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對比,從前她的待遇簡直不要太過溫柔。


    莊錦虞這時解開了她的衣裳,見她肩上映著個紅印,可她卻仍捂著心口委屈樣子,便猜到她多半是裝的。


    “可是我叫你吃的太飽了?”他望著她,好似打量一個傻子一般。


    薑荺娘咬著唇,知道他在罵自己吃飽了撐的,也覺得自己這樣子傻得不行。


    她見他仍那樣看著自己,便小聲辯解道:“你往後總會有其他美妾,我總是要先適應適應才好,不然往後我若是傷了心,犯了妒怎麽辦?”


    莊錦虞道:“你覺得我府中養得起其他女人嗎?”


    薑荺娘心想這還用問?


    莊錦虞又問她:“那你覺得我相貌醜陋嗎?”


    薑荺娘怔怔地搖頭。


    莊錦虞被她這傻樣給氣笑了,“那你瞎操什麽心,你覺得我身邊會缺女人,我若是願意,早就妻妾滿府,哪裏還輪得到你。”


    薑荺娘覺得自己與他成了親後,有些東西思慮多了,卻是叫她腦子都不好使了。


    “我原就克製著自己自私的念頭,也謹記著嫁人前的種種告誡,光顧著憂心忡忡的……”她說著又扯住他的袖子,道:“你現在又說這樣的話,我若生出貪念來,隻願意叫你這輩子都隻有我一個呢?”


    莊錦虞摸了摸她的臉,知道她是不會無故說這樣的話,問她:“是誰與你說了什麽?”


    薑荺娘覺得自己在他麵前也藏不住事情,索性也都交代了,道:“白六姑娘曾與我說,隻要能叫她陪著你,她寧願做你的妾室,我想她那麽得太後喜歡,又待你那麽真摯的感情,嫁給你也是遲早的事情。”


    莊錦虞覺得這番說辭很是可笑,“我若是被逼著娶納其他女子,那與獻身有什麽區別,況且她確實是自幼與我就認識,我若喜歡,能叫她等到今日?”


    薑荺娘聽他這話,竟發覺自己從來都沒有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


    如此想來,他遇見她之前的生活竟也是清湯寡水得很。


    “若是我能做主,我自然寧願你變成個太監,也不願你有其他女子的……”薑荺娘被他的話打動了,難免就把憋久了的心底話也說了出來。


    莊錦虞抽了抽嘴角,覺得她這想法真是萬分殘忍。


    想來她若是個什麽公主女皇,他在她身邊除了要擔心她會寵幸其他男寵,還要擔心自己的身體臨了能不能是個全屍。


    “你能這樣喜歡我……我很是欣慰。”他最終說出這話,語氣也是怪怪的。


    薑荺娘沒覺得哪裏不對,與他把話說開了,終於也擱下了心裏一顆大石。


    畢竟從前她看到的全都是他對自己的那些占有欲,以及他那般不規矩的言語和舉動,她沒什麽經驗,總覺得他對誰都這樣。


    今日可好,她突發奇想扮個小娘子想討他歡心,結果挨了他一腳,挨完之後竟連一點脾氣都不敢有。


    薑荺娘覺得,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


    解了這樁心事,他二人相處起來倒也少了幾分別扭。


    餘後日子,薑荺娘在瑾王府裏也算是風平浪靜。


    直至這日,宮裏傳了個信來,隻說皇後誕辰將至,邀請瑾王與王妃入宮赴宴。


    薑荺娘這才想起自己與那皇後的過節。


    想她當日也是靠著裝傻才從林皇後手底下逃出了宮來。


    這回再去,她卻是瑾王妃的身份,那林皇後是個什麽態度,也隻有去過了才知道。


    待這日到來,莊錦虞與她一通入宮中去。


    當日盛宴,極是奢華。


    早些年便有諸多流言說林皇後失寵,聖上也確實與她情誼淡下許多,但此景便可叫人明白,她在聖上心中仍有體麵。


    薑荺娘去拜見過林皇後,見她極是客氣,待薑荺娘與旁人並無不同。


    一直臨近開席,薑荺娘身邊的丫鬟與她說道:“東西送到了宮門口,那東西也不好叫旁人代拿,您看要不要親自去一趟?”


    薑荺娘與她低聲道:“你去我便放心了。”


    丫鬟得了她的話這才去了。


    薑荺娘與那丫鬟說完話便覺得有人一直看著自己。


    她抬眸看去,對方正是白凝瑄。


    白凝瑄見她看向自己,便與她客氣地笑了笑,薑荺娘與她點了點頭,這才收回了視線。


    片刻,薑荺娘見著宴席要開始了,便往淨室去了一趟。


    去路上她便有種怪異的感覺,待她到了淨室之後,覺得門外忽然有人一閃而過。


    薑荺娘便想推門去看是何人,豈料門卻紋絲不動。


    薑荺娘心想,那林皇後果然還是沒有打算就此發過她了。


    她透過門縫往外看去,卻見白凝瑄正往這個方向走來。


    薑荺娘忙叫了她一聲。


    白凝瑄站在門口身形微滯,很快卻又轉身要往外走去。


    薑荺娘見她竟掉頭走了,忙又問她:“難不成竟是白妹妹將我關在此處?”


