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碧眯眼看看不願意挪窩的楚燚,隻覺得拳頭發癢,想在那張俊朗麵容上再砸個一拳——楚燚倒是不會躲,但對他造成傷害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搞不好喊痛的還是她自己。


    說實在的,魏紫和蒔蘿的死活,謝懷碧都不是很擔心,再說,她也不想就這麽讓楚燚的尾巴翹到天上去。


    可是被楚燚亮晶晶的眼睛一心一意地盯了一會兒,謝懷碧鬼使神差地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像是在安撫吵鬧要糖的小朋友似的,“去幹活。”


    楚燚愣住了長達幾秒鍾的時間,這期間謝懷碧已經身手矯健地從窗戶翻出去參戰了。


    講道理,他知道自己穿越後的世界很成人,真的是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純情到令人小鹿亂撞的畫麵。


    自詡情場老司機的楚燚捏捏自己發燙的耳朵,小聲嘟囔,“原來我從來沒正確談過戀愛啊……”


    “你怎麽出來了!”節節敗退的蒔蘿見到謝懷碧居然堂而皇之地從窗戶裏跳出來,急得一腳將身邊一名魔修踢開,大喊,“楚燚!他人呢!”


    魏紫的應對比蒔蘿要輕鬆許多,隻是魔修太多,多少還是耽擱了她的動作,一時之間百花穀的兩人都沒機會搶到謝懷碧身旁去。


    幾個魔修們見到有機可趁,立刻從圍攻的戰局中脫離,目露凶光直接殺向謝懷碧。


    輕巧落在屋簷上的謝懷碧朝衝在最前麵的兩名魔修溫柔一笑,一揚手就將長劍召了出來,舔舔嘴唇準備抒發一下自己的不爽。


    她滿腔豪情地舉起長劍,輕動手腕劃了一道弧線,劍氣渾然天成,如臂使指地就往那兩名魔修攔腰砍去……


    本該是如此的。


    可劍氣從劍刃脫離的那瞬間,就紛紛揚揚地飄散了開來,化成了一片片粉紫色花瓣狀的東西,被靈氣和真元席卷著往前飄去。


    看起來十分唯美,也十分沒有殺傷力。


    謝懷碧:“……”這招好像見某個妹控帥哥用過。


    原先還存了兩分戒備的魔修們桀桀怪笑起來,但那笑容很快就停滯在了他們的臉上。


    跑在最前麵的那兩個魔修首當其中衝入了花瓣雨中,那些散在空中、看起來一點重量都沒有的花瓣從他們身上輕輕刮過的同時,直接破開了他們的護體魔氣,切入了脆弱的肉體。


    一眨眼的時間,謝懷碧眼前鮮血噴濺,慘叫不絕於耳。


    身後伸出一隻手,抱著謝懷碧的腰將她往回拉了一段距離,正好避開噴湧的血霧。手的主人聽起來心情很不錯,“那是紫陽花的花瓣。”


    謝懷碧黑著臉,“用你提醒我?怎麽回事?我難道還真是百花穀的人?”


    “也許可以這麽說。”楚燚神秘一笑,將謝懷碧安置在窗口的同時,從她身邊輕輕躍過,“外麵交給我,你在這裏看戲就好。”


    剛剛放了個大招的謝懷碧低頭看著自己的長劍,有些唏噓。


    以前這一招用出來明明很帥氣的,一道劍氣光耀九州,那不是說說而已;結果現在嘩啦啦一下全是花瓣,顯得娘了不少。


    有了楚燚幫忙,魏紫輕鬆不少,蒔蘿則直接從戰局裏撤了出來,她有自知之明,在魏紫和楚燚身旁隻怕都是要扯後腿的,於是翻身上了三樓,在謝懷碧身旁給她當起便宜護衛來,這才發現謝懷碧的修為她已經察覺不出來了,大驚失色,“你剛才既然沒有修為,是怎麽施展劍招的?”


    謝懷碧轉頭看看蒔蘿,最終還是沒騙她,“雖說時靈時不靈,但我現在是出竅初期了。你還是元嬰期,自然探查不到我的修為。”


    蒔蘿張了張嘴,原本要驚歎,卻又突然覺得很有道理,“也對,畢竟你是皇族血脈嘛,修煉多快都是很正常的,不然百年時間那麽短,你怎麽飛升?”


