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他去過一次。打架的都是一群未出師的毛頭小子,真正的宗師長老們按兵不動,隻負責喝喝酒,打打太極,相互刺探敵情。台上的小崽子們打得熱火朝天,而看似風平浪靜、無事發生的觀席台,才是真正的浪濤洶湧,暗箭交加。鬱承期覺得無趣。因為顧懷曲嘴笨,不像那些個老頭子能說會道,顧懷曲隻適合動手,不適合唇槍舌戰,去了也是白去。但不巧,這次論劍峰大會,鬱承期就是那些“小崽子”中的一個。他被宗主寫在名冊上了。顧懷曲那天又看也不看,直接定下來。所以他這個堂堂魔界帝尊,不得不以仙門弟子的名義,跟魔界崽子們打一架。怪叫人頭疼的。不過麽……鬱承期其實還另有想法,不打算白去一遭。總歸來都來了,他怎能不送他師尊一份驚喜呢?……論劍峰大會開始的那日,鬱承期見到了賀輕候。三界族人各來了上百名,颯颯袍擺落於峰頂,聲勢浩大。人群當中,鬱承期一眼就瞧見了那個容華豔麗的身影,高大挺拔,拖著曳地長袍,金紋重紫,搖著他那把憑霜扇,殷紅的口脂笑起來奪人眼目,可謂盛裝打扮。他隻留心看了一眼,如若無睹的繼續走在讓清仙尊身後。這樣的場麵十分難得。畢竟五年一次,但凡是三界的中流砥柱,都極為重視,三界赫赫有名的那些位宗師、老祖全都來了。不過鬱承期雖為魔界之主,卻無需出麵。——說來慚愧,因為六界當中,還沒幾人知道經棠留了他這麽個血脈。除了顧懷曲和魔界魔宮內的小部分人知情以外,其他人根本不知世上有他這麽個帝尊。他這三年連人都沒當過幾天,靈力沒恢複,修為也不足,哪敢暴露身份?因此,他是以什麽身份來的倒也不重要了。大會的比賽順序由抽簽決定,鬱承期抽了個小角色,沒什麽看頭,隨隨便便就贏了。結束以後,他老實巴交的在顧懷曲身邊坐著,一想到要這樣坐上三五日,他就覺得怪無聊的。還沒想好該臨時找點什麽樂子,忽然有個纖細的女聲嚷嚷到跟前了,但不是對鬱承期,而是對顧懷曲——宋玥兒道:“師尊!我不想跟那個鬼界的無名小卒打架,我想換簽!”她一路跑過來,高馬尾輕甩,一身利落的颯勁。顧懷曲麵色有些不虞。好在他待人冷淡,已經幾個時辰沒人前來搭話了,周圍沒人聽見。顧懷曲剛蹙了蹙眉,沒等開口,又聽見宋玥兒繼續抱怨:“師尊,您看這簽上的名字,聽都沒聽過,他師尊也是個名氣不大的鬼界修士,有什麽意思呀?這抽簽規則真是實力不均,弟子隻想找個旗鼓相當的!跟這樣的小輩打架,多跌麵子……”“玥兒!”顧懷曲低喝住她,覺得她今日不分場合的鬧脾氣,有些奇怪,但又沒多想,“沒規沒矩,誰教你這樣胡說八道?”“可是師尊……”顧懷曲冷道:“對手再如何也與你同輩,他的師尊便是你前輩,豈容詆毀?往後若再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門規伺候!”宋玥兒一時嘴快了,委屈地癟了癟嘴:“弟子知錯,但弟子也沒有詆毀的意思,隻是不大滿意,想換個人嘛。”“簽都定了,你與誰換?”“與大師兄啊。”宋玥兒理所當然。宋玥兒才十七歲,正是嬌俏的年紀。她蹲在顧懷曲麵前,小孩子似的撒起嬌來:“弟子剛剛瞄到大師兄抽到的人可厲害了,我也想試試看。”“師尊,我平日接的曆練任務沒有師兄們多,也沒什麽機會單打獨鬥,這次時機難得,便讓我試一試嘛,隻要您一句話,大師兄定然會答應的,師尊……”顧懷曲聞言,眼眸微垂,麵色略微柔和下來。他的確麵冷心軟不假,但也不會輕易壞了規矩,語氣仍不容置喙,“不可。大會規則是三界宗師一同協定的,為師沒資格篡改。”“那、那我若是與大師兄商議一下,他同意與我換了呢?”“也不可。私下換簽,違背規矩。”“師尊……”宋玥兒不甘願的努努嘴巴,還想再說什麽。不遠處韓城卻已經拿著簽,朝這邊走來了,遠遠地叫她道:“玥兒,該走了,在幹什麽?”她一驚一乍地“啊”了聲,怕被知道似的,趕忙灰溜溜閉嘴。匆匆對顧懷曲告了聲辭,朝著韓城那邊跑去。撒嬌矯情了一通,像極了宋玥兒的一貫作風。鬱承期再一旁聽得也覺得好笑,神色譏誚,沒當回事的勾了勾唇,隻在心底暗自嘲笑——這死丫頭……真是沒點規矩。都是顧懷曲慣的。第30章 師尊上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