵,先行撤離現場!把轉移完畢的人質全部帶走,快!一號二號車轉移火力給11點鍾方向的機動部隊,白樺二號隨我前往解救人質!”符衷拍了旁邊的執行員一把,“這兒交給你了。”執行員聽話地站在了他的位置上,符衷拉開三號車的車門坐上去,發動車子頂著四處橫飛的子彈朝西邊開。三名執行員拉著車門坐進車廂裏,一個充當機槍手,另外兩個各自對準了外麵射擊。符衷撞翻了一麵鐵絲網趕到兩名人質所在的地方,卻見斜對麵有叛軍的機動部隊正朝著他們開過來。“一號二號,對付那些機動部隊,掩護我和三號。三號,我們去把人質帶過來!”符衷點了兩個人為他掩護,和三號一起跑向一幢倒塌的板房,翻過防護欄闖了進去。兩名人質嚇得瑟瑟發抖,符衷架著其中一個人的胳膊把他拉了出去。從板房到悍馬車有二十米的距離,符衷一邊奔跑一邊單手抬著槍朝叛軍掃射,震得他手腕和虎口撕裂一般疼痛。子彈打中了符衷的右上臂,三號大喊了一聲:“長官!”“別管我,把人質送上車,我掩護你,快點兒!”符衷把手裏的人質交給三號,跨步站到外麵去,雙手舉著槍瞄準了一個躲在牆後的“清道夫”步兵,一舉將其射殺。“人質轉移完畢,長官,我們得撤退了!”“三號車撤退,返回基地。所有人員撤退,出動武裝直升機轟炸!”符衷在耳機裏喊道,他關上車門轉動方向盤把車子掉了個頭開回基地裏,大門在他開進去後就轟然關上了。直升機打著明亮的探照燈,掛下機槍對著地麵掃射,發射導彈摧毀了叛軍的所有裝甲車。“清除完畢,外部暫無危險。直升機會持續監控。完畢。”“收到。”符衷拿著槍從車上下來,執行員正在護送救回來的人質去安全的地方。他抬頭看了看天上,護衛黑塔的空中艦隊正在和叛軍對戰,不少戰機繞著黑塔環飛,形成圓形包圍圈,清空五公裏內來襲的炮火。不過叛軍撐不了多久了,符衷想,他們準會被脈衝給全部撕碎的。通訊兵突然從煙霧中朝他跑過來,在直升機駛離頭頂的巨響中朝他說道:“第一次脈衝實驗馬上就要開始了!”“我知道了,現在就去!”符衷喊道,麵朝著黑塔走去,大腿上的傷口不斷地往外湧血,他走得不太利索,“叫個醫生過來!”通訊兵忙不迭地跑開了,符衷拿起對講機在全頻道通話裏說道:“脈衝實驗即將開始,請所有人員現在前往避難所。重複,脈衝實驗即將開始,請所有人員前往避難所。”作者有話說:【《訪談錄》】楊奇華:“我是‘回溯計劃’中為數不多的參加過‘方舟計劃’的人,有幸親身經曆兩次偉大的、裏程碑意義的事件,我至今仍覺得不可思議。在這兩次計劃中都催生了很多從來不敢想象的新科技,可以說那是想象力和創造力的伊甸園。我們在科學上的認知又更上了一層樓,更加完整、清晰地認識到整個世界的真麵目。我們一直都在探索,我認為,世上沒有完不成的事,隻有不敢出發的人。”第256章 漣漪處處符衷按著被彈片刮傷的大腿走進脈衝實驗的控製中心,他一走進去就給這兒帶來了硝煙之氣。齊明利教授正站在高出地麵的扁平台子上和副手交流,懸浮在投影池上方的巨幕上則顯示出黑洞現在的狀況。天文台把他們的數據處理中心搬到了這裏來,地麵基站已經被叛軍擊毀了,現在他們正利用太空中的行星基站望遠鏡觀察黑洞。執行員護送著符衷到控製中心旁邊的臨時戰備室裏去,裏麵的人見到他之後立刻從位置上站起來,拿著對講機喊醫生過來。符衷坐在白色的會議桌旁邊,取下帽盔放在一邊,深深地壓了一口氣。他這時才覺得腿上和手臂上傳來鑽心的疼痛,冒出來的鮮血和髒兮兮的雪泥混在一起,形成一層厚厚的汙垢。醫生很快趕來了,放下藥箱後開始給符衷處理傷口。“我們還有15分鍾就將啟動脈衝發生器,黑塔上的傳導裝置一切正常。”齊明利從門外走進來,站在符衷麵前說,他的目光很快地在符衷的傷口上掃了一下,“請確認所有人進入避難所,防止脈衝傷害。”符衷點點頭,看了眼給他取出彈片的醫生:“我已經通知了基地裏所有人注意防護,他們知道該怎麽辦的。我們已經演練過無數次了,要不要命就看他們自己了。早先已經由通訊台向全球各國發布了預警,根據反饋來看各個主要的避難所已經進入了一級防護,包括南極洲的‘奧林匹斯’。