    白凝瑄聽她連這瞎話都扯出來了,見自己實在避不開了,這才掉頭回來。


    薑荺娘鬆了口氣,白凝瑄隔著門凝著她,目光頗是複雜。


    “白妹妹,你那日說的話極讓我意外,你是個好姑娘,不知誰將我鎖在了這裏,想來你也不會不願幫這個忙。”薑荺娘與她說道。


    白凝瑄低聲道:“門上有鎖,我一個弱女子又能有什麽辦法,我去幫你叫人就是了……”


    薑荺娘笑了笑,亦沒有因她要離去而感到焦急,隻與她道:“白妹妹,你替我在窗子下墊塊磚扶我出來就好了,回頭我與王爺定然會謝你的。”


    白凝瑄愣了愣,倒沒有想過薑荺娘還有其他的出入之法。


    如此看來,薑荺娘並非是因為真的無助才叫住了她……


    她的臉色冷了幾分,但到底也照辦了。


    薑荺娘出來後,二人便一道往回走去。


    白凝瑄道:“不知姐姐那日考慮得如何?”


    薑荺娘道:“想來這些都不是我能夠做主的事情,若是瑾王殿下對你有意,必然不會叫你失望的。”


    她將這話引到了莊錦虞身上,也令白凝瑄沉默了下來。


    很快,她二人終於回到了席間,眾人的熱鬧才將二人之間的尷尬衝淡許多。


    就在薑荺娘要入座時,皇後卻訝異地打量著她。


    “瑾王妃,本宮有一事想要問你。”林皇後忽然開口說道。


    薑荺娘定了定神,上前去行了一禮。


    “皇後娘娘要問何事?”


    林皇後笑道:“不知本宮上回贈與王妃的簪子可還在?”


    薑荺娘驟然聽到她問這話,卻怔了怔。


    上回她因林皇後陷害,險些就被瘋婆子掐死,若非拿那發簪刺傷了對方,她還難以脫身。


    林皇後見她沒有答得上來,臉色微沉,令人將東西拿出來。


    她身邊的嬤嬤便端出個托盤,裏頭盡是些破碎之物。


    隻是不難辨出,這東西曾經是個簪子。


    “瑾王妃,你瞧這東西是不是異常眼熟?本宮今日本不想與你為難,若你無意之中摔壞了本宮贈予你的簪子也就罷了,可惜這簪子碎成這幅模樣一看就是有意而為之,本宮隻想問問你,你若是對本宮有所不滿,為何不直接說出來,而選擇這樣糟踐本宮的心意?”林皇後緩聲問道,“還是說,你在為薑貴妃鳴不平,以此來發泄?”


    她這話說的頗是誅心,薑荺娘忙跪下,與之告罪:“妾身不敢,隻是娘娘的東西妾身尚且保存完好,不曾損壞,此物並非妾身之物。”


    林皇後聞言卻下意識皺了皺眉,隨即看向那捧著托盤的嬤嬤。


    “難不成皇後的東西皇後自己會不認得,王妃您從前身份拿不上台麵也就罷了,如今好歹也是瑾王王妃,如此睜眼說胡話,豈不叫瑾王臉上難堪?”嬤嬤倒是個會說話的,不正麵罵,卻字字都是薑荺娘的不是。


    薑荺娘不語,這時她那丫鬟才回來,見此情景又是一怔。


    薑荺娘見她來,隨即特意提高了聲音問她:“皇後娘娘賞賜我那簪子今日可有帶來?”


    丫鬟反應過來,忙跪倒薑荺娘身邊,將手中一個錦盒遞出,道:“帶來了。”


    林皇後愈發不信,薑荺娘便將裏頭一支一模一樣的簪子拿了出來,與林皇後道:“此物夜裏會發光,似繁星綴在發間,極是特別,尋常之物冒充不得,皇後娘娘明鑒,此物如此珍貴,妾身豈敢隨意毀壞。”


    林皇後身邊的嬤嬤忙將那東西接過來,拿了塊布一掩蓋,那布下果真有些微光映出。


    林皇後臉色難堪得很,眼見氣氛愈發尷尬,這時才有婦人開口圓場。


    “既然簪子無礙便是皆大歡喜了,瑾王妃還是快快入席才是……”


    薑荺娘未敢起身,卻見莊錦虞忽然出現。


    丫鬟將她扶起,而她裙擺上也都是灰汙,與在座光鮮亮麗的夫人們格格不入。


    莊錦虞冷著臉走上前來打量著她,隨即又看向林皇後。


    “既然皇後不歡迎臣下一家,那麽臣下與夫人也不便久留。”


    他說罷便領著薑荺娘徑直離席。


    林皇後見他當眾拂她麵子,愈發惱火。


    奈何嬤嬤一直在旁暗中捏著她的袖子,提示她今日尚且還有無數雙眼睛看著,不可因此失態。


    白凝瑄隱沒在人後心中亦是疑惑得很。


    不是說那瑾王並不喜歡王妃嗎?怎會來得如此之快?


    這廂薑荺娘被莊錦虞領回馬車之後,忙問那丫鬟簪子拿回來沒有。


    丫鬟將盒子遞送給她,簪子亦是好好在裏頭。


    “方才那嬤嬤怔愣的時候,奴婢便將東西放回盒子裏了,她們忙著驚訝,這才沒有留意到。”


    薑荺娘微微頷首,看著那簪子竟露出笑來。


    “何故高興?”莊錦虞見她很是在意這簪子便問她。


    薑荺娘將東西收好,與他道:“皇後手中的繁星簪乃是異域進獻得來,而我手中這支卻是我母親從異域商人那裏得來,其實兩支簪子經我手中看過,並不是一模一樣,隻是上頭垂墜下的石頭都是極為獨特的,是以方才林皇後才沒有識破。”


    “你說這一切是不是我母親在天之靈保佑?”薑荺娘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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