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巒在屋子裏收拾自己的行李,他等這個周末過完就要回時間局裏去住了。陳巍候在廚房裏煮薑湯,正把紅糖放下去時,他接到了符衷的電話。“首長要見你。”符衷言簡意賅地告訴他。陳巍的手抖了一下,他忙把手機換到另一個耳朵上去:“快透露情報,首長要與我說什麽?我究竟是哪裏做得不對驚動了這麽一尊大佛?”符衷扭頭看了眼正在通訊界麵上輸入參數的季,說:“別擔心,不是來治你的罪的。首長想跟你聊一聊關於奇怪的盒子還有龍王的事,你隻要實話實說就行了,記得把何巒叫上。”“老天!這怎麽能呢?”陳巍忙關掉灶台的火,把鍋裏的薑湯倒進瓷碗裏,捧去給了何巒喝下,“先讓我們準備一下,替我向首長道個歉。”“使用星河的全息投影,通訊代碼‘照山白’,識別碼plm238,請調到統一頻道。星河已經定位到了你們的位置,正在重組房屋結構,請保持通訊暢通,讓我能看到你們的身影。”“收到,長官!”陳巍被嚇飛了魂,這陣勢仿佛是衛星飛到他們頭頂來準備發射γ射線摧毀地麵建築了。他將手機放下,打開了頻閃燈,再借用何巒的電腦開啟全息投影係統。何巒洗幹淨了薑湯碗,急忙跑回來詢問:“出了什麽事?”“一級指揮官等會兒要與我們麵談,談話主題就是咱們遇見的怪事,你懂的吧?咱們快去把東西抱過來,等會兒說不定還得去雜物間一趟。”“這怎麽就驚動了一級指揮官呢?”陳巍抬起頭來看他:“世界小得很!”待到兩邊都接入通話後,季戴上耳機,讓符衷旁邊坐下。季見他頭發有些亂了,伸手去幫他撥了撥,不料被陳巍撞見了。陳巍猛地捏緊了拳頭七哥是季的私生子實錘!季沒跟他們多廢話,介紹完在座人員後就直入主題:“我可以看看那個盒子嗎?”何巒點了點頭,去把盒子抱起來放在桌上,下邊小心翼翼地墊著一層絨布。陳巍怕房間裏的燈不夠亮,額外打了一把手電筒,把底部的那個花紋照得亮堂堂的,投影池裏顯現出圖案內容。“果然是雄鷹巨樹,這是執行部的徽章。”季說,他放大投影池中的模型圖,“何巒,你的父親在執行部裏工作?”“不,我父親出身行伍,一直在西藏當兵,2010年退伍。我不曾聽說他與時間局有任何聯係,西藏林芝離時間局可太遠了。”季沉默了一會兒,符衷坐在他身邊沒有說話。過了一陣後季又問:“你在哪裏找到這個盒子的?”“在我家的雜物間裏,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大概在屋子的東北角。”“可以讓我看看那個地方嗎?”何巒猶豫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陳巍去前頭開了門,下樓之後將鑰匙插進雜物間的鎖扣裏。他們走進去時立刻覺得寒意遍生,而屋外的溫度並沒有這麽低。陳巍按了一下胸口,奇怪的胸悶感又找上了他,當他走入這裏的時候,總會覺得壓抑、喘不上氣、想要跑開。那個窖井被他們用木板圍起來了,何巒走到井蓋旁邊去,陳巍用手電筒照亮了蓋子上的花紋。星河自動掃描了上頭的浮雕再建模渲染,接著季讓他們把井蓋打開。陳巍放開鐵鍬,舉著手電照進黑黝黝的洞口,季則仔細地研究著星河的建模圖。他發現窖井的洞口圓滑規整,水泥澆築的外層防護罩中穿插有極厚的鋼板,夾層裏甚至還有神經毒氣的毒氣管道。洞壁塗有鬆脂防潮,被一道暗門隔成上下兩層。黑乎乎的大洞出現在白亮亮的地麵上,仿佛是地道的入口,而季就曾經從這樣的洞裏爬出來過。當他爬出地道時,就像是重返人間。季盯著投影,未作他言。符衷幾次看向他,發現他一直在看著那個洞出神。符衷叫了他幾聲,季才回過神來,把手裏的酸奶放下了:“這個長得像導彈窖井的地方藏著什麽秘密?”“暗門上層放著一個金屬手提箱,類似於常用的密碼箱,不過表麵依舊印有雄鷹巨樹。箱子裏隻有一套舊軍裝。暗門下層放著一隻鐵盒子,就是方才給您看的那個。統共就這兩樣東西。”“軍裝好說,軍人退伍後都有收藏這些東西的習慣。但鐵盒上刻著執行部的徽章,顯然時間局的東西。一個與時間局沒有任何聯係的人保存這個盒子是為了什麽?我們得想一想。”季說,“何巒,你在這幢建築裏住了多久?”“從小就在這裏生活,我活了多少歲就住了多少年。”何巒回答,他從洞口旁站起來。季閉上眼睛思索了一陣,換了個話題:“我很遺憾聽到你父親去世的消息。但我聽說你父親醉酒之後經常說一段很奇怪的話,可以詳細講講這是怎麽回事嗎?”“首長,請允許我問問您為什麽對我父親的事這麽感興趣呢?這對您來說有什麽特殊的作用嗎?”“我隻是對‘龍王’感興趣。”