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說回來,薛氏把持中饋多年,又是皇親國戚,有什麽是能讓她也頭疼的?”


    衛綰麵露神秘,拉過了衛不疑的手,腳步匆匆地回西院去。


    三日之後,遠嫁幽州的衛皎忽然千裏迢迢地回來娘家了,素來報喜不報憂的二姑娘,說什麽也再不肯回去,在母親懷中哭成了淚人兒。


    作者有話要說:


    重生就是個buff。


    衛*神棍*綰要開始營業啦~


    給大家理一下衛家五個兒女,老大衛不器,薛氏生,老二衛皎,薛氏生,老三衛不疑,周氏生,老四衛綰,周氏生,老五衛織,薛氏生。還好,衛爹隻有兩個女人,多來幾個家裏要炸了2333


    第 3 章


    衛綰的生母周氏,是小官之女,老家坐擁良田百畝,初嫁撫軍中郎將衛邕為妻時,嫁妝添了十萬錙銖。


    衛綰生來就明白,外公他們是花錢為母親買個高嫁。


    母親周氏嫁入衛家沒幾年,衛邕屢立戰功,扶搖青雲,門閥薛氏慧眼識珠,邀長公主做媒,將薛氏嫡女嫁給衛邕。衛邕若是答應了,以後便能繼續官運亨通。麵對權柄的誘惑,父親毅然決然貶妻為妾,迎了薛氏入門。


    薛氏也就是後來的主母。她嫁入衛家之後,幫襯夫君,利用門閥之便羅絡英豪良才,使得衛邕花了短短數年,便從四品中郎將坐到了如今的位置上,封侯一品,開府納才,衛氏愈發壯大而至今日。


    不過衛綰的母親卻紅顏薄命,沒享受到一日一品大員妾侍該有的雨露恩惠,過早地便與世長辭了。甚至地,衛綰如今已經想不起母親的音容笑貌了。


    月涼如水。乍暖還寒,夜風頗大,常百草將一件猩紅皮毛小襖替衛綰攏上,見姑娘已趴在窗邊出了有一會兒神了,常百草抿唇偷笑起來。


    “笑甚麽?”


    衛綰回頭,目光不善地盯著她。


    常百草是主母賜她的,兩輩子都在她身邊做事,鞠躬盡瘁不辭辛勞,深得衛綰信任。常百草初來乍到時,幹瘦如柴,是個黑不溜秋的柴火丫頭,喚作常小草,說名字是亡母所起,賤名好養活。衛綰那時處處與衛織爭強鬥勝,見衛織婢女荼華模樣手段處處在常小草之上,越發覺得常小草這名小家子氣,問了她能否改一個字,常小草答應了,便改了百草。


    常百草手心暖暖的,壓在衛綰的手背上,一股暖意燙得衛綰被夜風吹涼的肌膚微微戰栗。


    “姑娘想了許久的事了!”


    衛綰一怔,“很久?”


    常百草道:“快小半個時辰了。今日姑娘是被太子殿下所救,可王家郎君也趕來了的,隻是晚到一步罷了,他讓我向姑娘傳個話,不知怎麽姑娘聽到王郎君的名號,反倒躲得更快了。”


    衛綰的柳眉微微顰蹙起來,常百草話音落地之後,她垂下了眼瞼,單手托起了香腮。


    從萬箭穿心的噩夢之中醒來後,衛綰對修羅煞神一般的太子自然畏懼,可對表麵溫潤如玉、情深不悔的表兄,她覺得更要敬而遠之。臨死之前,徒勞無功地一把將她扯到跟前擋箭,分明是無意識所為。


    因為在王徵心中,她遠沒有他自己的性命重要。


    本來也應該是人之常情,可隻要一想到王徵說了兩個月之死矢靡它的情話,甚至險些騙取了她的身子,衛綰便要惡心吐了。


    常百草知曉衛綰親眷不多,除了父兄之外隻有表兄這麽一個還尚且算是親近的人了,因而十分不解,也怕他們倆生分了,“姑娘這是怎麽了?”