教授可以放心進行實驗,時間可不等人。”醫生用鑷子將深深嵌在皮肉中的一大塊彈片取出來,符衷猛地縮了一下眉毛,手指僅僅抓住椅子扶手。齊明利的目光在符衷腿上那塊皮肉分離的地方停留了一會兒,說:“沒事兒吧?”“我很好。”齊明利點點頭沒再說話,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輕手輕腳地將門板關上。過了會兒後老教授又快步走了進來,這回他手裏提著一個黑色的箱子。齊明利把箱子放在會議桌上,打開鎖扣後露出裏麵擺放的藥劑。他戴著銀邊的眼鏡,燈光照著他清臒的臉頰,下巴上留著白白短短的胡須,像一條白色的影子。符衷疼得額頭上冒出冷汗,抬眼看了看箱子,問:“那是什麽?”“phr-17,強效肌肉愈合劑。”齊明利回答,他從醫生那裏要來了一副手套戴上,從箱子裏拿出一管藍色的藥劑來放在燈光下查看,“注射之後能讓傷口快速愈合。”一位醫生驚訝看著管中半透明的液體,他詢問了這種藥的藥效。齊明利用針管吸取了一點點藥劑,然後撩起袖子,用工具箱裏的小切割刀在上臂劃了一條口子。戰備室裏頓時混亂起來,齊明利立刻拿起針管紮在離傷口不遠的地方,像注射胰島素一樣把藥推了進去。他握緊了拳頭忍住疼痛,沉默地低頭看著那條滲血的刀口,一屋子的人都凝神注視著它的變化。醫生站得離齊明利最近,等待了半分鍾後他就看見劃開的傷口出現了驚人的變化,它竟然肉眼可見地愈合了。齊明利發出一聲低低的悶哼,鬆開手指,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慢慢活動了一下鼓出青筋的手臂,把袖口拉到肩膀上,頭頂的照明燈把傷口照得亮堂堂的。醫生用絹布擦掉順著齊明利薄瘦的肌肉往下流的血跡,他盯著傷口觀察了一陣,最後用一種宣布一號文件的口氣說:“傷口完全愈合了,用時90秒。”齊明利放下袖子,抬起肩膀轉了轉肩關節,說:“你看我現在跟沒事人一樣。時間也差不多了,我也得說實話了。這種藥原先是專門給改造人準備的,作為改造人的一種輔助裝備。”說完他環顧四周,沒有人接他的話,齊明利便攤開手繼續說下去:“這就是事實,這下我終於說出來了。如果你們要逮捕我的話現在就可以動手了,如果這樣能使得世界更好的話,那我很樂意你們這麽做的。”“齊教授有一個百寶箱。”符衷看著他點點頭,上抬的睫毛讓符衷的眼睛看起來透亮而有神,時而又露出一些屬於年輕人的奮進和孩子氣來,“如果你早點把這東西拿出來就好了。”“你知道,早先因為改造人的事情鬧得不可開交,而我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果你是我的話,你也會選擇隱瞞的。”齊明利盯著符衷的眼睛,他們對視著,戰備室裏靜悄悄的。符衷稍稍抬起身子,彎下腰查看傷口的處理情況,說:“我可從沒說過齊明利教授要為改造人帶來的一切災難負責,我想在場的也沒人會這麽認為。教授隻是一位偉大的先驅,你為我們開辟了一條新的道路。不過我們左右不了教授你自己的想法,我們隻知道你的高尚、謙卑和誠實,還有我們攜手共進的這一段旅途。”齊明利沉默了,他在思考這些話裏的意思。符衷抬起眼睛看了齊明利一會兒,是一種琢磨不透的眼神,然後他扭頭對醫生說:“就按教授說的給我注射phr-17。”“雖然這種藥見效快,但劑量寧少不多。”齊明利提醒道,“量多了是要死人的,包括在短時間內反複注射。改造過的人體尚且不能承受,更何況是普通人的血肉之軀。”符衷點點頭,他注視著醫生把針管裏的藥推幹淨,感覺到一種針刺般的疼痛從針頭紮進皮膚的地方傳到了脖子,再衝上頭頂。刺痛持續了幾分鍾才減弱了,符衷撐著扶手站起來,穿上外套,然後對著醫生他們的助手敬了禮。齊明利隨後便出去準備脈衝實驗了,符衷把電腦和戰備室裏的投影儀打開,召集帶隊的軍官和所有突擊隊員到桌子旁邊來開會。