季扣著雙手,接著他站起身去倒了兩杯甜酒,分了一杯給符衷,“而我的父親恐怕與令尊有相似的經曆,所以我得來問問。”陳巍和何巒的眼皮俱是一跳,何巒說:“首長,我都還沒告訴您我父親的經曆,相似之處從何而來?”季喝了一口酒下去,無所謂似的說起自己一直以來想不明白的疑問:“因為我父親失蹤與‘龍王’有關,你說說,這會兒正好有個巧合,我還不趕緊來打探兩句?”符衷端著酒杯,坐在一旁看著他。但季沒去看符衷,季的目光長長地望向別處,他並未完全放下父親留下的謎團。何巒啞然失笑:“‘龍王’不過是我父親的醉話,一個糊塗酒鬼的話有幾分可信?我們甚至不知道龍王是什麽東西,是一種生物,還是一個組織代號?巧合可能就隻是巧合罷了。”“你的父親是不是十年前出的事?”季說,他這一句話就把何巒的嘴堵住了,“原本挺正常的他在退伍之後就大變樣了?”何巒兀自怔愣,不用等他開口,季光是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季平靜地低下頭,重又換上一副好臉色說道:“巧了,我父親也是十年前出的事。那天他像往常一樣出任務,然後再也沒有回來,而我沒有找到任何關於那次任務的檔案。”“等一下。”一直沉默不語、插不上話的陳巍抬起手示意他要發言,“我怎麽這麽混亂?你們在說什麽?”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季撇過眼梢瞟了陳巍一下,陳巍立刻不作聲了。符衷知道他估計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季不出聲,他有什麽事隻會在肚子裏琢磨。沒人麵對死亡能做到真正的平靜。“您要不要休息一會兒?”符衷摘了耳機坐過去些,挨近他問道,“我們改天再與他們見麵,時間有的是,想說什麽都來得及。”季回過頭摸了摸鼻子,使勁眨了兩下眼睛,把眼淚憋下去。他朝符衷擺擺手,支著手肘剝橘子,以此來轉移注意力:“我的父親在2009年9月去執行任務,在2010年3月宣布死亡。”何巒走出雜物間的門,陳巍幫他把門鎖上。老房東在院子裏掃落葉,抬起滿是皺紋的眼睛盯著何巒好一陣,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何巒被她看得皺了皺眉,一邊踩著樓梯走上去一邊說:“正好是我父親回來的那個月。”季嗯了一聲,點點頭。他把何巒的話記住,又問:“盒子有沒有能打開的地方?裏麵裝著什麽東西?如果打不開就用星河的透視掃描係統。”“盒子是全密封的,沒有開口。盒子外層的金屬罩應該是一個電磁黑洞,保護著裏麵的某樣東西,星河的透視掃描在它身上失效了,無法得知裏麵究竟有什麽。”陳巍說,他手裏夾著水筆,抬起來比了一個手勢,“但是我另外發現了一樣東西。”季看著陳巍把圖片傳過來,上麵是一行字,不過已經模糊不清了。陳巍用星河的痕跡分析推測了字跡,他念道:“2010年3月26日。後麵還有一串字,暫時無法準確複原,需要更精確的軌道推理係統。”第34章 月滿西樓在符衷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正在清洗玻璃杯的季忽地背過身來,默然地盯著投影池好一會兒才擦幹淨手上的水走過去:“把年月日再說一遍,再說一遍。”季讓符衷抽了一張紙過來,拉開椅子在桌旁坐下。何巒打著電筒,陳巍抱起盒子對著光照了照,然後將掃描圖片發送過去:“2010年3月26日,後麵應該還有一串字,不過暫時無法辨認究竟寫了些什麽內容。”掃麵圖片傳送到了季麵前的電腦上,他伸手過去將圖片放大了些,凝視著那個日期看了好一陣。長長的靜默之後季扭過頭看向符衷,問他:“你覺得這個日期是什麽意思?”符衷正在擦拭獵槍,他低頭看著槍柄上刻著“browning citori”出神。在勃朗寧的商標下麵一行數字,那是這把槍的生產日期。符衷疊起帕子,低頭摩挲著牆上燙印的標識說:“製作瓷器的人一般會在瓷器上留下製作日期,畫家書法家也是如此。您看,您的獵槍上也刻著數字。所以我認為這個日期應該是指這個盒子做出來的那一天,或者是留下這個盒子的那一天。”“如果確實如你所說,那這裏麵恰恰出了問題。”季在紙上記錄下此次談話的重點內容,他反複描著那個日期,將它描得又黑又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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