    謝懷碧:“……”可以,這個神秘兮兮的皇族血脈,好像可以給她省去很多解釋和找理由的麻煩。


    不自量力的魔修們很快被處理幹淨,楚燚看起來就跟出去走了兩步似的,呼吸頻率都沒變,反觀他身旁的魏紫似乎消耗太多,輕扶著身旁牆壁才能站穩。


    “穀主!”蒔蘿站起身想下去,“我帶了丹藥——”


    “別過去。”謝懷碧在身後拉住蒔蘿,她凝視著彎腰急促喘息的魏紫,微微眯起眼睛,“情況不對勁。”


    “什麽不對勁?”蒔蘿掙了兩下沒掙動,隻好問道。


    “魔氣入侵……”謝懷碧的聲音輕得像是在對自己說話,她緊緊盯著似乎在努力克製自己情緒的魏紫,跟著站了起來,“你離得遠一點,免得被波及。”


    “可是穀主好像受傷了!”蒔蘿急得跺腳,“你快鬆手讓我過去看看她!”


    “你過去,才會更加幹擾她。”謝懷碧一句話就將蒔蘿釘在了原地,她和站在地麵上的楚燚對視了一眼,少年狡黠地衝她挑眉。


    像是在說:我猜得沒錯吧?


    還想讓她給頒個獎杯怎麽的?謝懷碧無視了楚燚,再度叮囑蒔蘿,“我去看看,你在這裏不要動,別弄巧成拙反倒令穀主更難做。”


    蒔蘿緊咬著嘴唇點點頭,但心裏打定主意如果情況不妙她一定還是會以最快速度搶過去的。


    謝懷碧從三樓一躍而下,落地的動作輕盈得像是一根羽毛。


    她走到楚燚身旁,看著魏紫搖搖欲墜的身影,“魔修身上的大量魔氣影響了她,從她的傷口直接入侵,墮魔的速度變快了。”


    “救嗎?”楚燚問。


    謝懷碧看他一眼,沒搖頭也沒點頭,但楚燚就知道了這是默認袖手旁觀的態度。


    哦……那他昨天也不用那麽多好心嘛。


    楚燚這麽想著的同時,彎著腰的魏紫突然平靜下來,她身上原先混亂掙紮的真元們也跟著平靜下來,陷入死水一潭的平靜之中,接著一個翻騰,全部染上濃重的黑氣。


    在三樓的蒔蘿沒忍住驚呼出聲,“魔氣!”


    魏紫緩緩回過頭來,那張端莊的麵孔上多了兩分邪氣。


    謝懷碧總覺得她的妝麵似乎都和之前不一樣了。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魏紫異常平靜地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心,又翻過去看看手背,似乎覺得十分新奇,“我還以為,我能堅持到將紫陽成功帶回百花穀、又安置妥當呢。”


    “你這樣,還能再回百花穀?”


    魏紫收了手,她含笑注視問話的楚燚,除了渾身翻滾的濃厚魔氣之外,仿佛還是那麽親和的一個人,“你說得很對,我已經不能再光明正大進入百花穀了,所以,我隻能在這裏就將紫陽帶走。”


    墮魔之後,修真者的善惡觀會徹底顛覆,但這並不代表他們的智商和邏輯會出現問題。


    魏紫原先確實是真心實意地想著要在自己失去控製之前為百花穀找到下一任穀主,然後再自己悄悄離開,沒想到在和魔修的鬥爭中受傷,墮魔的速度快上一重。


    現在這個黑化的魏紫,已經和其他的魔修想的是如出一轍的事情——抓了謝懷碧回去當大補藥,管它是不是皇族血脈。


    更甚者,墮魔之後,就跟大禮包似的,修真者的修為會直接上漲一段,不用突破境界的那種,為此也有很多卡境界的修真者直接走上歪路。


    眼前的黑化魏紫,就已經有了化神中期的修為。


    ……倒不是說這修為就能對楚燚造成什麽影響之類的。


    “你也想吸幹了我補充修為嗎?”謝懷碧問道。


    “自然。”魏紫欣然頷首,“雖然魔修飛升更難,但我可是已經突破到化神期了,不試試又怎麽甘心?”


    “那就沒辦法了,畢竟我可沒打算死啊。”謝懷碧歎了口氣,一拍楚燚,指著魏紫坦然下令,“去,斬妖除魔!”


    楚燚:“…………是。”


    第50章


    理論上魏紫應該是能成功給幾人造成一些麻煩的, 但那有個前提, 就是楚燚得是一周目那個菜雞修真者。


    而當楚燚是個從一周目幾乎通關回歸重打關卡的無敵存在時, 魏紫這點化神期的修為就實在不值一提了。


    謝懷碧幾乎什麽都沒做, 感覺自己就像是真雇傭了個打手似的, 把一切戰鬥場景都交給了楚燚。她自己唯一的工作就是阻止不死心想要上前靠近魏紫的蒔蘿。


    “穀主怎麽可能會墮魔呢?”她不可思議地問, “她可是無所不能的穀主啊!”


    “也許正是無所不能這個詞毀了她。”謝懷碧一隻手就緊緊抓住了蒔蘿, 見到被楚燚吊打的魏紫表情越來越扭曲, 伸出另一隻手捂住了蒔蘿的眼睛,“別看。”


    被捂住眼睛的蒔蘿不明所以, “為什麽不讓我看?”


