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道:“父親可厲害了,我學不同的東西都要請不同的先生來教,可父親一來,不管我哪個不會,他都能指點我,而且比先生教的好,他這麽厲害,自然是很討人喜歡的。”


    然而他說著說著,臉又苦下來,道:“如此說來,父親根本就不可能與母親以文會友,母親下棋那麽爛,父親怎麽可能看得上您呢?”


    薑荺娘暗暗咬牙,不知是誰泄露了這事情,臉上卻還掛著慈母的笑容,與他溫柔道:“沒這回事兒。”


    小世子卻仍自顧自道:“定然是母親苦苦追求父親打動了父親,父親才答應的是嗎?”


    薑荺娘把他放在地上,替他整理好衣裳的碎褶,與他說道:“可不是我要嫁給你父親的,是你父親當初逼著我嫁的,你怎小小年紀就這般偏心……”


    小世子倒也沒覺得自己偏心,一臉誠懇道:“怎會是我偏心父親呢,分明是母親你賺到了啊,父親他那麽優秀,嗷——”


    小世子話沒說完就捂著被胖揍的屁股跑了。


    薑荺娘坐在屋裏又好氣又好笑,當真是拿他半點法子都沒有。


    等小世子溜出母親那裏的時候,去書房裏卻見父親正認真的工作著,便躡手躡腳地進了屋。


    待莊錦虞看過來,他小身板頓時挺得筆直,看著父親的目光充滿了孺慕之情。


    他父親生得儒雅俊美,可是當地的第一美男子呢。


    “父親,孩兒有個問題想要問您。”小世子滿眼的期待,極想跑到父親懷裏去撒個嬌,卻又怕惹父親不悅。


    莊錦虞擱下手中的筆,朝他招了招手,他才羞怯地小步跑到對方身旁,由著對方將自己抱到懷中。


    “你想問什麽?”莊錦虞垂眸看著長大的小麵團,見他一臉小心翼翼的樣子,頗感到好笑。


    這孩子不知道為何,每每一見到自己就乖的像個貓兒一般,既不像他母親,也不像自己。


    小世子沉浸在父親溫暖厚實的懷抱裏有些飄飄然,但仍沒忘記自己的目的,便將問題問出了口。


    “雖然母親不承認,但我覺得母親當時一定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打動了父親,是不是?”小世子極是期待的模樣。


    然而他父親僅是溫爾一笑,與他說道:“往後不許再與你母親頂嘴,也不要與女孩子去爭論,她們說什麽就是什麽,知道嗎?”


    小世子用力地點了點頭,目光凝在他父親的臉上,愈發肯定當初定然是母親追求父親來的。


    他轉念又想,他母親能從那麽多女孩子手中搶到這麽優秀完美的父親,她可真是幸運啊。


    夜裏,薑荺娘則滿是抱怨道:“也不知是哪個多嘴,竟將我從前與你下棋的事情說了出去,叫孩子竟覺得我都不如你好……”


    莊錦虞扯了扯唇角,就為這事情他想要抱著她睡她都不肯了。


    “那你也不能拿我撒氣吧?”他一邊無奈說道,一邊仍探出一隻手想要摟她,卻還是被她拍開。


    薑荺娘扭頭看著他道:“這也怪你,你下棋的時候就不能讓我一回?”


    莊錦虞覺著就她這下棋水平,他也能輸給她,隻怕他出去都沒臉見人了。


    他低聲道:“我是個堂堂正正的君子,怎好做這種虛假的事情……”


    薑荺娘看破他怕丟人的心思,也不戳穿,隻笑著躺回他懷裏去,瑩白的麵頰蹭了蹭他的懷,眸子似含了霧,抬眸嬌怯地望著他。


    莊錦虞抬手撫著她後背的曲線,低頭正想含住她的殷色唇瓣卻被她軟綿綿地避開。


    “你還是做你的君子才好……”她的聲音又嬌又綿,又像是怨著他嗔著他一般,偏撩得他心口微癢。


    “好阿芙,此事怎能混為一談?”他噙著笑,垂眸望著她,聲音也微啞。


    “那你說到底是能還是不能?”薑荺娘壓住他的手,絕不許他再逾越更多。


    他眉頭微挑,當真是拿她沒辦法了。


    “能,必須能,阿芙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薑荺娘沒忍住笑,正是得意的時候,卻不防被他捉住了雙手反綁了起來。


    她怔了怔,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莊錦虞目光幽沉凝著她道:“你當我是輸得起的人麽,自然是要提前好生收一頓利息才行。”


    薑荺娘:“……”


    輸不起別輸就是了!


    然而她再想與他重新商量也來不及了,她不買這賬他也是要強賣了。


    第二日薑荺娘和莊錦虞當著小世子的麵下了一局。


    莊錦虞輸的幹幹脆脆,絲毫不拖泥帶水,倒也不算辜負了薑荺娘昨夜被迫的辛苦付出。


    小世子看的目瞪口呆,轉而看向母親的目光愈發驚愕。


    “完了完了……”


    薑荺娘笑問他:“怎麽了?”


