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別說y市,其他城市也長久不了。護衛隊急得嘴裏起泡,看到董老頭出現時,一隊到三隊的三位隊長眼淚差點下來。“您老可算來了。”二隊隊長語氣發苦,“這真是蝕沼嗎?它的刺伸得太長,我們沒辦法下手。這要再攔不住……”“我知道。”董老回得簡單明了,“別拖,也別想著留後手。把指揮中心和最近幾個軍火庫全用上,淨化機能調多少調多少。”“但……但是……”“今晚要攔不住這個蝕沼,留著那些也是白搭。”一隊隊長皺眉:“要是之後再來一個,我們要赤手空拳去和他們打嗎?”“你們先活到那個時候再說。”“這東西太瘮人了,光在光屏上看還真看不出來……”董老頭沒說什麽,倒是他身邊的男人低聲接了一句:“知道就好。”“把淨化機按照這個形式布好,”董老頭和他身邊的男人交換了下眼神。“以最近的居住區、大劇院為圓心,台數一台不能差。準備好後,找些身手敏捷的年輕人,自己背上淨化器,控製下蝕沼的前進路線。”“這……”一隊隊長差點把“這是合成人的工作”脫口而出,可他剛說出一個字,便意識到了哪裏不對——現在他們手裏沒有合成人了,不僅沒有,合成人還在外城虎視眈眈。要不是蝕沼無差別攻擊,他們絕對會趁這機會動手。可他們別無選擇。這位隊長沒再吭聲,迅速照做。夜幕之下,束鈞扛著周一,靜靜地站在大劇院頂端。大劇院足夠高,他又穿了黑色的製服,沒人發現束鈞的身影。這位置足夠拉風,可束隊長的姿勢一點都不帥氣。他大大咧咧叉腿坐著,有一下沒一下地捋周一,沒事兒就喂顆蝕沼糖。束鈞並不打算來看熱鬧,而是必須當一根保險絲——萬一的萬一,那個刺球兒蝕沼攻破大劇院,他得想辦法自然地除掉它。順便他也很好奇,人類第一次對蝕沼的作戰,究竟會是什麽樣子。艾蕭蕭在周一身上的研究告一段落,周一最近過得相當滋潤,整個沼都大了一圈。它瘋狂擠了一波水,還是沒能把劍固定成原來的大小。好在束鈞也不再是個正常的合成人,超重的劍也能揮得起來。作為一個單純的野生蝕沼,周一對人與合成人之間的糾紛沒有半點興趣,對sigma一方更是沒有什麽想法。它的價值觀相當單純——過得舒服,好。要費力氣打架幹活求生,不好。而“吐水”這個特殊能力,不說別的蝕沼,對於人類來說都沒有半點攻擊力。如今它有糖吃有人捋,早就把最初的不服氣忘到九霄雲外。“東。邊。”它粗聲粗氣地提醒束鈞,“很。近。還。有。”“羅斷派來偷看情報的吧。”束鈞隨意地說道,“之前幾次殺蝕沼,sigma從我這吃了不少虧,很多情報沒撈到……另一個蝕沼是不是不大?”“人。頭。”“人頭那麽大,估計沒啥攻擊力,估計是跟著大蝕沼進來的。”“吃?”“不,那個不能吃,得放它回去交差才好。”束鈞戳了下劍柄。“不然我和阿煙這場戲,可就白演了。”“嘁。”祝延辰漂亮地接下了他的招式——雖然不能出麵,他先是借夏涼之手穩定了大劇院和遊行者的情況,老四家跟上了醫療維護。這回又用董老頭當障眼法,接過了護衛隊的指揮權。人類的反抗還像回事。大劇院和居住區兩邊布滿淨化機。為了防止有腦蝕沼找別的辦法越過去,他們把淨化機摞成了高牆似的盾牌。原本庫存的戰鬥用淨化武器悉數登場,護衛隊的年輕人們雖然緊張到步伐混亂,驅趕蝕沼方麵倒也還像回事。