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這回兩人沒有董老頭的場外協助。在祝延辰取回權限前, 他們必須小心那些虎視眈眈的警報係統。束鈞沒囉嗦,風將兩人卷到建築側上方, 他鬆開抱住祝延辰的手。祝延辰打開緩衝裝置, 漂亮地落到房頂邊沿,隨即攀住房頂、撬開窗戶。指揮中心是y市少有的高層建築,頂層的防禦相對弱些, 祝元帥的入侵無比順利。被攔在防護罩外的束鈞:“……”就算恢複部分記憶,他還是想不出這人是怎麽變成這樣的。指揮中心內,元帥們通常會有個私人房間。祝元帥的“死而複生”來得太快,房間絕對還在,權限也肯定恢複了。束鈞耐心地浮在監視器死角, 注視著那扇黑洞洞的窗。祝延辰翻入室內。室內的擺設沒有太多變化, 他的個人物品原本就少。桌上還堆著不少文件,除去常見辦公用品,屬於他的隻有孤零零一個相框。曾有不少人出入這個房間,但沒人在意過那個簡單的相框。相框裏沒有人物,隻嵌了張隨處可見的裝飾性圖片——漆黑的夜空中,幾朵煙花寂寥地炸開, 再無其他。祝元帥伸出手,摩挲了下相框邊沿。隨即他打開辦公光屏,第一時間修改了監視圖像內容。光屏密碼一層套一層,按理說安全得很,然而警衛中心估計也沒能料到,入侵者恰恰是祝延辰本人的“幽靈”。祝延辰開啟最高權限,直接拖出整個大樓的日常蝕質分布調查,並導入自己的分析程序。果然。有一片不大不小的“雜質”,在這棟巨大的建築中緩慢徘徊。它藏得足夠深,平時也相當分散,數據建模完畢,它看起來活像滲在建築裂縫間的一團膠質。接連幾個月的數據整合到一起,祝延辰幾乎可以確定,這東西絕對有意識——至少研究員們逐層進行蝕質清理時,它知道如何躲開。是時候讓這幫人來個大掃除了。祝延辰把手邊的相框一扣,又將離那蝕沼最近的淨化機功率調低。確定沒留破綻,他朝遠處的束鈞揮了揮手,打了幾個手勢。既然指揮中心有鬼,束鈞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入侵,反正有某個居心叵測的蝕沼來背這個鍋。有了薄弱點,束鈞再次成功突破。然而就算被削弱,防禦係統還是檢測到了過量蝕質,警報瞬間被觸發。祝延辰等的就是這個。他攔截了防禦係統的反饋數據,將另一個蝕沼的濃度特征覆寫上去。“還真找到蝕沼了?”見祝延辰招呼自己進來,束鈞一瞬便把原因猜了個七七八八。“嗯。”祝延辰點頭道。“我把警報觸發時間延後了,總之先去找羅斷。”羅斷的病房是空的。潔白的房間一塵不染,然而別說束鈞,周一都不安地扭動起來,在布條中唔唔抗議。“這裏的蝕質濃度不太對。”束鈞皺起眉,“我有不好的預感。”然而這棟建築太大,目標又存心躲避,束鈞完全感應不到另一個蝕沼的位置。不過在這種事情上,周一這個野生蝕沼向來表現比他好。束鈞解開布條:“你能找到另一個蝕沼嗎?”周一不滿地咕噥幾聲:“能。”隨後它撅起僅有的那張嘴,一字一頓,語氣裏多了幾分嘲諷:“氣。味。”時間有限,束鈞忍住了擰它的衝動,咬牙切齒:“帶。路。”他用它劈了兩個alpha級蝕沼,這東西得了情報,開始自由補全自己的腦。可能是沒吞過合成人,兼容能力有限。事到如今,周一非但半點人味兒沒帶,陰陽怪氣的本事倒是長了不少。周一:“吃!的!”“行行行,不會餓著你,趕快點。”沒了布條遮掩,漆黑的劍身露出半截。大劍刃尖抖動幾下,冒出四個河馬似的鼻孔,使勁吸氣噴氣。祝延辰:“……”束鈞憂傷地往前走了幾步:“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是很惡心。”“……挺有特色的。”祝元帥看著那四個張張合合的鼻孔,語氣很是嚴肅。束鈞在心底掬了把淚,跟著瘋狂嗅聞的周一前進。周一順走廊嗅了一路,將兩人徑直引向地下。這會兒束鈞沒了半點開玩笑的心思——兩人進了電梯,周一用劍柄啪啪撞著最下一層的按鈕。那是他們上次的目的地,束鈞很清楚那裏都有些什麽。兩人衝到地下大廳門前,隔著窗戶看去,大廳裏空無一人。周一噴出幾滴鼻水,鼻孔收了回去:“這。”束鈞思考片刻,將它重新纏好,擱在門邊。“羅斷!”藏好周一後,束鈞率先走進門,摘下麵罩。“我知道你在這裏。”空氣裏響起一陣輕笑。“沒想到是你。”水霧散去,羅斷緩緩顯出身形。“既然你敢摘麵罩……這裏的監控係統,你搞定了?”麵對束鈞異常的樣貌,他沒有任何反應,整個人透出一種可怖的麻木感。“算是吧,不過我們時間不多。”確認羅斷沒在使用能力,束鈞快速回答。“既然你在這裏——”“對,我知道。”羅斷的聲音相當溫柔,“我都知道了。”羅斷未婚妻的事,束鈞聽說過不少。他緩緩吐了口氣:“羅隊,我就不說漂亮話了……我和我朋友在弄藥,可以讓大家清醒過來。一起走吧,我們也有醫生,能給你提供更好的治療。”羅斷隻是笑,不接話。“想想地下水的隊員。”束鈞的口氣越發溫和,“記得嗎?上次我們去學校演講,‘那邊’還有那麽多沒進戰隊的小孩。報仇歸報仇,我們得給他們留下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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