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哥


    邱季深細細將描述看了一遍,外人看起來就跟在發呆一樣,但並未察覺出不對。隨後邱季深點頭道:“好,我答應你,我就查給你看。我並不如你想的那麽蠢鈍,我能處理好自己的事,也可以為自己負責。我有權力知道真相。”


    和恩搖頭輕歎道:“你到今天還安然無事,隻是運氣好罷了。”


    “多謝你的提醒,我心裏有數。”邱季深說,“但要說危險,我也經曆過的。就是危險告訴我,害怕解決不了任何事。”


    她還沒忘記,最初領取的一個主線任務中,有過特別提示——“你身邊有人想殺你!”。不是危言聳聽。


    提示到現在也沒有消失,說明對方還未打消自己的殺意。但對方又始終沒有動手,不知道是在顧忌什麽。


    邱季深將目標從“項信先”到“葉疏陳”一一排除,現在變得毫無頭緒。照此看來,隱患大約是要在這裏突破。


    邱季深看了眼天色,連忙道:“我先回去了,再不回去,高吟遠又要想些亂七八糟很奇怪的事情。”


    和恩:“你就這樣走了?”


    邱季深回頭,不解說:“難不成還要過五關斬六將?或是你想請我留宿一晚?”


    和恩看向葉疏陳。


    葉疏陳也愣了下:“你就沒什麽,想跟他說說的嗎?”


    “說什麽?”邱季深視線在二人之中巡視,“他不是不樂意告訴我嗎?”


    葉疏陳:“說說過去敘敘舊啊。”


    “我曾經見過你嗎?”邱季深望著和恩遲疑道,“我們有哪一段舊可敘?”


    葉疏陳:“……”


    和恩捏著自己的佛珠回答不出來。


    這樣有緣分的兩個人初次見麵,難道連個不正經的問題都沒有嗎?


    見到這世上多了一個親人,她內心總不是毫無波動吧?


    葉疏陳見她神情著實無辜,服氣地一歎,說道:“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邱季深:“我自己就可以回去,幹嘛要叫人送?又不順路。”


    她說著自己出了房門,主動離開了。


    屋內重新留下兩個大男人。


    葉疏陳賴了會兒,最後一次堅持著問道:“真的,連我也不能知道?或許我能幫你呢?”


    和恩將目光從門上收了回來,沉默許久,才道:“我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當初事情發生的太快,我用了好多年才想明白。我半生都在追逐仇恨,可等我查出真相才發現,一切都那麽無趣,我寧願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或許他是我世上最後的親人了,不管他是個怎樣的人,我希望他能好好活著,不要再因為我受到牽連。”


    葉疏陳:“我也想他能好。”


    “你以為你是在幫他,其實不是。”和恩斜睨道,“狠不下心的人,永遠隻能折磨自己罷了。他不如忘了過去,還有重新開始的可能。”


    “你這問題,我想過千百回。”葉疏陳唇角的微笑帶著一絲諷刺,而後語氣堅定道:“膽怯我從小就學會了,所謂隱忍也是,可是它們什麽也沒帶給我,除了後悔。我母親就是這麽死的。既然如此,不如將想做的事都做了,攪個天翻地覆也好,落得粉身碎骨也罷,起碼死得明白,死得活該。”


    和恩:“那希望你能跟他緊一點,不要到時候他出了意外,依舊是要後悔。”


    “我會的。”葉疏陳說,“你都這麽說了,我更不會讓他出事。”


    ·


    邱季深低頭將腰帶紮緊,蹲在官署門口繼續守株待兔。


    這兩日天晴,空氣中的燥熱也越發嚴重,邱季深麵臨著多年來第一次沒有空調的酷暑,出門就覺得頭暈目眩。


    這倒也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街上的男人紛紛開始掛空檔,她卻要穿著裏外三層的衣服在大街上曬太陽。蹲的位置必須要選好,否則很可能會以刁鑽的角度,看到一些要打馬賽克的畫麵。畢竟在這裏,穿褲子是一件時髦的事情,尤其是合襠褲,窮人未必會穿。