“距離脈衝實驗開始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先來確認計劃的細節。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確認了,等我們到了那邊就將直接投入戰場,沒有時間再讓我們重頭再來。”他把一捆用皮筋紮好的大幅圖紙從櫃子裏取出來,展開後鋪在桌麵上,用圖釘固定住邊緣和四角。機械師和工程師站在他身邊低頭查看圖紙,符衷分開手撐在桌沿,看著桌麵上顯示出來的全套圖紙和防禦指標說:“這是‘回溯計劃’那邊的黑塔結構圖紙。”“他們和我們的不一樣嗎?”“當然,兩邊的時空條件天差地別,黑塔當然要因地製宜。”符衷拉了一根指示棒,長長地伸出去點在圖紙的某個地方,“外部形態類似,但內部的細節有所不同。比如他們在黑塔內部加裝了平衡晶核,就類似於我們裝在坐標儀上的那種,能夠穩定時空和維度。現在我們要做就是記住這座黑塔的結構,把每一根承重柱、每一條走廊的位置都記清楚。”機械師撐著腰,露出他圓滾滾的肚皮,他頭上戴著一個栗色的掛耳帽保護耳朵。他說:“平衡晶核是個大家夥,防禦指標是a級。它是個極度危險的壞家夥,如果沒有必要,千萬不要靠近那裏。圖紙上已經標注出了禁行區和停止線,請務必記清楚。如果有人在這些範圍內停留超過兩小時,那就好比在切爾諾貝利剛泄露時的反應堆裏待了兩天。”機械師說話的時候一隻手點著圖紙,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於是顯得他頭上的帽子和身上的短襖更加凜然不可侵犯了。他的話給眾人造成了不小的威懾,機械師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符衷把指示棒移動到平衡晶核下方的位置,繞著中心轉了一個圈:“這裏是黑塔的電力控製中心,裏麵布滿了複雜的線路、反應堆和冷卻管道,還有小型的粒子對撞隧道。這個地方緊挨著平衡晶核,如果我們萬不得已一定要進入這裏,請記好每個分區配電箱的位置,它們將成為指路明燈。”“還有,那裏麵的強輻射和不穩定的粒子波動可能會造成小範圍的時間錯亂現象。”工程師把手放在桌麵上,探過身子向前傾斜著,想讓每個人都看清他的小腦袋,“你們知道如果碰上這種事怎麽處理吧?善用你們身上的裝備求援,不要像受驚的小羊一樣亂跑,因為空間也會變化,鬼開路、鬼打牆,你會發現自己走進了一個迷宮裏。”“到時候會有救援隊等候在外麵,一旦發現異常請立刻上報,並通過獨立電子軌道與救援隊聯係。不要搶功、不要逞強,士兵,你們都是勇敢者,都是英雄,不必為了這個而失去生命。”工程師補充道:“為了減輕負擔,加快行軍速度和便捷度,每人都隻攜帶一份裝備。也就是說你們隻有一套防輻射服,請好好保護你們的鎧甲。”符衷將指示棒收回來,頂在手心裏,看著圖紙抿了抿嘴唇說:“為了維持通道形態的穩定,黑塔將會一直充當脈衝的發射器,安全起見,從進入黑塔的那一刻起就全部穿上防輻射服。”有個突擊隊員提問:“我們一定要進到裏麵去嗎?‘回溯計劃’的指揮官肯定把一切都想好了,他會讓所有人離黑塔遠遠的,我們沒有進去的必要。”“我不能保證,但是我們得做好準備,以防萬一。戰場上任何事都可能發生,我們無法猜透敵方的心思和想法。有可能會有人質被關在裏麵,有可能會有叛徒倒打一耙......黎塞留主教說得好:‘叛國不過是時間問題。’。”“我們能想到的,他們也能想到。”突擊隊員說,他攤開手劃了一個圈,讓大家看看身邊的人。符衷抬起眉毛,他看著突擊隊員的臉搖了搖頭,說:“那可不一定,兩個頭腦總比一個頭腦想到的要多。我們做這些的目的不是自找麻煩,而是在真正碰到意外的時候能從容不迫地應對。我們得保護‘回溯計劃’的安全對吧?總指揮官在授權我們參與‘回溯計劃’的文件上就是這麽寫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