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成蔭愣了一下,隨後將腦袋轉過去麵對著窗戶,對著窗外繼續發呆,頗有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意味。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讓殷乾和青鳥想做什麽做什麽,不用管他。說起來,一旦恢複了記憶,他和玲姨實際上並沒有很熟,也沒說過什麽話,因為許康會刻意讓許成蔭不跟玲姨接觸,大概也是擔心那些人會對他下手吧。玲姨咬牙切齒:“許康真是有個好孫子啊。”許成蔭眼神波動,但依舊沒回頭。他隻是在想爺爺當初和這些人究竟是什麽關係,朋友不像朋友,卻也不像敵人。見許成蔭不為所動,感情牌這一招完全不頂用,玲姨隻好被迫亮出底牌:“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們想從秦公身上拿到什麽嗎?”殷乾開始慢悠悠地翹起了二郎腿,沒有讓青鳥收手的意思:“我問了你就會說嗎?”玲姨有一瞬的遲疑,青鳥便已經出現在了她麵前:“主動送上來的人頭,哪有不收的道理,你說是吧……”話音剛落,青鳥就見那個原本麵露恐懼的女人突然勾唇,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來。青鳥下意識覺得不對勁,還沒等做出反應,眼前的人忽然爆開,碎肉和血液的腥臭味霎時間鋪天蓋地。殷乾臉色也變了,“唰”得一下站起來:“瘋子。”青鳥離得最近,整個人被澆成了個血人。許成蔭麵上一熱,一時間驚呆了,長這麽大還沒遇到過這種血腥的場麵,抬手在臉上一抹,一手的血。許成蔭強忍住吐出來的衝動:“怎麽回事……”“趁我們不在早就在這住處布好幻陣,以自己血肉為引,難怪這麽老實跟我們來這裏。這種幻陣難辦了……”殷乾見自己說話沒有許成蔭的回應,便回頭一看,果然,許成蔭和青鳥一樣也中招了。殷乾抄起許成蔭的膝彎將人抱到沙發上,又將青鳥拉過來,隨即看向窗外,和外麵一個黑衣人對視。這人他認得,正是之前殺了薛尋龍一家,又去憶西平搶鎮物的人。殷乾去看他腰間,果然有一把古刀。那黑衣人看了一眼血紅一片的屋內,很快移開了目光,臉上沒什麽表情,仿佛玲姨是個可有可無的人。“我知道這困不住你。”黑衣人道,“隻要交出鎮物我就解除陣法。”殷乾直起身子:“這才是你們真正要跟我談的交易吧。”“你應該知道這種幻陣困死過多少人。”殷乾沒有回話,隻是背過手,定定地看了許成蔭一會兒,搬了條沒濺到血的椅子來坐到許成蔭和青鳥麵前。本想給自己倒杯水,但是看到那杯口濺上的血漬,眼皮子一抽,“嘖”了一聲,放棄了。那黑衣人見殷乾這種反應,奇怪道:“你不想救他們?”“做生意不好逼得太緊,得給人考慮的時間。”黑衣人不屑道:“如果你是想拖時間等他們自己走出來的話,大可以放棄這個念頭。”“話別說太死,這世上沒有破不了的陣法。”見殷乾依舊不為所動,黑衣人便知道這人不見棺材不落淚,便索性站著不動,淡淡道:“那我就等著你的答複。”殷乾實際上原本已經有了將鎮物交出去的打算,但是在看到許成蔭後改變了主意。因為他剛剛看到許成蔭的眼睛動了一下。能動,就說明自己有意識,中幻境不深。一個普通的人類,真的能做到嗎?更別提他身上還有那不合乎常理的佛性了。電光火石之間殷乾便改了主意,這古玉可以交出去,在此之前試一試許成蔭也無妨。殷乾打算看許成蔭多久,那黑衣人就看殷乾多久。見殷乾一直盯著許成蔭看,也不分點眼神給青鳥,黑衣人也疑惑了,生怕許成蔭身上有什麽詐,人他警惕了起來:“為什麽要看他?”殷乾撐著下巴,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因為他好看。”黑衣人:“……”黑衣人顯然不信,但是又想到許成蔭許康的孫子,雖然是西平人但是血脈肯定稀薄得不成樣子,這種西平人壓根掀不起什麽風浪,便沒有再在意。而幻境中的許成蔭許成蔭發現周圍已經不是剛剛所待的酒店,而是一處深山——或者說,世外桃源的時候,他的臉上已經看不見驚慌失措了。不遠處有村落,顯然是有人居住,眼前還有三兩孩童玩捉迷藏。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許成蔭已經很淡定了,隻是喃喃道:“不是吧,又來。”不過這回不像上回,上回他仿佛自己就是幻境中的那個人,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記憶,但是這回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誰,也清楚地意識到這是幻境。許成蔭肯定自己從來沒來過這裏,但是不知道怎麽了,就是覺得這裏眼熟。“喂。”許成蔭聽到身後好像有人叫他,便回頭,發現是一隻六七歲的小鬼。這小孩粉雕玉琢的,看起來很可愛,還有一股子裝逼的味道,怎麽看這麽覺得眼熟。許成蔭遲疑了一會兒,伸出手指頭戳戳小孩的腦袋:“殷乾?”第57章 岷華行 (七)那長相酷似殷乾的小孩拍開了許成蔭的手:“爹娘之前釀的桃花釀開壇了,讓我來看看你出關了沒,出來了就上我家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