    還好她身邊認識的都是有錢人,即便是高吟遠,也是個講究排麵的家夥,不然她實在無法忍受每天近距離欣賞一條條半遮半露的大毛腿在麵前走來走去。


    她手裏搖著蒲扇,眼睛盯住官署的門口。


    係統已經給出了提示,要知道當年的事情,得找人打聽。能知道那樣的秘辛的人,看來隻有邱家自己人了,她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來堵邱三郎。


    羊毛……當然是要可著一隻熟羊薅啊!


    邱三郎在朝廷裏任的是文職。平日裏就是看書、編纂,再不停修改。他這人懂得享受,日子過得悠閑自在,每天按時打卡上下班,中午還會出去逛一逛。


    思維發散之際,前方大門中一道纖長的人影走出來,邱季深眼睛一亮,跟著動作。


    邱三郎未有察覺,等到了人少的地方,邱季深才躥出去,對他粲然一笑,叫道:“三哥!”


    邱三郎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自己身上的穿著,再是想到腰間還揣著的銀兩,頓時臉色煞白,扭頭就走。


    “三哥別走啊!我隻是有事想與你商量一下而已!”邱季深連忙追上去,一麵喊道:“三哥,我是你五弟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兩人一前一後,越跑越快。


    邱三郎一路疾走,最後發現自己被逼到了角落,竟然無處可去。


    他回過頭,不安道:“你想做什麽?!”


    邱季深陰森森地笑著道:“與你敘敘舊而已嘛。”


    邱三郎戒備地往她身後張望,發現她這次隻來了一個人。


    嘿,他打不過葉疏陳,還怕打不過邱季深嗎?瞧瞧那小身板,都扛不住他一拳頭的。這樣一想,底氣瞬間足了,也不害怕,挺直腰板道:“你說吧,我考慮考慮要不要跟你聊。”


    “我想跟三哥說說一些陳年往事,希望你不要跟別人說。”邱季深朝他靠近,小聲說道:“我當年失蹤的時候,三哥應當已經記事了吧?”


    邱三郎:“那是自然。”


    “那在我出事之前,或是之後,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尋常?”


    邱三郎眉頭輕蹙,明白了她的深意,卻是嚴肅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邱季深含糊其辭道:“隻是突然間想到某些往事,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邱三郎急道,“這種事,你可不能亂說啊!”


    邱季深用力敲著後腦,糾結又自惱道:“我現在也不能告訴你。時隔太久,我已經分不清那是我夢中錯覺,還是確有其事。可這事困擾我太深,叫我飽受夢魘折磨,我實在是忍不住。所以這次來找三哥求證一番。”


    她抬起頭問:“我出事之後,家中都發生過什麽?請你告知。”


    第41章 狐疑


    人是很容易被誤導的,尤其是當心中有了疑慮之後。那些曾經被忽略的疑點,都跟撥雲見日般顯露出來,然後齊齊帶上可疑的標簽。


    邱三郎雖然覺得自己五弟有些不正經,但並不認為他是個滿嘴胡言的人。住在偏院的時候悄無聲息,搬走的時候也是悄無聲息,顯然一早就對家人有著深深的抵觸,會說出這樣的話,或許是有所根據。


    邱三郎壓下眉頭,開始回憶。


    說來可笑,雖然是一族兄弟,但“邱季深”在出事之前,二人並不相熟。


    當然現在也不算多熟。


    彼時“邱季深”與宮中貴人交好,過得逍遙自在。而他應該是在族學上課,對家中事務並不了解。“邱季深”何時失蹤,沒人主動告訴過他,他也久久未曾發現。還是數月過後,邱父突然對外發了訃告,說是“邱季深”失蹤已久,下落不明,考慮到那一帶災民流竄,民不安生,怕是已經遇害。