“針刺”蝕沼到底也是蝕沼,就算能蹦過一兩道防線,在鋪天蓋地的淨化機麵前,它還是猶猶豫豫地停住了——它又一次將尖刺刺出去,試圖破壞淨化機。然而周遭淨化機功率實在大得嚇人,它的刺在戳進機械外殼前便破碎了。它沒什麽腦子,受傷之後立刻憤怒起來,刺伸得更尖更長,試圖扳回一局。祝延辰那邊立刻下令收緊淨化圈,試圖把蝕沼控製在離大劇院一街區之外。這一片地區頗為繁華,整潔店麵被黑刺穿得千瘡百孔,很快化為粉塵。衝在最前線的年輕戰士們免不了受傷,有些明顯被蝕質侵染了手腳,放在之前免不了要被截肢。束鈞冷眼看著,並沒有生出多少柔軟的心思。現在有艾蕭蕭的研究,這些人保住四肢完整還是做得到的。而且指揮他們的是祝延辰。祝延辰的指揮方式沒變,他本來就不喜歡拿人命去堆勝利,指揮對象是人還是合成人,對他來說區別不大。人類的軍人終究也是軍人,見這未知的怪物能被控製住,血性也起來了不少。然而就在他們收縮包圍圈的時候,蝕沼突然恢複了沼澤似的狀態,試圖湧去一邊的下水道。盡管後麵人的反應很快,立刻支起防護服上的支架,前麵幾個卻被衝了個齊腰深,登時慘叫連連。人類方立刻變陣。街區障礙多,地形變化快,沒法緊急調用搬運機械,人們索性人肉搬運淨化機,滅火一般到處撲殺這個怪異的蝕沼。期間又有兩個人被尖刺穿透防護服,傷到了脖頸和內髒。廣播停止了,黑夜裏隻剩震天的警報聲。控製現場的燈光亮得晃眼,淨化機運轉的嗡嗡聲吵得人發瘋。機械散熱直接把附近的氣溫烘升五六度,不少搬運淨化機的人燒破了防護服,還有些直接被燙傷。那灘黑色的,液態的火焰仍在“燃燒”,他們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刺出尖刺,什麽時候流走。傷者迅速撤離,新來者補上,空氣裏的硝煙味兒越來越濃。這場危機四伏的戰爭持續了十八個小時,而束鈞也安靜地看了大半天。從天黑到天亮,人們站著衝上去,躺著被抬下來。輕傷者眾多,重傷者有幾十個,因為人撤得很勤,死者倒是沒有出現。和他們對抗蝕沼的戰鬥差別不大。可考慮到玩家們自帶的異能,以及對麵蝕沼的特殊能力,祝延辰大概是盡力了。這場小小的戰爭到了末期,完全是在用人和機械去硬磨——年輕人全倒了,換中年人。機械用壞了,立刻將新的抬上。除了沒有動用他們新研發的“鎮壓”武器,這場戰爭可以說是不計成本。終於,針刺蝕沼被包圍在這個用錢堆出的圈子裏,被不甘地磨散。消散前,它幾乎耗空了整個y市的淨化軍備。雖然它不再動彈,周遭的人們卻沒有半點勝利的喜悅。這真的是勝利嗎?他們疲憊而痛苦,將要麵對冗長的淨化治療,要是醫治不到位,下半輩子都要留下病根。而這麽一個蝕沼混進來,他們就打空了大半的彈藥。要是下次來的是兩個呢?三個呢?一場戰鬥直接廢了一批人,接下來呢?總不能讓普通市民也上戰場。戰後的街區已經不成樣子,蝕沼掙紮得劇烈,那些建築連廢墟都沒剩下,全被蝕質侵蝕成了齏粉。y市最為繁華的區域裏出現一大片荒蕪,如同一塊醜陋的傷疤。這隻是一個突然出現的蝕沼。兩百年來,光是合成人處理的蝕沼就要上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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