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願


    這種時候還笑的話,要麽顯得陰險,要麽顯得缺心眼,胡純也不想,但是她沒辦法,所以隻能盡量抿緊嘴唇,看著清秀侍女。--**---*---她有很多問題,但是不知道應該從哪一個開始問,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沉默了。


    外麵天色很黑,已是中夜,天庭雖然到處是燈光明珠,胡純的房間卻不甚亮,清秀侍女大概蓋住了她房間裏的夜明珠,隻靠門格子外的微弱燈光隱約看見彼此。


    “你是誰?”胡純抓到了頭緒。


    “我是天帝的侍女,我叫錦萱,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妹妹,她叫錦萊。”


    胡純感覺自己的心重重一頓,錦萊的姐姐?從沒人提過錦萊在天宮裏還有一個姐姐。


    “神主身體的秘密,你應該已經了解了一些,但還有一些……肯定是你不知道的。”錦萱冷笑,平淡述說中有明顯的諷意,“接受神主恩澤的女人,會輕易獲得仙力,你已經感覺到了吧?”


    胡純點了點頭,略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也算她和雍唯的隱私。


    “這種仙力是天道的變異,是不正常的,也極易積累,所以神主身邊的女子很容易會變成他的‘伴神’。他越是寵愛這個女子,這個女子的仙力積累得就越快,時間一長,甚至會與神主不相上下,更讓人擔心的是,時間久到一定程度,這個女子的仙力會不會超越神主?”


    胡純聽得愣住,她的確暗喜於自己超乎尋常的仙力增加,可聽錦萱的口氣,似乎不是好事。


    “這個疑問沒人知道,因為天帝不會允許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錦萱冷笑出聲,胡純明顯地察覺到她對天帝的態度全然是譏嘲輕蔑。


    “為神主挑選媵侍,就是對這種仙力傳遞的控製。天帝選中我妹妹,隻因為她懦弱膽小,並且……不夠漂亮。從選中她的那刻開始,天帝就在盤算,在多久以後適合……殺了她。”


    胡純“啊”了一聲,因為驚詫,也因為害怕。


    “錦萊去世棠宮之前,就被警告過,她越是被神主寵愛,死亡來得就越早。她……不敢讓神主喜歡她,木訥寡言地陪在神主身邊,連笑都不敢笑,連話都不多說。她也不敢逃走,因為那樣,她的姐姐就死路一條。她心裏一定很苦,什麽話都不能對神主說,但她並不怨怪神主。我偷偷去看過她,她沒有對我說一句她的苦,卻說神主很可憐,哈,她自己都成那樣了,還覺得神主可憐!她說,神主注定一輩子不停失去身邊人,不管是他喜歡過的,還是沒喜歡過的,他總會傷心的。”


    胡純覺得鼻梁酸痛難當,眼淚像要湧出來,她吸了吸鼻子。


    “所以天帝的侍衛打傷我,根本不是意外,你早就料到,他會試探我已經積累了多少仙力?”


    錦萱點了點頭,“我給你吃下暫時失去仙力的藥,雖然不至於真能救你,但至少可以幫你拖延一些時間。”


    “為什麽冒險救我?”胡純沉聲問,僅僅因為她和錦萊是相同的命運,並不值得冒著生命危險做這些。


    “聽說神主很寵愛你。”錦萱笑了笑,胡純覺得她的笑容裏摻雜了很多東西,有譏諷,有憐憫,還有希望。“今天我救了你,更重要的是,告訴你伴神的秘密,我想,這個秘密連神主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你也應該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胡純有些擔憂,她不是不想幫助錦萱,是怕做不到。


    “你請神主,無論用什麽借口都好,讓他求天帝放我出天宮。我早已厭惡這個地方,隻想下界當個閑散的地仙,清清靜靜度些歲月。”


    胡純聽了,重重地點頭,這對雍唯來說應該不難。“放心,我一定盡力。”就算錦萱沒有救她,看在錦萊的份上,她也願意鼎力促成。


    錦萱笑了,微光中能看見她眼睛裏的淚光。


    “我想問……天妃娘娘也知道這個秘密麽?”胡純想起天帝聽說她斷尾後那一瞬間的釋然,她敏銳地察覺了,聽了錦萱的話才明白,讓天帝放心的,正是她的命不久長,甚至都不用他處心積慮地動手,也不會招致雍唯的怨恨。可天妃娘娘的態度就矛盾了,她殺了錦萊,卻極力想救回她。


    錦萱搖頭,頓了一下,才淡淡諷笑說:“她不知道……其實,她是一個一直被各種秘密欺騙的可憐人。”