    “你不是說穀主對百花穀裏所有人來說都是值得依賴、仰仗的人嗎?”謝懷碧看著魏紫體內魔氣被楚燚暴力驅逐, 痙攣著身體發出痛苦的尖叫聲, “……那就讓她走得更有尊嚴一些。”


    雖說一旦墮魔就無法扭轉,但也不是沒有例外的。


    比如楚燚稍微麻煩一點,用自己的身體當作過濾器, 將那些魔氣都導入自己體內, 轉化成精純的真元之後再渡還給魏紫什麽的,他能做到, 隻是對自身有所影響,因而在征得謝懷碧的同意之後就排除了這個方案。


    眼下他隻是單純地“淨化”一下眼前的這位新晉魔修。


    淨化完成之後,魔修丹田空空蕩蕩,壽命也就到頭了。


    蒔蘿的眼睫在謝懷碧手掌心裏撲閃了兩下,逐漸變得濕潤,“可……穀主她會死的啊!”


    “噓,噓。”謝懷碧小聲安慰著蒔蘿, 反握住了她的手掌,在楚燚三下五除二廢了魏紫全身翻騰的魔氣之後,才放開小姑娘。


    蒔蘿得了自由,立刻快步跑向跪倒在地上的魏紫,淚眼滂沱,“穀主!”


    失去修為之後變成個普通人的魏紫看起來蒼老了不少,整個人都如同被抽幹了精氣神一般充斥著垂垂暮色,聽見蒔蘿的呼喚,她抬頭對小姑娘笑了笑,“哭什麽,是我托大了,以為自己還能再和那些魔修對上而不受其影響。”


    謝懷碧看著百花穀二人的生離死別,拉了一下楚燚的衣袖,帶著他往另一頭走遠。


    楚燚覺得有點新奇,“你不喜歡麵對別人的生離死別?可你又狠心地在我麵前死了這麽多次?”


    “那是演戲。”謝懷碧興致不高,隻看了看楚燚,道,“這可不是‘戲中’。”


    “你怎麽知道不是?”楚燚興致勃勃地牽住謝懷碧的手,“附近暫時沒什麽魔修了,下一批過來也要好幾天,還去百花穀麽?”


    “不去不行。”謝懷碧頷首。


    她的身體——紫陽的身體——本來就來路不明不白的,不知道紫陽為何和自己外貌上一模一樣,又不知道為何會完全符合百花穀莫名其妙皇族血脈的特征,這些問題,總得去一趟百花穀才能弄懂。


    楚燚撇撇嘴,沒說話。


    他們走了好一會兒,蒔蘿才眼睛紅彤彤地從後麵追了過來,她帶著鼻音道,“我把穀……魏紫姐姐的身體收起來了,等回到百花穀再安葬她。”她頓了頓,朝著謝懷碧喊道,“穀主。”


    謝懷碧:“……”哇百花穀的穀主傳承就這麽容易的嗎?不需要個繼承儀式啊認證啊什麽的嗎?


    事實證明,不需要。


    通過玄妙的陣法進入百花穀之後,所有見到謝懷碧的人都對她畢恭畢敬,雖然真開口喊穀主的人不多,但顯然也是默認了她會坐上那個位置的態度。


    連帶著楚燚這個外來者的待遇都好了不少。


    ……當然,他想和謝懷碧住在同一個房間裏的這種要求還是不可能被允許的。


    認證的過程也十分簡單,百花穀似乎對他們那一套檢測血脈的方法很深信不疑,在召集了全穀的人後,蒔蘿用那麵鏡子再度取了謝懷碧的血液滴入其中,陣盤就再次閃爍出了同樣的紫色光芒。


    可和上一次不同的時,那光芒閃耀出來的瞬間,謝懷碧突然腦子裏嗡的一聲,神識不受控製地朝紫光裏麵投身而去,像是被一股萬有引力緊緊吸了進去似的。


    那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可也足夠謝懷碧的視線捕捉到許多東西。


    那一閃而過的畫麵中,她似乎看見了楚燚坐在她身旁,將一支怒放的紫陽花輕輕放在她手中。而她,就像之前的每一次幻想那樣,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雙手相扣疊於小腹,仿佛永遠不會醒來的雕像。


    一個呼吸都不到的時間,謝懷碧就從紫光中掙脫了出來,她連真元都沒亂一下,往楚燚的方向看了一眼。


    楚燚心不在焉地抱著手臂看台下眾人,神情很平靜,不像是注意到了剛才那一幕。


    “真的是皇族血脈……”


    “難怪穀主在那種情況下也不得不親自出穀去接。”


    “按照族規,紫陽理當是新一任的穀主了,就算前任穀主仍然在世,也不得不主動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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