    王家郎君謙恭有禮,人如玉樹,秀似蘭芷,姑娘常常聽到他的名字時隱有臉紅的。


    衛綰蹙了眉。上一世確實是表兄從虎口將她救了下來,經此一役她也愈發信任表兄。但這一次才重生而來,就已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竟是太子助她脫險……


    “當時隻是身子不適,你別問多的了,表兄這筆恩情我自然會記住的。”


    常百草觀摩她臉色,識趣地不再問。隱隱約約察覺到衛綰說起王徵時帶著的一絲不耐煩,她便不敢再多說半個字,心中疑竇叢生,竊竊以為衛綰今日很是不同。


    相安無事了三日,遠嫁幽州的二姑娘衛皎回了娘家,東院的仆役忙得腳不沾地,主母發了話,將西院剩的一些“閑雜人等”也派過去了。


    常百草是個閑不住的野丫頭,打聽了一二,回來時,衛綰正與衛不疑擺了棋桌在廊下剝著果仁對弈。


    “怎麽了?匆匆忙忙的?你這丫頭!”


    衛不疑將一把栗子塞到常百草手中。


    常百草跑得麵紅心跳的,小臉上卻隱隱有些興奮。


    “三郎你猜猜東院出了什麽大事?”


    在衛不疑麵露訝然之時,不待他說話,常百草興奮地說道:“二姑娘回來了!幽州婆家那邊欺人太甚,不但要給二姑爺納兩房妾侍,二姑娘的婆母更是夾槍帶棒說要給崔九郎娶個平妻,二姑娘說什麽也不情願,與幽州那邊鬧翻了,一氣之下千裏迢迢地回來了!主母又氣又恨,抱著二姑娘哭了有一會兒了,剛才還發了誓願,一定不與崔家幹休!”


    常百草跟著衛綰,學得嫉惡如仇,最不喜歡薛淑慎裝腔作勢狐假虎威的氣派,每每見她吃癟便高興,全然管不上這樁事究竟是誰的悲劇。


    衛綰的二姐衛皎美麗婉約,最是與人和善的,西院的人也大多不討厭她,衛綰幼時甚至還受了二姐一些照拂,免了薛淑慎幾頓打,也不是恩將仇報之人,提起來不免唏噓。


    衛不疑想起前幾日衛綰同自己說的話,震驚得手裏的栗子被捏得嗶啵作響,“你早知道了?”


    衛綰道:“崔九郎那副破敗身子,還要兩妻三妾,享齊人之福,他消受得起麽?”


    上一世衛皎也是被羞辱回家,後來受盡閑言碎語討伐不堪其擾,聽得多了,最後連薛氏也隻能不耐煩地將她打發給了一個六百石小官。她嫁過去之後,衛綰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隻不過跟著沒幾個月便傳出了崔九郎死在女人榻上的傳聞。


    常百草瞪著水圓剔透的杏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衛綰。


    衛綰啜飲了口茶水,道:“阿兄,這節骨眼兒上咱們就不打擾主母為二姐出氣了,衛薛兩家財大勢大的,清河崔氏沒落多年,不至於收拾不了吃了這個啞巴虧。隻是咱們二姐難免要受些委屈了。”


    衛不疑板起了麵孔,“二姐如有需要,我提劍去摘了崔九的王八腦袋!”


    衛綰左手捧著玄尊,右手往下按了按,“你消停些,你一人跑到涿郡去逞孤膽英雄之威?崔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府兵不說三千,三百總有,阿兄卻至今替妹妹教訓幾個地痞都費事兒!”


    “你……”


    “有眼不識金鑲玉!”


    衛不疑這人自恃藝高,沒有人提拔賞識他,就是別人沒眼力見兒。衛綰兩世隻見過一個人,對陷在蘿卜坑裏的衛不疑伸出過手。


    東院裏的人被衛織一喝,縮手縮腳地避到門外去待命,戰戰兢兢莫有一語。


    薛淑慎心疼地揩拭去女兒眼角的兩行清淚,“阿皎不許再哭,母親定會為你主持公道!他崔九郎敢辱我衛家之女,這個崔字不教他倒著寫難消我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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