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


    小廝沒料到看似嬌嬌弱弱的表小姐會動手,一個不防,歪了身子一個趔趄。


    郭嬈毫不猶豫推門而進,邊哭邊說:“季瑜,你怎麽能這樣——”


    ‘對我’二字還未說出口,在看到書房七八道視線同時落在自己身上時,她話音戛然而止。


    郭嬈愣住,她沒想到季瑜正在辦公。


    屋裏眾人亦是麵麵相覷,看了眼這位忽然跑進來梨花帶雨的漂亮姑娘,然後又看向魏世子。


    早聽說魏世子有位十分喜愛的未婚妻了,長得那是貌若天仙,美撼凡塵,如今看來,想必……也就是敢大膽闖進來的這位了。


    季瑜坐在案前,一句話不說地淡淡看著她。


    郭嬈紅著眼眶,雙手攥緊裙角。


    幾日不見,他好像又變了,在外人麵前,氣勢強大,不怒自威,看起來也更讓人心生畏懼。


    可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找他,她不想就這樣出去,於是倔強地迎上他的目光。


    孟安看著這樣的表小姐,心中卻是終於鬆了一口氣。這幾天他在世子身邊,也是飽受低氣壓摧殘,大氣都不敢喘。


    而現在,罪魁禍首終於來了,看她這決心,這冷戰日子怕是也要結束了,於是趕緊善解人意地將幾位大臣都請了出去。


    門被關上,少了剛剛的一堆人,屋子裏頓時輕鬆不少。


    郭嬈吐出口氣,一鼓作氣走到案前,看著那人,說:“……阿琅,對不起……那日——”


    話未說完,案前的人已起身,與她擦肩而過,準備出去。


    他並不想理她,他還在生氣。


    郭嬈閉了閉眼,想起他這幾日的漠視,像陌生人一樣,心中痛極。


    一轉身,行動已經快過思維地緊緊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後背,眼淚不住地落下:“阿琅,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說你,都是我的錯,請你不要生氣,你對我不理不睬,我真的好難受……”


    “放開。”嗓音清淡,一如既往,隻少了溫柔。


    “不放!我就不放!死也不放!有本事你就將我的手折斷了!”


    第81章 折子戲言


    季瑜一聲嗤笑,手放在了她雙腕上:“你以為我不敢嗎?”語氣毫無玩笑之意。


    郭嬈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環著他的雙手有些顫抖起來,但還是沒鬆開,隻不過哭得更凶:“季瑜,你這個大騙子!你好狠的心!你以前還說會好好疼我,永遠不會欺負我,現在卻要折斷我的手,嗚嗚嗚——你這個大騙子,我再也不——”


    哭訴的話就這樣在他一個迅速出手將她反製住中消音。


    季瑜捉住她的手腕,目光冷冷看著她:“再也不什麽?郭嬈,你敢再說出那個字試試!”


    他的手使了很大的力,郭嬈右腕很疼,卻又不舍得掙開。她咬著唇,可憐兮兮淚眼盈盈看他,左手伸出來,想去握住他的手。


    季瑜沒讓她碰,隻冷笑了聲,然後扯著她的腕子就往書房內屋而去。


    郭嬈覺出些什麽來,有些害怕,往後縮了縮。


    季瑜察覺,轉頭看她:“現在知道害怕了嗎?可是是你自找的!”幾乎是拽著她到了床前。


    以前兩人親熱的時候,季瑜很憐惜郭嬈,每一次都是淺嚐輒止,從不越線。隻是,他現在突然不想克製了,他控製不住自己心中那頭名叫嫉妒的野獸,他想毀了她!


    她不是說他心狠手辣,冷漠無情麽?那他就無情給她看看,讓她看清楚自己的真麵目。


    若是要下地獄,他也要她陪他!


    季瑜罔顧她的驚嚇顫抖,毫不猶豫扯了她最後一層束縛,做了自己現在最想做的事。


    這邊郭嬈卻一點也不開心,她額上冷汗直冒,唇都泛白了,男人卻依舊不管不顧,絲毫不在意她的感受。


    她看著他麵不改色的臉,再也忍不住地小聲嗚咽起來,偏頭躲開他的吻,不讓他碰她。


    季瑜見她躲避,譏笑:“嫌惡心麽?”


    他伸出手去掰正她的臉,迫使她與他對視。


    郭嬈小聲哭著,縱使很難過,心卻還是不由自主服了軟,想與他道歉:“……對不起,阿琅,是我錯了,我們和好好不好?”


    她麵上沒有一絲不耐,隻是額上冷汗和偶爾顰起的眉卻昭示了她的痛苦,可她一聲不吭,她在包容他。


    季瑜忽然一怔。


    當嫉妒瘋狂過去,理智漸回,伴隨的是心疼和後悔。


    “……對不起。”


    郭嬈咬著唇看這個男人,她聽清了季瑜的道歉。臉頰還泛著餘韻酡紅,她伸出手撫上他的臉,然後起身吻住了他,湊到他耳邊,她悄悄說了句話。


    季瑜動作一頓,不知是不是郭嬈錯覺,迷離的視線中,她好像看見他耳根紅了。


    兩個時辰後,郭嬈縮在男人懷裏,仰著頭一眨不眨看他。


    季瑜難得不自在,清咳了聲,將她腦袋一攏,塞進懷裏。


    郭嬈卻不聽話,從他臂彎鑽了出來,她笑嘻嘻看著他:“阿琅,你終於原諒我了,我好高興。”