    胡純有點兒理解她這句話。


    “她殺我妹妹,是因為有人告訴她,我妹妹是天狐娘娘的侍婢,她怕神主的心在我妹妹身上,她選中的辰王公主贏不過,才魯莽地出了手,替人擔了殺人的罪責。聽說……神主因此,怪了她很久。”錦萱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態度很和緩,可見雍唯因錦萊而怪責母親是合了她的心意的,至少錦萊對雍唯來說,並不是一個過眼雲煙般的人。


    胡純知道錦萱說的“有人”是誰,這個人能端坐在高高的位置上,必定不是心慈手軟的良善之輩。就連妻子兒子,都被他在股掌之間隨意操控。


    “錦萊……”胡純的聲音很輕,“一定是真心喜歡著雍唯吧?”就因為喜歡,才不忍他傷心。雍唯的個性她很了解,稍微一點點的好,就能讓他俯首帖耳。可錦萊就是忍住了,不讓雍唯過多的在乎她,隻為她死後,雍唯不用太傷心。


    錦萱冷笑了一聲,沒有回答,喜不喜歡,都是個犧牲品。人都已經不在了,她的一切還有什麽意義?


    “應該吧,聽說……她隻有在死前才對雍唯笑了笑。”錦萱漠然地說了句,“我要走了,你一定牢記對我的承諾。”


    胡純沒有反應,她的心裏全是錦萱最後的那句話,似乎越來越響,震得她五髒六肺都劇痛無比。


    或許……雍唯在錦萊生命的最後一刻,才意識到自己喜歡看女孩子笑。


    笑……他一開始說不願意看她笑,是因為想起錦萊,也正因為笑,他才喜歡她,口是心非,不正是他一貫的驕橫做派?對她的種種遷就,也是對錦萊的補償吧?以前她不知道錦萊是什麽樣的人,現在她終於明白了錦萊的沉默隱忍,以雍唯的脾氣,一定忽視了錦萊很多,這些粗心在她死後,都變成了他心裏的歉疚。


    胡純捂著胸口頹然倒下,不知道是暈過去,還是睡過去,她在幽暗中失去了知覺。


    胡純聽見有人在歎氣,她睡得很難受,但是醒不過來,歎氣的聲音像一根針,刺破了她的混沌,她焦躁而努力地睜眼,朦朧看見了天妃。


    天妃坐在錦萱曾經坐的椅子上,讓胡純恍惚了好一會兒,對她來說錦萱走也隻是上一秒的事,她懷疑自己在做夢,直到看窗外天色大亮,又再確認了一遍的確是天妃,才輕而長地吐了一口氣。


    “醒了?”天妃娘娘的眉頭沒有展開,“今天帶你去安思湖,先把傷養好,再帶你去杏源穀,那裏的杏源大仙是最後的希望了。”


    胡純咬了下嘴唇,她又低估了天庭眾神仙,也沒一個傻的。幸虧他們都老於世故,沒有說出她的尾巴還好好的,不然天帝的明槍暗箭很快就會要了她的命。


    “生死有命,不能強求……我隻擔心雍唯……”想到錦萊說雍唯可憐,胡純心裏一痛,一夜睡不安穩,又觸動心結,內傷發作,胡純噗的吐了口血。


    天妃娘娘見了,也終於露出愁容,胡純的傷勢怎麽比她想象的還重?“走,這就帶你走,先把內傷養好,總會有辦法的。”


    胡純聽她說得懇切,心微微一動,哀求地看著她說:“娘娘,我還有一個請求。”


    “你說。”在天妃看來,這也和胡純臨終的囑托沒什麽兩樣了,很痛快地答應。


    “雍唯一直對錦萊的死……很掛懷。”


    一句話說得天妃娘娘低了頭,很沮喪。


    “他知道錦萊還有一個姐姐在天宮裏當侍女,很想求您或者天帝,把她放到下界,讓她閑散度日,也免得她在宮裏總是想起她妹妹,增加雍唯的歉疚。可是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開口,也怕您再阻攔……”


    “我怎麽會阻攔?”天妃又抬起頭,驕橫的態度又回來了,那是她自信的表現。“這又不是什麽大事,為什麽不早和我說?我這就吩咐下去,了雍唯這點兒心事。”


    胡純點點頭,她也沒想到會這麽順利。


    被侍女駕著上天車的時候,胡純看見錦萱來向天妃謝恩,謝過恩她就可以永遠離開這個殘忍的地方了。胡純終於看清了錦萱的長相,清秀有餘美豔不足,想來錦萊也是這個類型的,畢竟天帝不可能選個特別漂亮的,免得太得雍唯喜歡,除掉的時候更加麻煩。


