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皎一聽,愈發麵色訕訕,母親對這個妹妹抱有太深的敵意,說話總是夾槍帶棒,幸而這個妹妹也是一身的刺,不甘示弱的,這才能夠不傷。隻是衛綰如今嫁了太子,母親心裏那口氣總是無法平息下來,她即將嫁給李翦,便要隨夫北征,不能在夾在母親與衛綰之間充當和事老,怕這二人鬥得兩敗俱傷,臨行之前忍不住要交代衛綰些話。


    但衛綰見她一張口,便已猜出她要說甚麽,頓時沉了臉色,道:“若是勸和的,二姐姐死了心吧,你也瞧見了主母對我的百般刁難,我喘口氣都能讓她慪上半日,她豈能放得過我。”


    衛皎沉默了半晌,低聲道:“我今日觀之,阿綰分毫不弱。如今又是太子妃,恐怕將來吃虧的,還是我那母親。說起來,她今日不討你和不疑的喜並不無辜,隻是她畢竟是我的母親,將來她真做了甚麽令你十分不快的事,二姐豁出臉,鬥膽請你高抬貴手,饒恕她些,至少,至少……”


    “我明白你的意思。”衛綰道,“我盡量。”


    她想先應付了二姐,待衛皎出閣之後,自己與薛淑慎愛怎麽鬥,便怎麽鬥,誰也管不著。


    衛皎於是不再說話。


    等了許久也不見急著去解手的衛皎回來,薛淑慎朝殿外瞅了一眼,心中忽地凜然,猜到衛皎定是尋了那小賤人上去說悄悄話去了,她真不知,那小賤人給不爭氣的衛皎灌了什麽迷魂湯,衛皎處處護著衛綰那小狐狸精,每每想到自己臂彎下長大的女兒胳膊肘竟朝外拐,便氣鬱結胸,憤懣不已。


    薛夫人從容地啜飲著茶水,睨著薛淑慎道:“我從前還道姐姐無能,收拾不得一個區區庶女,如今我是見了厲害了,她從前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不需懼你,如今是一朝得勢仗著太子威風於你我跟前耍橫,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薛淑慎心中一動,驚愕問道:“太子殿下竟很寵愛那小狐狸精?”


    觀姐姐神色薛夫人亦猜得出,如今薛淑慎的懊惱程度,便放下茶盞,幽幽歎道:“豈止是寵愛,幾次三番前往河西,都身邊一刻不能離地帶著,為了她又是受傷,又是千裏奔襲,鬧得好大幾出。我從前也隻道太子冷心冷肺,對女人毫無溫情,連自作主張要替他物色幾個通房美婢,都沒敢下手,唯恐怠慢了自己一手栽培的身邊人,如今竟是沒想到,那初嫁來的衛綰,竟像是他的眼珠子般看得緊,疼得厲害,誰也碰不得。”


    薛淑慎還沒會出薛夫人的意思,隻見妹妹望著自己顯露愚鈍的神情,恨不能成器地一指頭戳在自己腦門上,跟著便挨了訓:“阿姐你啊,豈是太子與衛綰的對手,日後莫惹她了,衛綰如今在深宮之中,自有我來收拾。不論是利用衛綰脅迫太子,還是利用太子打壓衛綰,我都自有主張,你日後少露鋒芒。”


    薛淑慎這才知妹妹是怪罪自己今日說話不顧太子妃體麵,過於鋒芒畢露了,張口欲說話,卻久久無言,最終隻能愣在原地,一句也說不得。


    *


    徐夫人今日著實是大開眼界,心中對衛綰不禁有了幾分服氣,日後薛夫人恐有得煩心了。


    說起來她對這個小女子竟很是有幾分喜愛,難怪兒子小五成日裏在自己跟前說他三哥三嫂的好處,太子殿下對殊燁的好處她自然都記著,至於衛綰,她日後要刮目相待了才是。上一回,薛夫人借了太後的勢,罰了衛綰去跪戒堂,徐夫人左想右想,覺著當時衛綰除了那一條退路,恐怕也沒有別的更好的下台來的手段了,如非太子衝冠一怒,恐怕衛綰還有後招,堵得讓太後也摘不出個不是來。


    可惜她如今身份尷尬,殊燁雖受封齊王,卻是個沒有實權的王爺,甚至還被養在深宮之中,不但招攬不得什麽“護身符”,朝政渾水更是與那紈絝小兒不相幹,她除了苟全己身之外,別無他法,總不能冒著危險得罪如日中天的薛家和正得聖眷的楚王一脈。


    徐夫人想著想著,便覺得胸窩子處如悶了一團要發不能發的火焰,悶得炙躁煩鬱起來。


    *


    衛綰腿軟,回了寢宮,便讓月娘為自己按拿穴位。


    月娘走到貴妃靠旁來,將白虎皮絨取入手中,蓋上衛綰的雙膝,便替她除了雙履,推按她的小腿及腳踝骨上的穴位。


    月娘手法老道,衛綰舒服地直抽氣,閉目便休息了起來。


    不知何時,自己的雙足被浸入了一團溫熱的水中,發脹的玉足裏的經絡瞬間舒緩了下來,她輕輕抽了一口氣,感受著自己的雪足被一雙大掌托著,慢慢地置入了盆底。適宜的水溫縱容得衛綰愈發愜意,忍不住眯起了眸子,感受著那股被人侍弄的柔情。


    不過她覺出了不對,月娘的雙掌,怎麽突然之間大了這麽許多?她疑惑地睜開眼,隻見梨木貴妃靠前半蹲著一個玄衣男子,長長的一綹頭發披落,幾乎要落入水盆之中了,正是他的手在替她泡腳推拿穴位。


    衛綰一驚,臉色一紅,忙抽出了玉足,“殿、殿下!”


