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刷卡,身份認證之後,門鎖彈開。他挑起眼梢看符衷,把手從他口袋裏抽出來,搭住門把手說:“到我房間了,你說了今晚要陪我睡的。”進去打開燈,符衷兜著雙手走進去,踩在門口鬆軟的地毯上。季噴了些香水,提出一雙新的鞋子叫他換上,說話間人已經進了浴室,緊接著傳來水聲和乒乓聲。季住套房,客廳裏鋪著羊毛地毯,玻璃牆外正對著大片起伏的山脈和草原,遙遠的天際呈現出不同的深藍色,最讓人過目不忘的,是窗棱旁照進來的月光。“你在看什麽?”季從浴室出來,擦幹淨手給符衷脫掉外套,“熱水給你放好了,你先去泡個澡,注意,別讓傷口碰了水。”“你看我是傷員,活動不是很方便,我請求首長的幫助。”符衷解開領口的扣子,在季身後說,說著抬眼去看他的背,不消說,首長耳朵又紅了。季嘩啦一聲抖開風衣甩到沙發上,坐下去,疊起腿說:“季首長拒絕你的請求。”他端起杯子喝一口水,眼尾挑著淡淡的桃花色,靠著沙發墊子看符衷的臉色。符衷知道季平時看著嚴厲冷淡,其實內裏藏著萬種風情,眼角眉梢都是風騷,萬種情思全飛在唇角。收拾完上床,季開著臥室的床頭燈,窗簾拉了一半,另一半用來接納如水的月光。牆麵上露出淡色的紋路,床腳的軟凳上擺著一束花。符衷沒穿上衣,緊實的胸肌和腹肌自成風骨,他靠在床頭,把季圈在身前,後麵墊著軟枕。季靠在他懷裏,疊著長腿看手裏的平板,一張一張滑動圖片。“你看這些學者的研究報告,”季指給符衷看,“都說地球在46億年前就是一團氣體,然後演化為熾熱的火球,再然後演化出岩石、水和大氣三界。”“但我們看到的地球,並不是這個樣子的。”符衷把下巴搭在季肩上,“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季接下去,“為什麽突然背這個?這麽多年我都快忘了。”符衷把他抱緊一些,低頭親吻他的耳廓,說:“我覺得這個世界挺像桃花源的,至少景色很美,有陽光,有新鮮空氣,明媚又安詳。”季不語,繼續翻看平板,符衷忽然在後麵接一句:“首長也很美。”“瞎說什麽大實話。”季抬手撓他頭發,再抬起手臂把符衷鎖住,一邊上手掐他的腰,符衷一個勁地躲,兩個人都大笑起來。平板上滑出季拍的照片,大霧中兩團火焰格外顯眼,那種濕冷陰寒的氣息透過屏幕滲出來,仿佛又置身於山林之中。季皺著眉把圖片放大,咬著嘴唇不說話。符衷抬手點點照片,說:“哪有東西的眼睛是這個樣子的,撞邪了,我是從未見過。”季曲起腿,往後靠一靠,尋了個舒服地兒,半晌才開口:“那霧氣一看就邪門,整座山跟泡在水裏似的,飛機剛接近的時候發動機差點失靈,緊急處理了一下才穩住。”“首長在高空看得清楚些,這片霧氣的範圍有多大?”“這就是最操蛋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幹幹淨淨的,就你那一塊起霧,探照燈都照不透,當時就把我嚇死了,你也不跟我保持聯係!”季責怪他,符衷溫聲道歉,說:“那時候我遇到了狼群攻擊,對講機就給耿殊明了,是我讓他向你請求支援的。”解釋清楚了季才放下心,他繼續翻照片,一邊挑著眼梢瞧符衷:“有事兒了就找我幫忙?你就這麽確定季首長會同意你的請求?”“同不同意也得試一試,”符衷撐著下巴,就著月光看季的臉,“你來是情分,不來是本分。”季回頭親他一口,摸摸他肩上的繃帶,眼裏藏著笑意:“是情分。”