    錦萱起身後,淡淡看了胡純一眼,眼神裏的感謝隻有胡純和她心裏明白。胡純心裏舒服了很多,能為錦萊姐妹倆做些什麽,好像替雍唯還了債。


    趕往安思湖的路上,天妃說:“你先養傷,等雍唯回來,我就讓他立刻來找你。”


    胡純點了點頭,看來天妃是知道雍唯外出的內情的。


    “琇喬在安思湖底思過,她不是個省油的燈,如果她敢去騷擾你,你就拿這個給她看。”天妃遞給胡純一個玉鐲,示意她戴上,“這是我的嫁妝,本是一對兒,送了辰王夫人一隻,她天天戴在手上。我這隻給你,說明你的地位和她娘差不多,讓她別和你放肆。”


    胡純慢慢轉著手腕上的鐲子,碧瑩瑩的,似乎盤旋著寶光,與它相比,雍唯享月殿外的剔透碧玉地磚的確是鋪地貨。“謝謝。”她是真心誠意向天妃道謝,了解她越多,越覺得她並不像她的外表那麽凶惡跋扈,畢竟是雍唯的母親,善良的一麵還是相通的。


    “她要敢來,我能不能讓她叫我阿姨?”胡純想搞笑一下。


    沒想到天妃沒笑,認真地說,“當然行!戴著這個,讓雍唯叫你阿姨都可以。”


    “……”胡純幹咳了一聲,她算知道雍唯沒有幽默感也是遺傳了。


    安思湖坐落在一個斜坡邊上,泉水從高處流下,先在斜坡上匯聚成一個小池,水溫很高,就是養傷聖地安思泉,小池的水溢滿繼續向下淌,便積成一個大湖,水溫也降低了,才是安思湖。


    胡純在岸邊下車,看了眼周圍的景色,覺得天帝很偏心,這哪是思過,簡直是療養。湖水碧藍碧藍的,襯得天空都淡了,雲卻特別白,周圍沒有群山和村落,一馬平川,視線可以直達天際,簡直是個世外桃源。


    “這顆藥是徵殷給的,你吃了就會沉睡,也不會餓,我也為你在泉邊設了結界,隻要你不主動出來,誰也沒辦法靠近你。”


    胡純心裏很暖,心甘情願地跪下向天妃道別。


    天妃今天沒帶侍從,她不願太多人知道胡純養傷之處,雖然她做了萬全的準備,但是對於胡純,再不能讓她繼續受到傷害了,不然真的沒辦法向雍唯交代。


    她勉強地伸了伸手,想摸胡純的頭,安慰她不要太為尾巴的事情傷心,可是她早已不習慣親切地向小輩傳達她的情感,伸出了又收了收。


    胡純發覺了,沒好意思起身,她以為天妃又嫌棄她這個地狐身上有土味,不願摸她。


    正想再說一遍道別的話,讓天妃娘娘趁便收手,沒想到天妃搓了搓手指,一副強忍的神情摸了摸她的頭,“你……要快點兒好起來。”她的語氣也很生硬。


    胡純卻很感動,她剛要說話,覺得後腦劇痛,眼前一黑,臨暈之前還想,天妃果然是天妃,溫情過後下手還是那麽黑,這點也和雍唯一模一樣。


    第39章 證人


    這一下打得真狠,胡純醒來的時候後腦還一抽一抽的疼,她忍不住抬手去摸,是不是把她的頭骨都打碎了?她的手指縫裏帶著一小截幹草,癢癢的,她抖手,還想著湖邊怎麽會有幹稻草,突然就反應過來,四下一看——哪還是景色美麗的湖邊?


    看樣子是牢房,但很整潔,打磨平整的青石磚配上拇指粗的精鋼柵欄,不像胡純過去見的牢房,甚至比世棠宮的牢房更氣派,也造成更大的威壓。胡純摸了一下離她最近的鐵柵,冷得血都要凍住,果然不是凡鐵,她用仙力再試著彈了彈,無聲無息就被寒鐵吸掉,毫無反應,想用法力弄斷根本沒有可能。


    她從柵欄之間的空隙盡量往過道裏看,除了牆壁上的油燈,一無所有,過道兩邊都是牢房,卻悄無聲息,應該沒有關著囚犯。


    胡純怎麽想都想不明白,她是怎麽從湖邊到牢房的?天妃使詐?絕對不可能,天妃的個性和雍唯一樣,不擅於騙人,她的眼神和態度,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甲胄和腳步聲從走廊裏傳來,一個金甲大漢走到胡純的牢房外,俯視著趴在地上的她。


    他沒問話,隻是拍了拍手,頓時又來了四五個大漢,不由分說開了門,把胡純連拖帶拽地扯出來,胡純能走,卻趕不上他們疾行的速度,沒幾步就像條死狗一樣被他們飛快地拖行。這些天兵太凶悍了,明明是正常長相,胡純卻總覺得他們有青麵獠牙,雖然狼狽不堪也不敢出聲抗議。


    她被帶到一個小小的殿閣,窗戶都沒有開,隻靠門裏透進來的光,殿裏顯得非常陰暗。


    天帝端坐在寶座上,兩手邊的太師椅裏坐滿了神仙,胡純隻敢飛快地掃一眼看個大概,就被天兵們按著肩膀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難道……天帝識破她和錦萱的伎倆,覺得她的法力已經積累到應該誅殺她的程度了?