    他這才知道五弟出事了。


    在那之前,他竟半點端倪也看不出來。


    隨後是他母親幫忙操辦了喪事,自然也很簡陋,未請朝中同僚前來。少年人的喪禮從來都是要簡辦的。


    片刻的不知所措之後,眾人便同往常一樣過起日子


    整座邱家宅院,都沒有多少人為他的離去而傷懷。反倒是陛下還比家人上心,因為對舊友念念不忘,屢次派人出去尋找。


    邱三郎當時不覺得哪裏奇怪,隻想一個生母早早離世的孩子,受人忽略是很尋常的事,而他的生活也並未受到多少的改變。


    現在來看,家裏孩子丟了,總要有點波瀾才屬正常。他的後知後覺,就是最大的不尋常。


    邱季深見他表情變化莫測,就知道他有想法,追問道:“是誰?三哥,你想到什麽了?”


    邱三郎驚醒般的抬頭,搖頭說:“沒有。你不要多想。”


    邱季深說:“我不想多想,可這關於我自己的事,我好歹應該知道吧?不管是什麽,請你告訴我”


    邱三郎按著她的肩膀推開,說道:“沒有,我先回去了。你有空也回來看看,家人畢……竟是家人。”


    他叨叨了兩句,便倉促逃開,像是怕被邱季深在後麵追上似的,跑得比先前還快。


    邱季深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沉思不解。


    “做什麽這麽奇怪?難道邱家真有問題?”


    她不過是來找邱三郎探探口風而已,邱三郎直接給她在線表演了一部完整的腦內懸疑劇。這樣的反應,你要說其中沒鬼,不是白瞎她看了八百多集的柯南嗎?


    ·


    邱三郎一路細細琢磨,還不忘回頭張望,確保沒人跟過來。


    為什麽呢?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表現可疑的人,是真不少,隻是細究下去,都沒理由啊。


    “邱季深”這非長非嫡,弄死他沒多大好處,誰會做這樣的事情?照理說邱家最安全的人就是他了。


    而且真要是當初對他做了什麽,手得伸長到江南那一帶去,可真有點本事。他母親不可能,幾位姨娘就更沒那通天的手腳了,難不成還能是他父親嗎?


    邱三郎可笑地輕嗬一聲,被自己的草木皆兵蠢到了。


    父親可是整個邱家與五弟關聯最深的人。


    邱三郎理不出頭緒,又被其餘的事情一打岔,心情就淡了,也開始覺得不過是自己多慮,暫時把它拋之腦後。一直到晚上吃過飯,被邱夫人喊去屋中小坐。


    邱母扯著他說東說西,盡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邱三郎聽得耳朵起繭,想趕緊掀過去,就隨口問了出來。


    “誰說沒有反應?你父親那段時間陰沉得很,連個名字都不許人提。你幾個姨娘都聰明了,躲到後麵不吭聲。過了一兩年,這件事才漸漸淡了。”邱母咬斷手中的線條,說道:“當時你正在念書,跟邱五郎關係也不好,我不想打擾你,就什麽都沒跟你說。”


    邱三郎愣了下:“陰沉?不該是難過嗎?”


    “大概是難過吧,反正不都是那張臉嗎?”邱母抬起頭說,“男人總是不希望女人插手這些事的。那時候他總發火,我做什麽都要吼上兩句,鬧得我喪事都不想管了。”


    邱三郎:“啊?”


    “啊什麽?”邱母說,“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做什麽?”


    邱三郎:“沒有,隻是,突然察覺到,覺得好奇。”


    “這沒什麽好奇怪的,入不入得了誰的眼啊,是命啊。你看邱五郎多受貴人喜歡,先帝,陛下,現在跟國公家的公子也走得近,全是普通人盼著見一麵都見不到的,偏偏在你父親麵前不受待見,不過是命不同罷了。畢竟好處總不可能全讓一個人給占了。”邱母說,“倒是你庶母,因著一些矛盾,確實不喜歡你五弟。”


    邱三郎:“什麽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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