    季瑜一聲哼笑,沒說話。


    趁他憐惜尚存,郭嬈繼續說:“……我想與你解釋一下那塊玉佩,還有我和小攸的關係。”


    那日黃昏,他到菡萏閣,突然拿出她脖子上的玉佩問那些奇怪的話時,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再加上後來那場爭執,她冷靜後一細想,就明白了導.火索在哪裏。


    是因為她佩戴了小攸送的玉佩,多年未取下。


    季瑜瞥了郭嬈一眼,是奔著她脖子去的,那裏精致的鎖骨歡愛紅痕遍布,並沒有玉佩。


    他將她壓在床上,撕她外裙時就發現了,那塊玉佩不見了。


    郭嬈頂著他壓迫的逡巡目光,卻暗自鬆了口氣,幸虧那日她明白過來後就取下玉佩了,不然這廝怕是又要一頓醋。


    她有些無奈,卻也甜蜜,環著他的腰,跟他解釋:“……其實那塊玉佩,它不是普通玉佩……”


    她小時候落過水,其實當時已經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的,大夫都說沒救,府裏都掛起了白綢子。


    是小攸,他突然給她戴上了那半塊月桑花玉佩,然後不過兩天,她就痊愈了,連大夫都說這是個奇跡。


    後來她的身體就變得格外奇怪,從沒生過病,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體還由內而外散發著一股幽香。在她的再三追問下,小攸才勉強告訴了她一些。


    他說那塊玉佩不是普通玉佩,是天桑寶物,他做奴隸時在鳳陽碼頭撿到的,它可以使人血液異於常人,使人長命百歲。


    後來她母親被祖母害得病危,她動刀取血醫好母親,恰驗證了這一點,她的血的確變得與眾不同。


    當時她是信了小攸的話的,但現在想來,他的話可能真假摻半。


    玉佩的確可能是天桑寶物,但卻不是他撿的,而是他自己的。


    說到這裏,郭嬈突然想起初來京城發生的一件事情。她眼神閃爍,欲言又止瞥向季瑜。


    季瑜敏銳發覺她的異常,不動聲色問:“怎麽不說了?”


    “……我……阿琅,我說一件事情,你不要生氣……”


    季瑜麵上笑著:“你說。”


    “……我從鳳陽入京時,曾在京郊福來棧住過一晚。那晚……”


    季瑜聽到這裏,摸著她纖細腰身的手一頓。


    郭嬈沒發現他的變化,她的思緒沉浸在了那天:“那晚有人劫持了我,讓我……給他家主子當解藥,因為他家主子中了媚毒,我——”


    “然後你用自己的血液救了他?”


    郭嬈話未說完,就被他打斷。她呆呆地看他,“你怎麽知道?”


    季瑜眼神古怪看著她,邪魅的唇一挑:“我猜的!”


    他一直很少將什麽放在心上,但他一直記得那晚福來棧的皎潔月色,還有帳中美麗的姑娘。


    季瑜想起那晚,又垂眼看向了懷裏的姑娘……


    兩位主子和好,甚至比以前更如膠似漆,丫鬟小廝辦事腳下生風,覺得府裏的空氣都比以前新鮮了。


    這日天朗氣清,季瑜親自召見了陳驍蘭。


    書房。


    他將花木牌拿出來,放在案上,開門見山:“阿嬈已經將事情全部告訴我了。”


    他說:“那位郭攸既是阿嬈的弟弟,那便也是我的弟弟,我救他理所應當。”


    話裏宣布主權的意味太明顯,陳驍蘭如何聽不出,他抿了抿唇。


    孟安將木牌拿起來,交給了陳驍蘭。


    陳驍蘭接過,話裏真誠:“多謝魏世子。”


    季瑜笑:“先別急著謝我,我也是有條件的。”


    “世子請說,能做到的驍蘭義不容辭。”


    季瑜話中暗含警告:“他的蠱毒治好後,立馬帶他離開京城。”


    雖然郭嬈對他說,她對郭攸隻有姐弟情誼,但一想到他們倆十多年的朝夕相處,還曾談婚論嫁,他無法說服自己笑看他們續談姐弟情。


    郭嬈這邊他強硬不了,但郭攸那邊,他無所顧忌。


    對於季瑜不加掩飾的威脅,陳驍蘭麵上浮現出一絲苦笑:“……世子,他……罷了,我會盡力一試。”


    其實,當初在郭攸出事前,他就找到了他。父親也曾勸郭攸回天桑,從攝政王手中奪權,但郭攸眼中隻有郭嬈,他性子偏執,絲毫不聽父親的話。


    這次,他醒來後,若是發現郭嬈成了別人的未婚妻,明白了郭嬈不愛他……


    想象著那時郭攸會有的表情,他實在於心不忍。


    最後要離開時,陳驍蘭還是將心中一絲擔憂問出了口:“……她,你和她之間,沒出什麽問題吧?”賀緒前兩日入京,他聽到了一些流言。


    “她是我的女人,逍遙王世子管多了。”


    一聽這稱呼,陳驍蘭眉目微斂:“對不起,是驍蘭僭越了。”


    說完轉身而出。


    陳驍蘭拿著花木牌快馬加鞭到了邊疆,請高月離出穀回京,來回日夜兼程,不過用了八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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