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卜絲瞪大了眼睛,露出個“你怎麽可以這樣”的誇張表情,“既然大家都認識,我找你幫忙鎮本邪書,你咋還能收我的錢呢。  你收錢不說,居然還不肯給我打折,收了我整整兩百萬呐,你知不知道,這兩百萬我得攢多久啊,全都是我的血汗錢,辛辛苦苦存的棺材本,敲詐你師叔於心何忍呀。”  一律,“……”你裝,你再繼續裝。  圈子裏麵誰不知道,數你蘿卜絲最能攬錢。  就跟吞金獸似的,隻進不出,兩百萬能讓你看在眼裏?  蘿卜絲幹嚎著,假模假樣的抹著眼淚,“嗚嗚嗚,我真的是好慘啊,老無所依……”  靳二爺被拎在手裏,聽蘿卜絲使勁在那哭號,言語裏提到了“兩百萬”,想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胸口一陣氣血翻騰,“哇”的吐出大攤血來。  夾雜著些許內髒碎塊,和許多奇形怪狀的蟲卵。  他跟這老東西鬥了半年法,關鍵時刻他的法器被盜走、悄無聲息的被鎮壓住,他想盡辦法,都沒辦法與法器取到聯係。  讓他實力大減,不到全盛時期的五成。  才會在鬥法中失敗,失手被蘿卜絲擒住。  表麵是他跟蘿卜絲鬥法,但這小禿驢卻是起了關鍵作用。  現在聽到他導致他失敗的,居然是蘿卜絲給出去的兩百萬。  兩百萬,就兩百萬!  說少也不少,但要說多的話,確實不多啊!  他當了這麽多年的靳二爺,隨手就是上千萬的交易,哪裏將兩百萬放在眼裏過。  結果卻陰溝裏翻船,就在兩百萬上栽了跟頭。  這麽多年辛苦積累下來的東西,都被毀於一旦。  他怎麽能不被氣得吐血,眼神陰惻惻的看向一律,恨不得將人碎屍萬斷,全拿去喂蠱蟲。  蘿卜絲還在幹嚎,“嗚嗚嗚,我真的是好慘啊……”  躲開靳二爺的目光,一律撇撇嘴,眼神嫌棄的看著蘿卜絲。  你可真會挑時候,他看了眼靳先生,生怕蘿卜絲這麽哭天搶地,吵擾了靳先生的清淨。  靳先生坐在那,神色平靜,不辨喜怒,眼神淡淡的落在靳二爺身上,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他在心裏給蘿卜絲記了筆,終究是妥協了,摸著平板“噠噠噠”的敲字,“你到底想幹嘛?”  看到他的問題,幹嚎聲戛然而止,蘿卜絲抹著壓根就不存在的眼淚,笑盈盈的開口,“小師侄,你幫著瞧瞧我身上的蠱蟲唄。”  一律,“……”  就知道你有事,裝模做樣的作甚。  有事就說唄,你假哭個錘錘哦你哭!  靳二爺被橫著拎在手裏,聞言直接冷哼出聲,語氣裏有些得意,“你身上的蠱,是我精心培育的大凶蠱。  就算是有小禿驢出手,也別想輕易的驅除!你用雷將我劈成這樣,我豈能讓你好過。”  蘿卜絲掐著他脖子,惡狠狠的開口,“成了我的手下敗將,喪家之犬就要少逼逼點,懂?”  說話間,王與跟林右都跟過來,恭恭敬敬的跟蘿卜絲行禮,“羅大師。”  蘿卜絲鬆開靳二爺的脖子,恢複成仙風道骨的模樣,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是小林跟小王啊,不必多禮。”  卻不跟他們多說,隻是看著一律,“小師侄,快來幫我看看,我這渾身難受。”  情況緊急,不是寒暄的時候。  他身上的蠱蟲,確實異常的凶狠,已經在啃噬他的心髒。  一律看了眼靳先生,靳先生也看向他,眉目如畫,氣質清淡。  聲音越是好聽的,“量力而行就好,別傷到自己。”  羅卜絲,“……”  喂喂喂,受傷的人可是我,還是為了救你受的傷。  你在擔心誰呢?!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不懂得尊老愛幼。  不拿蘿卜絲當醃菜,隻顧著談情說愛,對象還是個小和尚,簡直是道德淪喪!  一律看著靳先生,心裏麵甜絲絲的,輕輕點頭。  慢慢的走到蘿卜絲跟前,查看他身上各處的情況。  蘿卜絲十分配合,隨手將靳二爺扔到地上,在地上砸起大片的灰塵。  兩根胳膊都張開,“在左邊胸口,是種新型蠱蟲,看形狀應該救是千足蟲……”  靳二爺突然被扔到地上,嗆了滿嘴的泥土跟灰塵,胸口氣血翻騰,忍不住嘲諷道,“呸你大爺的千足蟲,那是聖池天蜈,本性凶殘狠毒。  小禿驢,我勸你別輕易插手,小心被天蜈咬傷,你的佛祖都救不了……”  嘲諷說到半截,戛然而止,眼睛瞪大成銅鈴,目瞪口呆的看著蘿卜絲。  隨著小和尚纖細修長,泛著琉璃白的手指靠近過去,蘿卜絲左邊胸口,離心髒很近的地方,突然鼓起來個小包。  隔著衣衫,看著不特別明顯。  