    “胡純。”天帝喊她名字的時候,口氣很嚴肅,“你為什麽要殺天妃?”


    一句話如同焦雷,把胡純劈得一跳。


    “天妃死了?”她忘記畏懼,驀然抬頭看著天帝,怎麽可能?那個強忍嫌棄摸她頭的美貌長輩死了?


    “不要再裝腔作勢!”天帝有些惱怒了,皺眉喝了一句。


    胡純的心跳得太快,氣都要喘不過來了。如果天妃因為送她去安思泉而被殺,她要怎麽向雍唯交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怎麽一閉眼一睜眼之間,就發生了這麽可怕的事情?


    “我沒殺天妃!我沒殺!”她急於澄清,“我一到湖邊就被打暈了!”


    殿裏出現了一小會兒的沉默,有個人輕蔑地冷笑說:“果然是個卑劣的下界狐妖,最擅長的就是說謊騙人!你以為自己的惡行無人知曉?天理昭昭,自有定數,有人親眼目睹了你的罪行!琇喬,再把你看見的說一遍,讓這狐妖打去妄想,從實著來!”


    這個斯文不失威嚴的中年男人說完,他身後站的琇喬便上前一步,向他和在座眾仙抱拳施禮,朗聲說:“是,父親。”


    胡純不自覺地瞧了中年男人一眼,原來他就是辰王。


    “小仙被罰在安思湖底思過,三日前感知天妃娘娘仙駕降臨,便到湖邊迎接問候,結果就看見這隻狐妖!”琇喬的手指向胡純一戳,聲音顫抖起來,不知道想表現恐懼還是憤怒,眼眶裏竟泛起淚光,“她趁天妃不備,殺害了天妃!她還起了貪心,搶了天妃手上的青霄鐲,然後用化骨盞……化掉了天妃的屍身。”


    “你胡說!”胡純聽得氣炸心肺,什麽都顧不得,想要跳起來反駁她,卻被天兵們重重按回去,膝蓋在地磚上重重一撞,疼得胡純差點趴下去。“你胡說!我沒有!什麽化骨盞?什麽青霄鐲?你簡直睜著眼說瞎話!”


    胡純使勁尖叫,聲音都岔了。


    琇喬不理她,眼淚終於掉下來,向眾人說道:“小仙本該衝出來阻止她,可是她青霄鐲在手,天妃娘娘又已亡故,我若冒然現身再死於狐妖之手,這段惡行就沒人指證了,所以小仙強忍悲憤恐懼重新潛回湖底,直到狐妖離去,才立刻返回天庭報信。”


    說到激動處,她雙膝跪倒,膝行到天帝寶座的台陛下,痛哭失聲,“小仙有罪啊!就該拚死保護天妃娘娘屍身,讓她免受化骨之辱……小仙隻想著保命報訊,此刻恨不能與娘娘共赴黃泉!娘娘待我們姐妹恩重如山,如同母親,小仙無能,眼睜睜看著她被狐妖所害。”


    天帝露出哀戚神色,聲音也略有哽咽,“孩子,你做得對,你若魯莽行事,不僅於事無補,更加不能當眾揭穿狐妖惡行。”


    在座眾仙也唏噓點頭,紛紛難過起來。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胡純氣得哆嗦,“我沒有殺天妃,不可能殺她!她待我也恩重如山。”


    琇喬猛然回頭,淩厲瞪她,“你又撒謊!你恨天妃娘娘斷你狐尾,更恨她為雍唯定了我姐姐成婚,前幾天還在世棠宮大鬧,逼雍唯和天妃把姐姐從世棠宮送走!你對天妃娘娘早就懷恨在心,暗藏歹毒殺意!”


    “我一沒什麽化骨盞,二沒搶什麽青霄鐲……”胡純想起天妃送她的鐲子,勉力抬手給大家看,“如果你們說的鐲子是這隻,這是天妃娘娘送我的!她說我在安思泉養傷,怕琇喬騷擾我,給我這個鐲子震懾她。”


    “你才胡說!”琇喬說到激動處站了起來,居高臨下俯看著胡純,滿眼怨毒,“青霄鐲可調動世間風雨潮汐,是絕世寶物,天妃娘娘能送給你?你算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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