他們笑而不語,有些東西不用說就心知肚明,那些隱秘的情感,也都一並消融在月光中,升到高遠的天穹上去了。“符狗。”季忽然這麽叫他。“嗯?”季薅他頭發:“叫你符狗你就答應了?”符衷垂著眉毛笑:“他們都這麽叫,聽習慣了,沒想到首長也這麽叫。”“不行,我不能跟別人一樣,我得叫你不一樣的稱呼。”季忽然嚴肅起來,摸著下巴盤起腿思索。思索了半晌沒想出結果,他撩著自己的頭發煩躁起來,甩甩頭說不想了,拉過符衷講起別的事情:“我一直有種奇怪的感覺,就是那個霧裏的怪物,是看見我之後才離開的,就像......它認識我一樣。”這話一說出來他就打了個寒噤,畢竟這個想法太過驚悚,於情於理都說不通。符衷有點震驚,靠在床頭沉默不語,他同樣也在思考怪物離開的原因,但他不希望這與季扯上關係。兩人對視數秒,平板的屏幕突然熄滅了。季顯然不是很願意思考這個問題,他抓抓自己的頭發,探過身子要把平板放在床頭櫃上,一不小心打了滑。符衷忙伸手撈住他的腰,然後把人帶過來,季拚命扯住被子才沒滑下去,長腿一跨,滾倒在床上。季撓符衷的癢,在床上滾一會兒,笑累了,身上的睡袍散開了大半,半個胸都露在外麵。他意識到自己身上那些傷疤,連忙扯過衣服要蓋住身子,符衷卻把他的手按住了。【微博@秦世溟。】第86章 天空之戰黎明之前季被一陣槍聲吵醒,他向來對這種聲音十分敏感,就像離群的孤狼,一切風吹草動中都隱藏著危險。醒來的時候他正靠在符衷懷裏,鬆軟的被褥蓋著身子,他隱約聞見熟悉的海鹽香氣,還有自己身上經久不散的鼠尾草香。符衷把他抱得緊緊的,怕他硌著,手抄到後麵去托住他的背。他想動動身子,卻發現腰疼得厲害,兩條腿也使不上力,還有個地方隱隱作痛。看著自己胸前的紅痕,他忽然想起昨夜瘋狂的情/欲,從床榻一直綿延到浴室。外麵隱隱約約又傳來幾聲槍響,他猛然清醒,在符衷懷裏悶悶地哼了一聲,撐著手想坐起來。忽然身子被人按住了,符衷不知什麽時候也醒過來,朝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符衷攬著季,抬起眼睛看房間巨大的落地窗,半邊玻璃外,天空暗沉,仿佛雲層聚滿了水汽壓在頭頂。房間裏一片寂靜,斷斷續續的槍響和人聲愈發清晰。“外麵出事了。”兩人幾乎是同時坐起,符衷一伸手按亮床頭燈,季被猛地一下弄疼了腰,符衷忙去扶他,手在他腰上按摩:“很疼嗎?要不你躺著休息,外麵的事我去處理。”季挽住他手臂,仔細瞧瞧符衷的傷口,無礙之後才掀起被子把腿挪出去:“你去了頂個屁用,你又不是他們的誰,他們又不聽你的話。老子是指揮官,這種時候隻能老子親自去。”“可是你會不會不太好走路,我把你後麵弄傷了,如果不休息會很疼的!”符衷下床去把袍子披上,季聽他這麽一說漲紅了臉,拽著腰帶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把他的細腰勒得愈發分明。“別說了!昨天是誰做得那麽狠的?我這一身不就是拜你所賜!”季踩了符衷一腳,耳朵尖兒紅得像櫻桃,符衷低頭咬了一口,絲縷甜甜的滋味頓時生出了無窮的念想。符衷在他耳邊悄聲細語,故意磨得他心轉腸繞,江南的杏花春雨一樣:“昨天是誰攥著床單求我快點兒的?又是誰坐在浴缸裏叫我幫幫他的?”刺耳的鈴聲忽然響起,季忙提著袍子去接電話,腿有點發軟,他靠著牆支撐,一邊歪著頭聽電話。符衷走到窗邊去往外看,外麵天還黑著,竟然下起了淅瀝的小雨,遠山籠罩在霧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