    他慢慢抬起了頭來,雙眸漆如鴉色,似笑而非笑,“怎麽還如此怕孤?”


    衛綰咬唇,繼而她反駁道:“這、這不是怕,這是……這是受寵若驚!”@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夏殊則信了,不過卻沒起身,將衛綰拿出水盆的腳丫子扣住,再度放入水盆,見她還乖乖戴著自己送的腳鏈,珠玉銀光襯著衛綰那雙纖白不染、恍如暖玉般的白嫩腳丫,香軟而靡豔,於是目光定了片刻。


    這時衛綰才發覺月娘正於寢宮大殿的門檻處立著,望著她,目光有笑有無奈,於是隻好輕輕朝她一點頭,讓她先下去。


    衛綰臉色發紅,想著殿下進來不讓人通稟,還悄無聲息支走了月娘,還紆尊降貴要替她擦洗腳丫子,真是愈發不成體統了,河西之行把殿下慣壞了。


    替她擦洗了雙足,夏殊則便伸臂,將衛綰重重摟入懷中。繼而她身體一輕,便被男人抱了起來,送上了床榻,仍帶著喜色的大紅帳簾,被衛綰這一摔搖晃如水波,她揉了揉發脹的小屁股,望著殿下清俊而涼薄的眉眼,一時羞惱不已,氣道:“殿下今晚不可要我!”


    他略感疑惑,“為何?”


    衛綰也說不出為何,總不能說,昨夜裏被這個男人討伐得軟若無骨,今日險些誤了薛夫人設的筵席,到現在,那羞處還隱隱作痛?雖然過程之中衛綰也是極為享受的,但事後的煎熬卻總讓她幾乎悔青腸子。


    她和自幼習武的殿下相比,太過嬌嫩甚至嬌氣了,這點她承認。


    衛綰翻過了身,心想道,她也不是隨便往床上一扔,就得乖乖敞開腿的女子啊,有脾氣了,今晚不能給他碰。


    身後的男人沒說什麽話,衛綰等了許久,他卻入了淨室,那邊傳來一陣一陣的水聲,衛綰聽了,心跳如雷。殿下身上的肌肉其實硬邦邦的,摸著很有肉感,隻一旦穿上衣裳,卻絲毫不顯山不露水,如同他人一樣,低調不張揚得很,衛綰也很是喜歡。不過,容她緩一日吧,就一日便好。她發誓,明晚她定舍身取義地喂飽他。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終於倒過來了,噓,長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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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3 章


    她模模糊糊將要睡去之際, 察覺到身後褥子坍軟了下來,有人躺下了, 她知曉是太子殿下, 貓兒似的哼哼了一聲。


    果然身後的男子沒再碰她, 衛綰睡得舒心, 便沉沉地陷入了夢中。


    夏殊則的手本已抬了起來, 想到她抗拒的眼神, 沒有落下去, 最終又收了回來, 將滑落臂側的錦被拉上蓋住她的雪頸,衛綰是個識相地拿腦袋蹭了蹭暖和的被窩,露出兩道若隱若現的清甜的梨渦來。


    如同薛夫人在東宮安插有眼線一樣,夏殊則在宮中也有自己的人盯著,尤其是永信宮的動靜, 知曉她今日不能不赴薛夫人的約, 本擔憂她在薛夫人處吃虧, 著人暗中盯著,隨時朝他回稟。不過衛綰不同流俗, 她皮硬又厚, 還是塊軟硬不吃的石頭,倒沒發生什麽大事。


    如此他日後也可放心些。


    他凝重地望著那道緋紅的帳簾,風卷過水晶珠簾, 卷得紅簾如水波般,幽幽晃動著。


    衛綰扭動了下, 睡夢之間翻了個身,撲入了他懷裏,夏殊則抿唇,將被她又踢下去的棉被拉上來,替她掖好了被角,並索性伸臂將人往懷裏收緊,不許她再亂動。衛綰迷迷糊糊地夢到了殿下,在流光溢彩、燈火輝煌的集市之中,他托著一張麵具回頭朝她一笑,如草原上那個夜晚,笑容如明月朗朗,至此她芳心大亂……


    醒來時人卻不在,衛綰更是尷尬地發覺,自己的癸水似乎來了,小腹悶痛不適,月娘是伺候她的人,一眼便發覺了不對,讓她今日隻在宮中休養,誰也不可來此打擾。


    衛綰便歪在貴妃靠上,擁著虎皮,捧卷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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