    小世子說:“父親天天跟你睡在一起都睡傻了。”


    薑荺娘險些沒一口老血吐出來。


    莊錦虞捏著棋子扶額大笑。


    小世子見母親那張漂亮的臉忽然變得像母老虎一樣嚇得躲在父親身後。


    薑荺娘扶著尚且還酸痛的腰看著這一大一小,終於知道了什麽叫做賠了夫人又折兵。


    第81章 番外薛桂瑤


    自從司空越答應了要娶薛桂瑤後,薛桂瑤便好似陷入了另一個夢裏,遲遲未醒。


    家裏開始布置起來,薛桂瑤一直看著,丫鬟卻見她臉上的笑意一日比一日少。


    直到這一日,薛桂瑤發覺身上的藥性散去許多,身體也恢複了精神,這才早起去見過程氏。


    程氏見她竟一副痊愈健康的模樣,激動地幾乎要流淚。


    薛桂瑤見狀便愈發覺得自己果真如司空越當時指責的那些話一般,自私極了。


    “難怪人家都說衝喜衝喜,果真一衝就喜……”程氏握著她的手極是激動。


    薛桂瑤笑了笑說:“母親,既然我都好了,婚事便取消吧。”


    程氏聞言,又是一愣。


    “這是為何,你不是說你喜歡那司空先生嗎?”


    薛桂瑤扯了扯唇角道:“喜歡是喜歡,但那也隻是女兒以為自己命不久矣的任性之言,如今女兒康複了,如何能真的嫁給一個行走江湖的遊醫呢,隻怕往後居無定所的日子,女兒也吃不消。”


    程氏聽她前半句話還沒怎麽想,隻是聽到後麵倒也生出了遲疑來。


    說起來當初她見司空越答應時臉上也是一絲笑意也無,想來若非是醫者父母心,他也並不願意娶自己女兒。


    當初為了女兒逼人家娶,如今利用完又一腳把人家踢開,似乎也有些不好。


    但就如她女兒說的那樣,那司空先生原就不在京城定居,日後也不知要去哪裏遊蕩,山高水遠的,她又怎能放心得下自己的女兒呢。


    程氏想了想,道:“還是不妥,這些事情我都開始著手布置了,誰不知道我們薛府又要籌辦喜事了,這時候突然又不辦了,豈不奇怪?”


    薛桂瑤扯了扯唇角道:“那便尋一個上門女婿頂上不就好了,母親可別說之前沒相看過,想來叫母親這時候去找個優秀的男子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程氏道:“你說什麽呢?”


    “想叫女兒往後遠離京城還是尋個上門女婿一輩子在你們眼皮底下孝敬你們就看母親選的了,反正我也不勉強母親了。”薛桂瑤說罷,便也待不住了,起身就回房去。


    程氏看著女兒的身影愈發覺得奇怪。


    “她竟都不似從前那般跳脫了,我還有些不習慣,姑娘大了,性子真是愈發怪異了。”程氏嘀咕道。


    然而薛桂瑤回了房臉上便一絲笑容也沒有了。


    她能做的也就隻有這麽多了。


    這些可笑的鬧劇也該到此結束了。


    一切都是她一手作弄出來的事情,此後司空越去哪裏她都不會再去過問。


    也許待母親重新為她擇了夫婿之後,她也就能收心做個賢良女子,再也不胡思亂想了。


    到了晚間程氏將這事情與薛父商量了一下,薛父皺眉道:“這些事情是有些糊塗了,但為著女兒身體要緊我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我們薛府不能這般對待司空先生,回頭待我好生與他說清楚,該補償的補償,他是個心有大誌的人,咱們的女兒不適合他。”


    程氏雖也覺得司空越是個極不錯的人,但作為一個母親,到底還是想給女兒尋個安穩的夫家。


    等第二日,司空越得了薛二老爺的邀約,卻聽薛二老爺將事情與他說了。


    司空越逐漸擰起眉道:“你們要毀約?”


    薛二老爺一向敬重他這般醫者仁心的人,再加上自己女兒的命也是對方搭救回來的,哪裏敢說毀約,隻與他道:“且容我說句實話,一方麵,是小女實在配不上你,另一方麵,也是她大病初愈,也受不得四處波折的生活,若是為她尋個上門女婿給他們另開府邸一輩子都留在京城,我們都是放心的,至於該給你的賠償我們必然一樣都不會少,我早已讓管家備下了百兩黃金還有……”


    “這麽說來,您是不滿我四處遊曆的生活?”司空越問他。


    薛二老爺突然被他打斷了話,聽他這話表情有些訕然,但也不好否認。


    司空越自顧自地點了點頭道:“我可以留在京城,不知可還有其他問題?”


    “什麽?”薛二老爺怔住了。


    司空越道;“我這麽多年來,積攢下的家底實則也有不少,若是您不放心,我大可列下清單送來,給你們一一過目。”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司空先生,先前因小女病重之事,需要衝喜,這才勞煩到了先生,先生是出於大義,我當真是感激不盡,如今小女好了,又怎敢強求先生娶她呢?”薛二老爺說道。


    司空越卻又道:“想來薛老也是誤會了。”


    “什麽誤會?”


    司空越道:“不是大義。”


    “嗯?”薛二老爺越聽越是一頭霧水。


    司空越垂眸看著地麵,沉默了許久,就在薛二老爺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終於低沉道:“是我喜歡令嬡。”


    離成親的日子越發近了。


    薛桂瑤卻懨懨的模樣,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來。


    程氏來看她時,見她一臉假笑,愈發覺得無可奈何。


    “你說你不情願嫁給司空先生,就是這樣不情願的?”程氏覺得有些苦澀,不知道自己女兒怎麽就變得這樣憂傷。


    薛桂瑤歎了口氣,心想如今木已成舟,對著母親也沒甚好隱瞞的了,索性便與她說了清楚。


    “昔日是我纏著他,後來也是我裝病想要逼你們答應我嫁他,結果你們疼我,真的答應了,可是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如今我沒災沒病,又怎好繼續勉強於他,母親,你可會……瞧不起我了?”薛桂瑤極是艱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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