但手指剛碰到蘿卜絲身上,那個小包迅速漲大,最後約有五零米左右大小,不僅變得很顯眼,還在蘿卜絲的胸口處,胡亂的打著轉。  行跡詭異,毫無章法,看著頗有些倉皇逃竄的感覺。  靳二爺臉色黑沉,心情瞬間沉到穀底,身為天蜈蚣的宿主,他的感覺最為明顯。  藏在蘿卜絲身體裏,隨時都能進入心髒,將蘿卜絲的心肺啃噬掉的蜈蚣,居然在害怕!  身為苗疆最大凶的蠱蟲,天蜈居然在害怕!  就因為小禿驢的靠近!?它連蘿卜絲的符都不怕,居然會怕個剛成年的小禿驢!  這特麽的,實在是令他無話可說。  沒正麵剛過,他單知道小禿驢的佛光厲害,卻沒想到會這麽厲害。  靳二爺臉色不好,蘿卜絲就是滿麵紅光,心情甚好。  蠱蟲在他胸口鬧出來的動靜,他也能夠感覺得到是蠱蟲在害怕。  得意洋洋的看著靳二爺,“怎麽不得瑟啦,你繼續得瑟啊,老東西,真以為你的蠱天下無敵啊,還不是因為你沒碰到我小師侄……呃,噗。”  他正得意呢,異變突生,一律摁著他的胸口,纖細白皙的手掌突然發力。  巨大的力量從手掌上傳來,逼得他不得不往後退,接連退了三步才勉強穩住身形,撕心裂肺的咳嗽了兩聲,張嘴“哇”的聲突出攤黑血來。  血裏麵包裹著條黝黑泛金的蜈蚣,軀幹盡數被震碎,隱隱有些裂痕,卻還沒完全死絕,在血坑裏搖頭擺尾的垂死掙紮著。  羅卜絲摁住胸口,痛得臉色慘白的“嘶”了聲。  從包裏摸出小包藥粉,倒進嘴裏麵,也不要水就那麽幹咽下去,緩了片刻,才有力氣開口說話,“多謝一律小師侄,算我欠你個人情。”  一律“噠噠噠”的敲著字,“倒也不用你欠人情,還是兩百萬,給錢就行。”  羅卜絲摁著胸口,隻覺得是骨頭也疼,肉也疼得厲害,趕緊搖搖頭,“別別別啊,小師侄你明知道我沒錢的。”  他的原則就是能賴掉就賴掉,實在賴不掉的,再談錢的問題。  地上躺著的靳二爺聞言,又被氣得吐了滿嘴的血沫子。  他的大凶蠱天池聖蜈啊,殺人於無形的大凶器,連蠱王都要畏懼三分,堪稱無解的凶蠱,居然就這麽簡單暴力的被破解了!?  辛苦培育了二十來年,就值個兩百萬?!  小禿驢,你想要錢來找我啊,別說兩百萬,兩千萬都好商量!做什麽要弄死我的天蜈!  羅卜絲見他吐血,伸手捂住自己胸口,還不忘得意的冷哼,吩咐楊醫生把靳二爺拎著,往後麵的車走去。  要命的蠱蟲被解決掉,勉強穩住了局麵,他們準備回城。  楊醫生拎著靳二爺上了小白楊的車,高聲嚷嚷著,“一律小師侄,你過來跟我走,我跟你說說靳二爺的事。”  一律,“……”  默默的看了眼靳先生,不太願意過去,他好想上靳先生的車啊。  靳先生坐在車上,臉色仍舊很白,眼神卻溫和,低聲跟他說話,“桃核種下去了,暫時還沒破土,明年或許看不到開花。”  一律點點頭,手指“噠噠噠”的敲著平板,“你要是想看,等桃花開的時候,我回土原山上去給你摘。”  靳先生看著一律,突然笑了笑,嘴角輕輕上揚著。  他實在是生得太好,就這麽輕輕笑著,就跟成片桃花林在同時綻放,好看到近乎夢幻。  可真好看啊。一律默默的想著,胸口“砰砰砰”的跳著,動靜完全都壓不住。  靳先生微微笑著,低聲跟他說道,“你跟羅大師去吧,等我得了空,再去看你。”  一律點點頭,敲著平板跟他看,“那我就先走啦,再見。”  告別完,便拎著平板,轉身往小白楊的車走過去。  靳鳳羽就坐在那,目送他遠去,看著他上了車,才慢慢的靠回座椅上。  楊醫生拎著藥箱過來,拿出整理分裝好的藥瓶遞過去,看著他將仰起頭,將裏麵的藥片全部倒進嘴裏,喉頭滑動,異常困難的吞咽著。  遞了瓶水過去,輕聲歎息著,“我剛剛還以為你會讓他上車。”  靳鳳羽伸手接過水瓶喝了口,把藥片全部吞咽到肚子裏,聲音嘶啞,“再等等吧。”  就吃個藥的功夫,他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被汗水浸透,透明的液體順著他的眉骨,緩緩的滴落到胸口處。  楊醫生抿著嘴角,這人真是他見過、最能忍疼的了。  膝蓋經過數次詭異的崩裂,簡單的骨裂傷勢不斷加重,剛剛進行了治療,止痛藥和麻醉劑失效後,是排山倒海、更加凶殘的疼痛。  偏偏他們這位靳先生,接到消息說一律往城外來,擔心的不行,非得親自跟過來看看。  這地兒偏僻,雖修了水泥路,卻不像他們平時走的那邊平整,各種坑坑窪窪,路上是各種各樣的顛簸。  他在旁邊看著,都替靳先生疼得慌,正主倒跟沒事人似地。  看到小和尚還能笑,還有心情跟人約著去看桃花。  嘖嘖嘖,真是要情不要命,他等凡夫俗子不得不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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